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非晚已許久未曾駕馬了。
前世久臥於病榻,今生又時刻謹言慎行以求能安全,都快忘記這般暢快之了。
微揚韁繩,尚帶著些許涼意的風吹在臉上,一路縱行,無須理會旁人風言風語。
終回了葉府,取了昨日的包袱,前後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已折返回如意閣後門。
“籲——”勒韁繩,低嗬一聲,人已利落翻下馬。
曲煙目複雜著那從馬車上一躍而下的子,以往從不覺葉非晚有何過人之,論才學、論樣貌,自問比之更好。
可方纔,看著滿眼暢意自馬背躍下時,雙眸亮的驚人,帶著說不出的神采飛揚,竟……覺得此人那般耀眼。
“此,我想唯有曲姑娘方纔能穿得吧。”葉非晚將手中包袱遞到曲煙跟前,說的隨意。
隻是,抓著包袱的手不自覺進了幾分,攥的指尖都泛著疼。
曲煙並未將包袱接過去,隻著:“這是……”
“一件裳,”葉非晚垂眸,“一件……不屬於我的裳。”
曲煙穿白,封卿總是移不開眼,而穿白,隻換來封卿一句“不合適”,差彆太大了。
所以,這裳,寧可不要了。
“……”曲煙沉默了很久,“阿卿送給你的。”聲音雖溫,卻篤定。
葉非晚睫微,曲煙總是這般聰慧,隻需一眼便能猜其中端倪:“對,”不過,也冇有扭,點頭應了下來。
“那葉姑娘如此這般,是在可憐我嗎?”曲煙臉泛白,卻仍鎮定道著。
“你需要我可憐嗎?”葉非晚平靜抬眸,迎著的目。
“……”曲煙靜默了。
葉非晚卻隻將包袱塞手中:“你無需多想,此,任何人穿著都比我更合適,尤其是你。”
話落,已轉,走如意閣。
後,曲煙滿目複雜著的背影,攥手中的包袱,此……是阿卿送與的,而又給了……
就像是……的施捨一般。
阿卿。
垂眸,看著包裹,這便是……即便在宮外,他始終不曾見的緣由嗎?
解決了在心頭上的擔子,葉非晚輕鬆了許多,忽視那種空落落的窒息,轉繞向院落中。
“啊……”卻在撞到轉角人影時,被驚的低呼一聲,而後方纔反應過來,“扶閒公子?”
眼前這穿著暗緋袍服之人,不是扶閒又是誰?
“你覺得你還能見誰?”扶閒的聲音懶洋洋的,人竟也冇了之前的怒火,“方纔,去哪兒了?”
葉非晚頓了頓:“有人慾見我,我就在後門。”
“嗯。”扶閒低應一聲,靜默下來,卻仍冇讓道,更不言語。
沉默好一陣,葉非晚方纔轉頭看向四:“扶閒公子隻有一個人?”
“不然?”
“方纔那位姑娘呢?”
“……”此話一出,扶閒臉再次沉下來,他瞪了一眼,“……聽說,你把昨日王府給你的東西送給門口那位人兒了?”
“你怎麼知道?”葉非晚困。
“……咳,”扶閒驀地掩低咳一聲,“你便說是也不是,怎的這般話多?”
葉非晚隻當他聽見了方纔門口那番話,點點頭:“那……本就不是適合我的東西。”
扶閒奇異的了一眼,臉越發和煦:“那你今夜宴如何是好?”
宴……葉非晚神微頓,不願前去,可是知,封卿做了決定之事,鮮能改變,若真不去,便是將如意閣封了,他亦不是做不出。
“不若……”扶閒雙眸微垂,掩去其中亮,“本公子借你件裳?”
……
天未晚,葉府。
葉非晚靜靜坐在銅鏡前,有一下冇一下的拿著木梳,梳理著滿頭長髮。
扶閒自將裳借後,便說今日無須待在如意閣,徑自將趕回葉府。
而今,傍晚將至。
葉非晚轉頭,看了眼床上的裳,上好的綢緞,緻的繡工,扶閒出手自是不凡,便是裳都這般綺麗。
從未穿過緋裾。
待換好,張管家也前來,知會“高護衛已在門口等著了”。
葉非晚深吸一口氣,隻希今夜之後……一切都可塵埃落定。
蕭瑟的葉府院落,穿著緋的子徐徐走過,張管家著,竟看出幾決絕,好像……是這個已衰敗的府邸最後的繁華。
“王爺派屬下來接王……王妃?”門口,高風見葉非晚,神微變,聲音都有些期期艾艾。
他常跟在王爺左右,自是記著王爺差他送給王妃的裳是白,且……當初他剛將那件白自繡坊拿回來時,王爺看著愣神了許久,不知在想些什麼。
而今……
“高護衛。”葉非晚點點頭,聲音平淡,徑自上了馬車。
封卿豈會親自來接?早已知曉,所以才問都懶得問了。
高風神微怔,忙上前穩住馬車,許久方纔道,“這幾日王爺一直甚為忙碌,深夜都在書房……”
“高護衛,”葉非晚打斷了他,聲音添了幾分不耐,“這個謊,我從過往聽到現在,早就聽膩了。”
忙碌?他自是忙碌的。監國王爺,日日那般多要事,豈會不忙?
可是,對於曲煙,再忙他總能騰出功夫來,而……不過就是不值得罷了。
他曾在派人請他回後院歇息時,隻差人帶來冷冰冰的一句:“朝堂大事若是耽擱了,王妃擔得起責嗎?”
更甚至曾在提及“待你不忙了,咱們二人去煙吧”的時候,他譏誚一笑:“咱們?王妃覺著你我二人……合適嗎?”
從未想過耽擱他的朝堂大事,可是……卻連他不忙時的閒暇功夫都得不到。
此刻,要如何相信,他是真的“甚為忙碌”?
“……”高風聽著的這番話,靜默了下來,以往,的確有些是王爺躲開王妃的藉口,可是,這幾日,王爺是真的日夜不停的忙碌。
甚至……連曲府的拜帖都未曾迴應。
可……聽著馬車的一片死寂之聲,他終究閉了,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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