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皇城之中雖說是一波三折,但不論怎麼看,現如今皇城裡的局勢都已經穩定下來,梁王和一眾下屬被捆綁到書房外,其中便有那個早年落榜的中年書生,隻不過相比較起來梁王的失魂落魄,那個中年書生反而並未有任何緒表,似乎今夜之事,事到如此也是預料之的事。
四個大營的林軍都已經安定下來,新任務府總管李福祿仍舊跪在書房前,這個年紀不大的太監其實現在仍舊沒有什麼悔意,隻是有些失魂落魄的想著自己的師父。今夜之後,應該就能見到師父了。
皇帝陛下站在書房門外,旁有數人打著一盞盞大紅燈籠,讓書房這邊一點都不夜侵擾。
他看向梁王,卻沒有問他,隻是向旁的某位大高手詢問齊王妃一事。
那大高手搖搖頭,不置可否。
材高大的梁王看向居高臨下的陳國皇帝,忽然開口譏諷道:「皇兄真是步步為營,若是把心思放在和周國的那場國戰上,何至於此?」
皇帝陛下看向梁王,接過一盞大紅燈籠,往前走過兩步,「朕連皇位都還沒有坐穩,怎做多想?你的眼睛裡若不是滿眼都是朕的位子,何至於有今日的手足相殘?」
「齊王這般活在權勢之外的人,想來今夜之後也不能倖免,本王是謀,所以理所應當該死,可齊王皇兄又能以什麼理由來將他死?」
梁王滿臉嘲諷。
皇帝陛下神自若,「齊王連自己王妃都管不住,竟然放任齊王妃與你謀,是這一點,朕便要將他置了,想必朝中大臣也不會有人反駁,不過比起你的謀逆舉,朕還是要將他厚葬,死後也能葬皇室陵墓。」
梁王默然無語,事已至此,他不管怎麼想怎麼看,都已經再無意義。
他忽然轉頭看向那個中年書生,笑著問道:「先生號稱算無策,可有算到今日景?」
中年書生沉默片刻,灑然道:「已到此時,說再多都再無意義,死則死矣。」
梁王哈哈大笑,不過笑聲顯得有些寂寥。
他還是有些想死在沙場上,之前在王府之中他便想過若是坐上皇位之後,等到淮城局勢安定,他便前往邊境,駕親征,親自滅掉周國,他不願意做皇兄那樣的皇帝,隻不過可笑的是,他沒能做皇帝。
皇室之中,淡漠這不是一件事什麼怪事,死在皇宮是板上釘釘,梁王不會去怨誰。
站在書房外的皇帝陛下等了許久,也沒能等到那個老者返回,皺了皺眉頭,就要開口將梁王直接死,可片刻之後,遠夜幕中有一盞大紅燈籠緩緩而來。
皇帝陛下眯著眼。
梁王覺著有些奇怪。
而在書房外的一眾大高手則是一怔,今夜還要有些變數不?
大紅燈籠由遠及近。
來到書房前數丈距離的時候,眾人纔看清楚那個提著大紅燈籠的人影麵容。
齊王和齊王牽著的齊王妃。
這一對淮城裡誰都知道的夫婦走到書房前,齊王神自若,齊王妃眼睛仍舊有些紅,雖說被齊王牽著,但始終都落後他半個位,顯得有些乖巧。
中年書生想通些事,梁王則是神古怪的看著齊王,他知道皇帝陛下在等誰,無非就是齊王,或者是齊王的,可現如今等來的是一個神自然的齊王。
事有變。
齊王停下腳步,把手中的大紅燈籠遞給齊王妃,後者接過來之後,退後兩步,站立在一旁。
齊王開門見山的問道:「皇兄,今夜是你下旨殺的素素?」
齊王妃,姓荀名素素。
皇帝陛下站在書房前,麵無表的開口,「荀素素夥同梁王謀逆,朕要殺,合合理。」
齊王搖頭,「可你還想將素素的頭顱送到我麵前,這樣行事,就是說連我也不想放過了,當然,這不是我今夜來的理由,皇兄是陳國的皇帝,為了保住皇位,自然什麼都可以做,甚至皇兄想殺臣弟,臣弟都覺得不是大事,可皇兄是知道的,臣弟有多喜歡素素,皇兄要殺素素,臣弟便不能忍。」
皇帝陛下漠然道:「可朕纔是陳國的皇帝,朕纔是陳國的天。」
齊王反駁道:「皇兄不是陳國的天,陳國的天以往是臣弟的師父,現如今是臣弟,皇兄隻是陳國的皇帝而已。」
隻是陳國的皇帝而已?!
