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娘聽這聲音有些耳，咦了一聲，抬起頭來：“裘掌柜？”

裘掌柜一驚：“七娘？”

他知道名字了，七娘迅速低下頭，行了一禮。

裘掌柜沒料到會在這兒見，還和上次一樣，像只驚的小兔子，自己有這麼可怕嗎？

“我又不吃人。”裘掌柜笑道。

七娘低垂著眉眼，不說話，與所有畢恭畢敬的下人一樣。

裘掌柜看了一眼懷里的包袱：“買東西了？”

“嗯。”七娘點頭，沒有與他搭話的意思。

裘掌柜無奈一笑，他承認自己對有幾分意思，但在知曉已嫁做人婦后便把念頭掐了，實在沒必要這麼防著他：“你家夫人呢？在不在附近？我正好找有事。”

“在容記。”七娘道。

“容記啊，走吧，一起。”裘掌柜撣了撣寬袖。

七娘猶豫了一下，說道：“我還要買東西，裘掌柜自己去吧。”

這條路，明明就是通往容記的，裘掌柜看破不說破，若說在見到的一瞬，那被自己掐滅的念頭又燃起來了，那麼如今明明白白的疏遠，就徹底讓他死心了。

“那行，我先去了。”裘掌柜轉去往容記。

七娘撒了謊，得把這謊話給圓上，轉過，與裘掌柜背道而馳，想著再去布莊買雙鞋得了，哪知剛走到巷口，便上一個搶劫的。

那人一把將撞到地上，搶了的包袱與錢袋。

七娘抱住他的：“救命啊——有人搶東西——”

裘掌柜本就沒走遠，一聽七娘的呼救聲，腳步一轉，跑了過來。

那人見七娘有救兵，想趕逃命，奈何七娘抱著不撒手，他抬起另一只腳，狠狠地踹了七娘幾腳。

裘掌柜怒了，一個大子將那小賊扇到了地上！

隨后抓起那小賊的裳，左一拳，右一拳，揍得小賊嗷嗷直：“別打了大哥……我……我錯了大哥……還給你……都還給你……”

裘掌柜將他死命地揍了一頓，揍得昏死了過去，才拿過錢袋與包袱，把七娘扶了起來：“沒事吧？”

七娘忍痛搖頭：“我沒事，多謝裘掌柜。”

裘掌柜了肩膀，疼得倒一口涼氣。

“這沒事？”裘掌柜皺眉。

七娘低頭不語。

裘掌柜就道：“附近有醫館，我帶你去看看。”

“不用了。”

“錢我出。”

“……我自己出。”

七娘是傷得不重，未禍及筋骨，只是皮，有些紅腫，點跌打酒就沒事了。

裘掌柜將七娘送回容記，看得出來七娘很尷尬，裘掌柜便沒去見喬薇，坐上馬車回京了。

當然這事不能瞞著喬薇，七娘以為裘掌柜是真的找自家夫人有事，卻因為自己的緣故，事兒也沒辦便走了：“都是我不好，耽誤夫人的事兒了。”

七娘啊七娘，你猜我和冥修猜得這麼準，怎麼換你自己，就不敢猜了呢？

裘掌柜哪里是找我有事？分明是尋個借口與你多走一段路、多說幾句話罷了。

喬薇對裘掌柜印象是不錯的，最初在磚瓦廠，裘掌柜便提醒避開六爺，六爺要染指，裘掌柜又替周旋，雖說沒多大效果，但這份善良難得。

可惜七娘已經有了阿貴，不然，喬薇還真不介意他倆好上。

喬薇帶著七娘采買了食材，栓子爹的馬車都被裝滿了，本坐不下，喬薇又去青龍幫借了一輛馬車，順道告知陳大刀，他管轄的范圍居然出現了小強盜。

陳大刀怒了，自打與商會簽訂協議后，商會便雇傭青龍幫維持各大商區的治安，已經許久沒人敢在街上作了，今日卻冒出個頭小賊，還欺負到了自家人的頭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虎，你帶幾個兄弟，去把那小賊抓來！”

