正院那邊，謝月待方初回來後，問“如何？”

方初沉默了下，才道：“放心，沒事。他們回去了。”

頓了下，又補充道：“住在宏發客棧。我讓人盯著了。”

謝月輕聲道：“你費心了。累了一天，早些歇去吧。”

一面著人安排他地方住。

方初搖頭道：“又不是沒地方住，我還是回去吧。希夷呢？”

謝月知道方家在霞照有宅子，而且今晚這事讓他心裡有些不快，住在謝家也不自在，也不勸他，遂讓人請了韓希夷來。

他兩個一塊去向謝二老爺告了辭，才騎馬走了。

路上，方初很沉默。

他想起之前看到的。

郭家人出了謝家別院，恓惶無助。

清啞雖然退了親，但走時江明輝那一聲呼喚，讓心底又升起一希，希他不顧一切追出來。只要他追出來，就會撕了那張退親文書，和他共同對付謝家。

可是，直到他們走出謝家大院，江明輝也沒有追上來。

清啞回想剛才形，猶不敢相信是真的。

腳步越來越沉，終於挪不，癱倒在地。

郭守業等人都驚慌不已，一齊圍住。

偏清啞一聲不響，神呆呆的。

吳氏便道：“清啞，你哭一聲！清啞，你哭出來！”

的聲音很恓惶，在夜晚的長街上顯得很刺耳。

清啞茫然不覺，神魂出竅一般呆著臉。

郭大有搶到面前，蹲下子，“我背小妹。”

郭大全在後輕輕一推，清啞就地趴在二哥背上。

郭大有背起，郭守業父子婆媳圍隨著，倉皇而去。

後面街邊暗影中，方初和兩個隨從看著前面。

聽見吳氏驚，他眼前浮現那個小姑娘安靜的樣子。

便是傷心也是沉默的吧？

是不會大哭大笑的！

他無法想象大哭大笑大吵大鬧的樣子。

忽想起在退親文書上的落款。是郭清啞，而不是他以為的郭清雅。一個孩子，為什麼“清啞”呢？除非，曾經不會說話。這麼一想。眼前景就解釋得通了。

他始終沒有聽見的哭聲，覺得心口堵得慌。

……

正沉思間，忽然韓希夷靠過來問道：“郭家人，怎麼樣？”

方初愣了下，才明白他問的什麼。因搖頭道：“沒怎麼樣。”

隨即又道：“還能怎麼樣！”

聲音有些落落寡歡。

韓希夷就著街邊人家門口的燈籠芒仔細打量他臉。

方初一臉肅然，看不出喜怒。

韓希夷忽然笑了，從馬上探過來，低聲問：“那時候，吐到你臉上，那個……你心裡覺得怎麼樣？”

說完，自己先忍不住，轉頭笑起來。

方初橫了他一眼，沒吭聲。

韓希夷笑了一陣，又自言自語道：“我覺得你並不難堪。也對。那樣一個子，檀口中吐出來的可是香，等閑人哪沾得著。這是你運氣好，才上了。見你雖然卑鄙無恥，但卑鄙得……像個人，所以才吐你；若是別個人，連吐他都不屑吐呢……”

方初即便知道好友是為了寬他、怕他心裡不好過才故意打趣，也不住惱怒。先是不聲，待他說得忘乎所以的時候，突然從馬上飛而起。一腳踢在他屁上，生生將他從馬背上踹了下去。

韓希夷慘一聲落地，卻爬起來飛快，轉眼又跳上馬背。

後隨從見他們起手來。都莫名其妙，不知兩人做什麼。

韓希夷坐好了，正道：“你不用惱，也別擔心我會泄你的醜事而痛下殺手滅口。放心，這事知道的人不多。謝家那邊自有謝大姑娘安排，相信那些下人沒一個敢在外多。我呢。今晚一覺睡醒來，我就什麼都忘了。這下你放心了吧！等明日郭家人回鄉下去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日子一長，便再沒人提起這件事。”

說到這，他一本正經的口氣忽然一轉，又變得戲謔起來，“那個，一初你別怪我。我一想起那小姑娘……對我們方大……那個……大口啐我們方大，這可是從來沒有的事，我簡直就佩服佩服得要死。想起來我就忍不住要笑。我說方兄，那會兒一大口唾飛過來，你怎麼就一不呢？那個……當時你心裡究竟怎麼想的？”

他真的很好奇，想起這事來就好笑。

這個朋友，長這麼大也沒吃過這樣大虧。

方初卻沒有理會他，看著前方黑夜出神。

“等郭家人回鄉下去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真的會這麼簡單嗎？

為什麼他心裡老覺得不安呢！

韓希夷笑了會，也斂去笑容。

是啊，這件事會就這麼過去嗎？

聽說那小姑娘已經退過一次親了，那……

他不為擔心起來。

然私心裡又覺得絕不會就此消沉、一蹶不振。

想到這，他竟然期盼起來，期盼有什麼新的傳聞出來，而不是回去鄉下，就此從霞照銷聲匿跡。

“能繪制圖稿，想必有些能力。”他想。

※

宏發客棧，郭家人都圍在清啞床前。

清啞沒吃沒喝，昏昏躺著。

吳氏一直抑著哭聲，捂著口靠在床沿邊。

屋裡的氣氛仿佛凍結了，抑得人不過氣來。

良久，吳氏向郭守業，“他爹，怎麼辦？你拿個主意。”

出了大事的時候，還是要靠男人。

這麼多年，他一直沒讓失過。

郭守業閉著，好半天才道：“等清啞醒來了再說。”

不管什麼事，都得等清啞醒來才能決定。

郭大全湊近他，低聲道：“要小心謝家。”

如謝家防著他們一樣，他們也防範謝家。

郭守業眼中厲一閃，道：“你們都去睡，我在這守著。我老了，覺，就累點也沒事，橫豎明天有什麼事也是你們兄弟做，你們要歇好。”

郭大全郭大有一齊點頭，果真就去隔壁睡了。

盡管是提前預定，然客棧客房張，還貴得很，所以郭大全只訂了兩間房。他們父子兄弟住一間，吳氏母婆媳住一間。鄉下出來的，吃得起苦，床不夠打地鋪就好了。

當下吳氏守在清啞床前，蔡氏和阮氏就在清啞裡邊睡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