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非晚回到九華殿時，已經中午了。

雪仍在飄落著，拿著水餃狀的雪球，手被凍的通紅。

殿早已點上了火爐，烤的偌大的屋子暖烘烘的。

“姑娘，先烤烤手。”素雲將手裡的雪球接了過去放在一旁，拉著到火爐旁。

“小心……”葉非晚了眼雪球，剛要開口，聲音卻停了下來。

屋極暖，將雪球拿進來，雪球便註定融化，又何必強留。

“姑娘？”素雲不解。

“無事。”葉非晚搖搖頭，輕輕笑了笑，烤著手怔怔著雪球一點點的化作一灘水。

門外，一陣急匆匆的腳步聲。

書房外伺候的侍拿著拂塵走了進來，聲音帶著些，揚聲道著：“葉姑娘，皇上要您去一趟養心殿。”

葉非晚蹙眉：“何事？”

“皇上的事兒，做下人的可不知。”侍抱歉的笑了笑。

“那我一會兒便過……”

“皇上要您現在過去呢。”侍站在原一不。

葉非晚僵片刻，終跟在侍後朝養心殿走去。地上走出來一串串的腳印。

二殿本就距離極近，不過片刻便已行至養心殿門口，隻是令葉非晚奇怪的是，殿外竟無多伺候的，殿門閉，一片死寂。

“葉姑娘，皇上正在裡麵等著您呢。”侍停下腳步，小聲道。

葉非晚頷首，看了眼閉的房門，抿了抿，推開殿門。

大抵是今日天沉，殿又擋著窗帷，一片昏暗。

在葉非晚走進殿的瞬間，眼前黑影閃過，一隻大手“砰”的一聲將殿門重重關上。的子一沉，已被人抵在門後。

男子重低啞的呼吸聲傳來，帶著溫涼噴灑在的麵頰，陣陣冷香與酒香將包裹在其中，二人的氣息彼此糾纏著。

昏暗之中，葉非晚隻見正盯著自己的雙眸，漆黑幽深，卻又帶著淡淡的驚惶與控訴。

“葉非晚。”沙啞的聲音傳到的耳畔。

葉非晚一驚：“你……”

“葉非晚。”封卿再次低喚著，這一次比方纔嚴厲了許多。

葉非晚皺了皺眉：“大白日裡，你喝酒了？”手推他，手卻被他攥在手心。

封卿雙眸圓睜，到後來竟帶著些許亮：“葉非晚。”他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喚著他的名字，抓著手的力道都不覺大了些。

葉非晚臉微白：“疼……”

“你也知道疼嗎？”封卿啞聲靠在眼前。的手心，生了一層薄繭，大抵是在外待得久的緣故，很是冰涼。

他攥著的手，直到覺到手微熱，才鬆了些力道：“今晨，你很開心吧。”他低語著。

“什麼？”葉非晚蹙眉。

“你騙不了朕的。”封卿凝著，他看的清清楚楚，重逢以來，從未對他那般笑過。

明明知道看到自己會不開心，可是，他還是將了過來，他果然還是這麼卑鄙而不擇手段。

“可皇上卻騙了我。”葉非晚安靜著他，手掙紮了一下，他立刻更加的將桎梏。

“朕何曾騙你？”

“你為何不告訴我，有人曾對我求親？”葉非晚朱輕啟，問的直白。

封卿指尖一，繼而心底大怒，誰人這般大膽，竟敢告訴此事，可想到今晨方纔見過南墨，心中陡然挫敗。

“你便這般想逃離朕？甚至不惜嫁人？”封卿沉聲道，聲音低啞，“可是葉非晚，你想拋下朕去嫁旁人，妄想！”最後二字，恰若厚冰猛然炸裂，濺起一地冰涼。

葉非晚睫輕了下，看著他：“你也可以娶旁人。”

封卿手指僵，而今，已然忘記了那些回憶，可以這般平靜要娶彆人了。

曲煙說，早已不是他的妻子。

皇宮的所有人都喚一聲“葉姑娘”。

全天下，似乎隻有他一個人，還偏執而病態的認為，他們過往的姻親仍舊作數。

“今日初雪。”封卿啞聲道，莫名便轉了話頭。

“……”葉非晚著他，不語。

“大晉的規矩，初雪這日，要吃水餃的。”封卿低聲道，這個規矩，是告訴他的。從小到大，他生活在權勢與地位之中，帶著討好的笑，對他說，初雪這日吃水餃會帶來福氣。

“皇上去吩咐膳房便是了。”葉非晚低語。

“不是想讓朕放開你嗎？”封卿凝視著，“和三年前一般，給朕包頓水餃，朕便放開你。”

三年前，與今日，如出一轍。

也是和南墨相的那般開心，獨獨麵對他時，再無笑意。

葉非晚蹙眉。

三年前，水餃。

腦海中似有什麼一閃而過：那年初雪，與封卿一同吃了頓水餃，難得的溫馨，可之後，封卿便提出了條件：曲煙想見……

他不屑於討好，每一次對好，都是有目的的。

頭一陣脹痛。

葉非晚死死抵著自己的太，總是這般，來到皇宮、看見封卿後，總會越發頻繁的想到那些明明已經放棄的過往。

“葉非晚？”封卿的聲音惶恐，忽遠忽近在他耳畔響起。

可卻什麼都聽不見了，隻剩下腦海中的陣陣痛楚。

穿著嫁，坐在喜轎之中，隔著被風吹起的轎簾，看見了騎著高頭大馬的男子，那般清冷矜貴，他微微側首，正是封卿的模樣。

刺客來襲，尖利的劍尖直直刺向男子的心口，卻如中蠱一般，擋上前去。

知道自己嫁過人，甚至知道自己嫁的人是封卿，可是……當那段記憶真真切切衝腦海時，卻又讓人急切的想要逃避……

“你想起什麼了？”封卿鬆開了，手指抖的扶著的肩膀，眼中泛著驚喜。

葉非晚拚命的搖頭，臉煞白，可是越是推拒，記憶翻湧的越是猛烈。

“封卿，我你……”

“封卿，待到你大權在握，我們便和離吧。”

“封卿，煙風景如畫，適合夫妻前去誒。”

“葉非晚，你去錯了城，那是煙，不是煙城……”

的腦海中，像是有兩段不同的記憶，一個滿眼的慕，一個滿心的黯然；一個對和離抗拒，一個一心隻想和離……

頭像是要炸一般。

“葉非晚，非晚……”封卿聲音添了惶恐，第一次……反應這般劇烈，臉蒼白近乎明，好像下一刻便要凋零一般。

葉非晚聽到了他的呼喚，可清醒不過來，那些混的記憶不斷糾纏著。

下刻，的子陡然被人攬泛著冷香的懷抱，長久的沉默後，封卿聲音啞然：“不要想了。”

哪怕如何想讓記起，可……

“不要想了。”他低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