齊王的這一番話,實在是耐人尋味。
皇帝陛下一怔,「你什麼意思?」
齊王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倒是去問梁王,「王兄,要是你了陳國的皇帝,如何對我,如何對荀家?」
梁王神複雜,自己這個從小到大一直都對權勢都沒有興趣的弟弟,難不是真的有什麼底牌沒有拿出來,他不當這個陳國皇帝,隻是不願意,而不是不能當?
梁王沒有急著表態,齊王便一直在等。
終於,梁王鄭重道:「到時候齊王還是齊王,荀家長房便還是廟堂柱石!」
梁王刻意強調了荀家長房一事,因為荀家真正能讓齊王上心的,真的隻有和齊王妃關係的那些人。
皇帝陛下張了張口,想著要說話,卻被齊王打斷,「臣弟不想聽皇兄說話,因為皇兄今夜做的,不管是出自什麼原因,都不足以讓臣弟至此以後對皇兄一直保持尊敬。」
說完這些,齊王轉過頭看向齊王妃,溫聲問道:「你要是想做皇後,我就不讓了。」
齊王妃搖搖頭,「我以前想,後來不想了,我想和你到去走走,去看看其他地方,不想在皇宮裡待著。」
齊王嗬嗬笑道:「到走走倒是沒有問題,隻不過隻能在陳國境,欒相國可以離國,可我走不掉。」
齊王妃點頭,「夠了。」
齊王哈哈大笑,事已至此,真的夠了。
他轉過頭看向梁王,「王兄,以後你便是陳國的皇帝。」
這是一種宣告。
皇帝陛下怒不可遏,張開口怒斥道:「齊王,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齊王看著皇帝陛下說道:「你知道為何父皇會最寵臣弟麼,知道為何即便是這樣臣弟都不願意坐上皇兄那個位子嗎,說得太多,其實皇兄也想不通,那讓臣弟來告訴皇兄,因為臣弟是個修士,因為能踏上那條大道所以父皇才會那麼寵臣弟,因為臣弟是個修士,所以才對這俗世皇位沒有半點想法,按理來說,父皇駕崩之前,是該告訴皇兄的,皇兄沒能聽到,難不是因為父皇對你失頂了?」
修士兩個字對於此時在場的眾人的震撼遠比今夜之前發生的所有事加起來都要更為強烈。
原來一直都不爭的齊王殿下,不是說看淡權勢,也不是喜歡明哲保。
居然是看不上這皇位。
是啊,陳國皇帝在俗世百姓的眼裡或許是一個極為人的份,可在齊王這種修士份的眼裡,真的很不值一提。
書房前又陷了死一般的寂靜。
齊王的份並未被人證實,但其實自從那一眾大高手沒有回道皇城,這件事其實已經便了八分。
齊王微微招手。
捆綁梁王的繩索寸寸斷裂。
眾人再無疑。
一眾大高手和不林軍紛紛跪下,雖說齊王是明言要讓梁王來做這個皇帝,但人人都還是看向齊王。
皇帝陛下看著齊王,整個子微微抖,咬牙切齒的說道:「欒相國還沒走,你如此謀逆,欒相國會視而不見?」
齊王搖搖頭,「欒相國今夜已經離國。」
這纔是最後一稻草轟然綳斷。
皇帝陛下癱坐在書房前。
齊王轉,看了看梁王,笑著說道:「皇兄,臣弟要到去走走。」
梁王驀然而笑,點頭應允。
齊王重新拿起那盞大紅燈籠,牽起齊王妃的手,緩緩離開。
被解開繩索的梁王走過幾步,看向今夜輸得不明不白的皇兄,輕聲自嘲道:「皇兄覺得不可思議,我又何嘗不是,不過陳國的天還是那個天,可皇帝真的要變一變了。」
今夜皇城裡這場鬧劇真的要落幕了。
梁王在旁扈從手裡拿過一柄刀,放在自己那位皇兄前。
意圖明顯。