小賊當日下午便被青龍幫的弟兄揪了出來，當街暴打一頓，驚了府方才作罷。

喬薇與七娘回了村兒，恰巧舒與景云放學，老秀才正牽著二人往山上走。

喬薇跳下馬車，笑著打了招呼：“老先生。”

老秀才回頭一看，驚道：“回了啊，我看你沒來接孩子，正想送他們回去呢。”

“娘親！”兩個小包子撲進了喬薇懷里。

喬薇二人小腦袋：“今天還乖嗎？”

“乖呀乖呀，我每天都好乖的！不信娘親問先生嘛，我真的好乖好乖噠！”舒笑嘻嘻地看向老秀才。

老秀才：“是啊，乖極了！”

就是睡了兩節課、吃了一節課、玩了半節課，今天一共四節課。

喬薇謝過老秀才，帶著孩子上了山。

小魏和阿貴在整理作坊，喬薇對作坊的衛生要求十分苛刻，每日收工后都必須把作坊里里外外清掃一遍，從前這些都是碧兒與七娘的工作，自打知曉它與獎金掛鉤后，小魏與阿貴也搶著干了。

“還沒做飯呢？”喬薇了作坊后禿禿的煙囪。

小魏哦了一聲，停下手中的掃帚，道：“對了夫人，剛剛碧兒家里來了人，說娘生病了，讓回去瞧瞧，讓我給你請個假。”

喬薇點頭：“知道了。”對小魏道：“今天你和阿貴做飯吧。”

七娘傷了。

這一晚，山上的土匪全都吃吐了。

……

暮四合，車轱轆軋在堅的馬路上，發出厚重的聲響。

碧兒靜靜地坐在車，簾子閉合著，沒有一亮進來。

馬車駛京城，駛過喧鬧的街道，停在恩伯府的角門前，一個機靈的小廝為挑開了簾子：“碧兒姐姐回來了？”

碧兒下了馬車。

小廝看了一眼車廂，發現沒行李，直接領著碧兒進了府。

碧兒是恩伯府的家生子，老子娘沒親前便在恩伯府做事，府里給分了兩間屋子，一間碧兒的老子娘與弟弟住，一間碧兒與姐姐住，姐姐嫁人后，被徐氏看中，調進正院，正院有一間床鋪，這邊便空置了。

這幾日，卻又熱鬧了。

里頭在賭錢。

碧兒自門里瞄了一眼，不悅地皺了皺眉，進了爹娘屋子。

弟弟玩去了，娘正坐在床頭與門房的常婆子吃瓜子嘮嗑兒，不知說了什麼，二人捶床大笑，一地的瓜子殼，被二人踩得七零八落。

“娘，你沒生病呢。”碧兒進屋。

馮氏朝兒招招手，笑道：“不這麼說，怎麼給你請假呢？”

“碧兒最近不在府里做事了，是不是去二夫人鋪子了？”常婆子八卦地問。

馮氏剛要開口，碧兒道：“我去哪兒了，常媽媽問問夫人不就好了？”

常婆子垮下臉來：“喲，做大事兒了，不將我們放在眼里了。”

馮氏呵斥道：“怎麼和常媽媽說話的？”

碧兒臉變得有些難看，沒反駁親娘的話，拿了掃帚把地上的瓜子殼掃出去，掃到常婆子那兒時，掃帚在常婆子上拉了一下。

常婆子跳起來：“哎喲喲，不就是出去做了幾天事嗎？屁就撅到天上了！還打起我來了！行了行了，你閨瞧不上我，我走，我走！”

常婆子黑著臉走了出去。

馮氏一把掐上兒胳膊：“干嘛呢你？長本事了是不是？這麼給你娘沒臉！你想干嘛呀？造反吶！”

碧兒被掐得生疼。

林媽媽進屋時，馮氏正在碧兒上左掐右掐，碧兒眼圈紅紅的，卻不反抗也不說話，林媽媽一陣氣惱，進屋喝道：“馮氏你干嘛？夫人的丫鬟也是你能打的？”

