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封卿突至，葉非晚休息的並不好。哪怕他離開的早，也直到天將亮，方纔遲遲睡。

也正因著如此，今日醒來的晚了些。

大抵剛冬的緣故，這幾日的天一直昏昏沉沉的。

素雲為葉非晚布好飯菜，便在一旁伺候著，哪怕葉非晚說過幾次九華殿並無旁人，坐下與一同用膳便好，可素雲始終不敢，久了，也便再未勸了。

待用好早膳，素雲將殘羹食盒送了出去，隻是再回來，眉頭皺著，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模樣本就生的稚，而今這幅故作老的模樣，惹得葉非晚笑了笑。

“姑娘，”聽見的笑聲，素雲臉一紅，不好意思的抿了抿，遲疑半晌才道，“姑娘，我回來時見幾個養心殿的姐姐……”

“嗯？”葉非晚雖應著，卻明顯有些興致缺缺起來。大抵因著是後宮裡唯一的眷，這些人不敢怠慢，卻又有意無意說些封卿的事給聽——所有人都以為在擒故縱。

“那幾位姐姐說，皇上早朝竟是很早便散了，回了養心殿換了裳便出宮了。”

封卿出宮？葉非晚本凝起的眉微鬆：“他去了何？”

“咱們做奴婢的怎會知道皇上去了何，”素雲頓了頓，“不過，聽說，皇上是和曲太尉一同離開的。”

曲太尉，曲煙的父親。

葉非晚半瞇雙眸，許久角嘲諷一笑，昨夜還在床榻旁的男子，今晨便去找彆的子了，真可笑。

可是，那子是曲煙，卻又著幾分本該如此。

“姑娘，您不要傷心，”素雲見不語，匆忙小聲安，“如今住在宮裡頭獨一無二的人，仍是您啊……”

“我不是傷心，”葉非晚打斷了，手不經意了肩頭，似乎昨夜，他冰冷掌心的還停留在此，卻隻想將那覺從腦海剝離，“是開心。”從紫檀木椅上站起。

“啊？”素雲不解，“開心？”

“是啊，”葉非晚笑了笑，“我太久未曾出去走一番了，”瞇了瞇眸，“今日剛巧不用躲避什麼，出去走走吧。”

素雲一頓，葉姑娘說的躲避……難道是躲避陛下？

臉一白，匆忙搖頭，自己想多了，陛下生的如謫仙似的，又……對葉姑娘這般縱容，葉姑娘怎會躲著陛下呢，定然隻是在宮中憋久了而已。

忙拿過一旁的披風，跟在葉非晚後，在葉非晚走出殿門的瞬間披在肩頭：“葉姑娘，小心寒冷。”

葉非晚輕怔，上一陣暖意，扭頭看著素雲，勾一笑：“素雲好生，我若是男子，定然喜歡你。”

素雲聞言臉紅：“姑娘胡說些什麼……”

葉非晚笑意漸深，當初將素雲待在側，也是因著那雙眸子，清澈見底，像極了……曾經的。

隻是可惜，曾經的，冇什麼人喜歡，反而因著追封卿，了京城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不，的腳步一頓，其實……還是有人喜歡的。

葉非晚睫了，腳步竟不自覺朝著後宮的大門走去。走出大門，便是養心殿，養心殿前方，便是群臣上朝的地方了。

門口的侍衛大抵認識，竟未曾阻攔走出後宮。

葉非晚和素雲靜靜走著，間或說些什麼，賞著牆角的紅梅，角帶著一抹笑。

二人不知何時，竟緩緩走過了養心殿。

“葉姑娘，那邊的梅枝生的真好。”素雲指著前方角落低道著。

葉非晚順著的目過去，下瞬腳步僵住，怔怔看著不遠的人影。

一襲玄服，繫著黑腰封，襯的他形修長，頭戴著巧士冠，兩旁兩白玉帶垂落在前，儒雅隨和，溫潤如玉。

他似乎剛和邊的老臣商議完事，恭敬對著老臣躬了躬子，而後起，在看見的時候同樣頓住，角一貫溫的笑都僵了幾分。

南墨。

天愈發沉，下刻，竟緩緩飄來一陣冰涼的。

葉非晚一愣，抬頭了眼天空，不知何時，初冬的第一場雪就這樣落了下來。

恍惚之中，彷彿想到……有一年也是這樣的雪中，和南墨在玩著雪，打著雪仗。

可那時的地點是在……葉非晚臉一白，是在王府——靖元王府。

“南墨，你這次回來對那水利的建議，假以時日，必起大用，”陳太師了鬍鬚，滿眼儘是滿意的神，可說完才發現，這個一貫令自己驕傲的門生，此刻竟全然未曾聽進去他的話，反而隻直直看著前方。

陳太師順著南墨的目來，一個子，看那子的樣貌，好生悉。

陳太師皺了皺眉，下刻眸中一抹晶亮，這不正是前段時日陛下從外麵帶回來的外姓妹妹嗎？他還曾替南墨去找陛下求親，未曾想不止陛下回絕了，南墨竟也說“還未曾立業，暫無娶親的打算”。而今看南墨的神，哪裡是“暫無娶親打算”啊。

陳太師滿意的點了點頭，若南墨真的願意，他便是拚上仕途給他求來，畢竟自己已是朽木，南墨纔是國之棟梁啊。

“那位便是陛下新帶進宮的外姓妹妹，葉姑娘。”陳太師笑嗬嗬對南墨介紹道。

南墨臉微白，他隻聽太師提及過，卻未曾想到竟是……

“還不快上前打個招呼。”陳太師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們年輕人先聊著。”話落，他已朝宮門口走去。

雪花仍舊洋洋灑灑的飄落，比起方纔有些大了。

終是南墨緩緩上前，站定在子跟前，良久溫一笑，眼眶卻微紅：“晚晚，今冬的第一場雪，好久不見。”

……

角落中。

高風臉惶恐撐著一柄油紙傘，替前的白男子擋著雪。

封卿披白披風，寒風中披風拂，他仍一不，麵無表。

他想，葉非晚還冇看見南墨時，便下起了雪，明明是他先看見的，明明是他與先同一片雪。

第一場雪，與一起看的人，明明是他。

可如今站在跟前的人，卻是南墨。

而他……竟連上前的勇氣都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