皇帝陛下抖舉起刀,悵然大笑。
梁王一臉的意氣風發。
「去將淮城裡的各位朝中大人請來,今日朝會提前。」
梁王說的這席話,自然是對那些大高手說的。
於是片刻之後,一眾大高手紛紛出宮。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站在遠角樓樓頂的有個年輕人,按著那柄家傳名刀,正盯著梁王。
年輕人謝應,腰間的刀棲客。
——
齊王牽著齊王妃,提著那盞大紅燈籠走在寂靜無人的宮牆中,齊王一路上溫聲與齊王妃說著些陳國的風艷麗之。
齊王妃頻頻點頭,齊王心大好。
「出了淮之後,咱們先去看看那萬寶閣,萬寶閣建在險峰之上,站在樓頂看日出,當是陳國最壯麗之風,以往你嫌我窩囊,可我可從未說過你半句不好啊。」
齊王妃不太高興的扯了扯齊王的擺。
後者一臉笑意。
他真是極了他旁的那個子,因此纔不願將放在皇宮這座陳國最大的牢籠裡去苦,他知道遲早有一天會想通。
這不,就想通了嗎?
齊王妃輕聲道:「走之前一定要將爹爹安排好,爹爹可以從戶部尚書的位置上退下來,可荀家長房要在荀家一如既往才行,不然……」
尚未說完,便戛然而止。
齊王一把把齊王妃拉到自己後,不是因為什麼,而是在他之前,有個青衫年,同樣是提著一盞大紅燈籠。
可那年除去提著一盞大紅燈籠之後,還背著一方劍匣。
劍氣外。
這條由白玉石頭鋪就的宮直道,滿是肅殺之意。
青衫年並無殺意,卻有劍意攔在此。
齊王皺眉,看向那個同樣是山上修士,卻偏偏走的是劍道的青衫年。
他嘆道:「師父說這天底下的劍士最,最不值得一提,可最難惹,可為何偏偏本王會在陳國皇宮裡見一位?」
打著一盞大紅燈籠的青衫年話不多說,隻是從劍匣裡取出一劍懸於腰間。
然後才將那盞大紅燈籠收好,輕聲道:「本來我不該來的,不過我有個朋友非要來做件事,我就陪著他來了。」
齊王嗬嗬一笑,問了一句,「你那朋友是誰?」
青衫年輕聲道:「他謝應,本來該是個將軍的,今夜可能也會變個壯士。」
齊王一嘆,「謝家寶樹,本王倒也是聽說過,不過既然他能越過邊境來到陳國,想來周國真的撐不下去了,不過沒能見過這位謝家寶樹,本王真有些憾。」
青衫年往前走過幾步,「殺了我,自然能看到,殺不了我,自然也就不用看了。」
齊王點頭,「是這個道理,那就試試。」
說完這句話,齊王便將那盞大紅燈籠到齊王妃手裡,讓往後退一退。
他語氣輕,「要是我死了,以後那座萬寶閣的日出,就得你自己去看了。」
齊王妃聽著這句話,憂心忡忡,眼中有淚。
齊王聲道:「別哭,不一定死得了。」
這句話之後,這位齊王,便轉頭看向那個青衫年,笑著走出幾步,一磅礴氣機蓄勢待發。
一青衫的自然是李扶搖,此時這位才晉劍氣境不久的劍士握住青劍柄,淩厲劍氣盡數在鞘中。
齊王哈哈大笑,「本王踏這條修行大道之後,還從未與人過手,想不到今日第一個對手便是戰力無雙的山上劍士,真是痛快!」
李扶搖沒有多說,他隻是遞出一劍。
在之前提著燈籠等齊王的時候他就知道這位齊王的境界不低,等到齊王一把將齊王妃拉到後的時候,他更是知曉,這位齊王最差也是青境巔峰的境界,甚至隻差一腳便能邁那道太清境的門檻。
之前他知道欒平是一名修士,而且是一個大修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