馮氏白了臉，忙從床上下來，給林媽媽行了一禮：“林大姐。”

林媽媽將碧兒拉過來：“你也是的，你現在是夫人的丫鬟，又不是的出氣筒，你品級還比高，再打你，你就給我打回去！”

馮氏害怕地了脖子。

林媽媽將碧兒帶出了臟不堪的屋子，真不明白那麼不中用的小倆口怎麼還生了個又漂亮又懂事的閨？真是祖上燒了高香！

“是夫人要見你。”林媽媽開門見山道：“把你眼淚，莫夫人煩心。”

碧兒用袖子了淚：“林媽媽，我有件事，想向你坦白。”

林媽媽看了一眼，笑道：“什麼事到了夫人跟前兒再說。”

“林媽媽。”碧兒抓住了胳膊，“我……我不想再……”

“好了，到了。”林媽媽笑著說，“丹橘，向夫人通報一聲，碧兒來了。”

丹橘打了簾子進屋。

徐氏這段日子過得并不舒心，自打老夫人派薛媽媽上了一趟山后，相信喬薇沒收到過徐氏的任何接濟了，可那麼多銀子都去了哪兒呢？老夫人不信真是靈芝堂虧損了，非說是徐氏拿去補娘家了，整日催著徐氏把錢吐出來，徐氏是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

吐吧，沒那麼多現錢，沈氏倒是留了一筆銀子，悄悄藏著了，可那是留給兒子與兒的私房錢，不能的，因為老太太幾句打便把那錢出去，不甘心。

可若是不吐吧，老太太又冷落太久，弄得老爺都認為不孝順婆婆，待不如從前親了。

徐氏極需一筆意外之財，把老太太哄住。

這時候可真是想念那位嫡親的婆婆，人家是大戶人家出，心氣高，懷寬廣，干不來這種與兒媳搶錢的事，真后悔當初把嫡親婆婆走，把這個姨娘出的婆婆扶上了正位。

“夫人，碧兒來了。”丹橘道。

徐氏抬抬手：“讓進來。”

林媽媽領了碧兒進屋，碧兒給徐氏行了一禮：“夫人。”

徐氏將碧兒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以為碧兒在山上做事，會十分狼狽，沒想到比想象中的神不：“在山上還習慣嗎？”

“回夫人的話，習慣。”頓了頓，補了一句，“夫人讓碧兒上哪兒做事，碧兒都絕無怨言。”

徐氏笑了：“你這孩子，說的好像多委屈似的，行了，知道你委屈，不會虧待你的，我這個月就給你爹娘換到東院去，那兒有一套獨立的小宅院，賞給你們住了。”

“多謝夫人。”碧兒行了一禮。

徐氏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進展如何？拿到配方沒？”

碧兒的睫羽了，說道：“還沒。”

徐氏蹙眉：“都這麼久了，還沒拿到？”

碧兒輕聲道：“那位夫人戒心重，我進步了作間，每次都是他們把配好的泥端出來，我只負責把它敷上。”

徐氏不悅：“你就不能想點辦法？”

碧兒咬。

徐氏給林媽媽使了個眼。

林媽媽將碧兒扶起來，拉著碧兒的手，慈祥地說道：“碧兒，夫人一直以來待你如何？”

碧兒垂下眸子：“夫人……待碧兒極好。”

林媽媽聲道：“夫人這次有難，你得幫幫夫人才是，你這麼聰明的人，相信一定有辦法拿到配方的。”

“我……”

林媽媽輕輕一嘆：“你大概還不知道吧，你爹在外欠了一屁債，都是夫人給你爹還上的。”

爹好賭……

碧兒了手指。

林媽媽說道：“那筆銀子，夫人隨時可以要回來，當然夫人不會這麼做，夫人是最講意的，你在外頭為夫人賣命，夫人自會照料好你的家人；若是你……不聽話了，那我想夫人也沒什麼必要袒護你家人了，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