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程雨聲和李小雪這一大一小在門檻上啃著糖葫蘆的景,那邊院子木門被人從裡麵開啟,一白的葉笙歌推門而出,程雨聲不由得抬頭看了看天,纔想起這個時候,葉笙歌是該要去那餛飩鋪子吃上一碗餛飩了,這是葉笙歌一天之中第二次出門,也會是最後一次,程雨聲自然不能放過這個機會,他站起拍了拍屁,看著葉笙歌往巷口走去的影,轉頭不確定問李小雪,「小雪丫頭,你確定你葉姐姐真是喜歡桃花?」
李小雪的那串糖葫蘆,上麵還有僅剩的一顆山楂,仰起頭,笑嘻嘻說道:「你呀,要是不相信,就當我之前啥都沒說,可三串糖葫蘆還是要的哎。」
程雨聲了臉頰,咬牙說道:「好,今天你程哥哥就信你一次,不過糖葫蘆明兒給你,現在……」
沒等他說完,李小雪便揮了揮手,幸災樂禍的說道:「去吧去吧,葉姐姐吃一碗餛飩可是用不了太多時間。」
程雨聲重重的點頭,從小姑孃家門口的門檻旁走向開在巷子外麵街道旁的那餛飩鋪子。
黃昏時刻,本來就是餛飩鋪子要關門的景,自然沒有什麼人,要不是那個煮餛飩的婦人知道每天這個時候那邊巷子裡那個喜歡穿白子的姑娘要來這邊吃上一碗餛飩,指不定已經關門收攤子了。
對於那個不知道姓名,隻知道姓葉的姑娘,婦人看見打心底高興,不是因為每天都要來這邊吃上一碗餛飩的緣故,隻是因為的那雙眼睛,婦人在這裡賣了這麼多年餛飩,什麼人沒見過?可唯獨沒見過和這姑娘眼睛一樣乾淨的人。
那雙眼睛啊,就像是一清澈見底的潭水,沒有半點雜質,誰看了誰都會喜歡的。
婦人估著時候,開始煮餛飩,所以等到葉笙歌走進鋪子,才坐下,就在那個每天都坐的地方,婦人已經端來一碗熱氣騰騰的餛飩。
葉笙歌點點腦袋,出幾枚銅錢,放在婦人手心裡。
婦人也不去數,隻是收好之後,便笑著開口說了幾句,大抵都是一天的瑣碎事,樂得給葉笙歌說上一些,葉笙歌聽得多,最後也就是問上一兩句,真要讓這位道種多說些話,其實不太容易。
最後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的婦人笑著問道:「姑娘,和嬸子說說,有沒有看對眼的?」
葉笙歌抬起頭,沒說話。
最後搖了搖頭。
婦人長了張,還想問些什麼,門口忽然響起一道聲音,「一碗餛飩!」
姍姍來遲的程雨聲。
婦人看著這位這些日子老是出沒這這邊鋪子裡的年輕人,好像是明白了些什麼。
程雨聲走進鋪子裡,沒敢坐在葉笙歌對麵的那個位子上,但隔得也不遠,落座之後,他便喊了一聲葉姑娘。
葉笙歌低頭吃著餛飩,沒有抬頭看他。
程雨聲早已經見怪不怪,要是葉笙歌對他熱絡起來,這才讓他不自在。
他隔著兩張桌子,嘿嘿笑道:「葉姑娘,我見你的那座小院子裡種下了一顆桃樹,想來葉姑娘肯定是喜歡桃花啊,我家裡正好有一副桃花圖,葉姑娘可否願意看看?」
葉笙歌抬起頭,看了一眼程雨聲,搖搖頭,「我不看。」
一言而決。
程雨聲頭頂像是被人潑了一瓢冷水,在這大冬天,實在是從外到裡都讓他冷的瑟瑟發抖。
不過很快便振作神的程雨聲繼續試探著說道:「我家還有一園子,栽滿了桃樹,明年春天請葉姑娘去看看,那景肯定一點都不差!」
葉笙歌還是搖頭。
其實他哪裡知道,這位道種是喜歡桃花,為此還在劍山腳下的那破廟前栽種不,更是有想法等以後在沉斜山說得上話了,就在沉斜山都種滿桃樹,可不管如此,是在劍山腳下也好,或者是在沉斜山也好,都是要自己去栽種,自己去親力親為,哪裡需要旁人為辦這辦哪的?
所以即便程雨聲為了把整個城都栽滿了桃樹,這位道種興許會看上幾眼,但決計不會做出什麼其他舉,更不用說是對程雨聲另眼相看。
程雨聲唉聲嘆氣,直到那碗餛飩端上來之後也一樣都沒有什麼興趣,他轉過頭看著那個一白的葉仙子,愁眉苦臉。
葉笙歌吃完碗裡最後一個餛飩,就要起。
程雨聲沒有放棄的又喊了一聲葉姑娘。
「程雨聲。」
葉笙歌轉過頭,想了想,這些時日第一次喊了程雨聲的名字。
程雨聲一怔,隨即大喜,直勾勾看著葉笙歌,「葉姑娘,你說。」
葉笙歌把餛飩碗往前一推,平靜說道:「程雨聲,你真的這麼無聊?」
程雨聲頓時便有些惆悵。
他實在是想不清楚,為啥麵前的葉姑娘就真的好像一尊天上的仙子那樣不食人間煙火。
葉笙歌起離去。
留下他程雨聲獨自對付著那碗餛飩,因為心鬱悶的原因,程雨聲放了好些辣椒,最後辣得滿頭冒汗,解開他上那材質不俗的外之後,仍舊整張臉都紅潤的很。
賣餛飩的那婦人看到這幅場景,不由得哈哈大笑。
程雨聲抬起頭有些幽怨的看著,惆悵道:「大嬸,我都這樣了,你不說免了我這碗餛飩錢還在笑,真是過分了啊。」
早已經收拾得差不多,就等著程雨聲吃完走人就可以關門的婦人看著程雨聲,嘖嘖贊道:「大嬸我看了這麼些年輕人向喜歡的姑娘說話,唯獨就你啊,最不上道,最沒有眼力見。」
程雨聲放下筷子,轉過頭熱絡說道:「大嬸你既然這麼有經驗,那給我講講?」
婦人想了想,好像是確實覺得沒什麼事,就從一旁走過來,來到程雨聲旁的那張桌子前,坐下之後才開口說道:「要送別人姑孃家東西,你問問對方要不要,蠢不蠢?就算是那姑娘想要,難不不興害拒絕?要送什麼東西,隻要清楚了對方喜歡什麼東西,直接扛著上門就好,問什麼問,問也白問!就像是這姑娘,每天來嬸子的店裡吃上一碗餛飩,肯定就是喜歡吃餛飩了,你要是真心要送東西,每天晚上來這裡買上一碗餛飩給那姑娘送去,不別什麼都強,再說了,姑孃家,送些胭脂水,也差不了。城裡別的東西不多,可這胭脂水可是一抓一大把,你要是有些閑錢,買上那麼一堆,誰不心,別說那姑娘了,就連嬸子說不定到時候也會很開心的。」
前麵幾句話程雨聲倒是覺得這婦人說得有道理,說到後麵便隻是覺得有些惡寒。
他點點頭,還是說道:「這麼說,到時候我明兒就抱著一大堆胭脂水到葉姑孃家裡就行了?」
婦人鄙夷的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隻是送東西肯定是不的,男人啊,這裡要有,手裡要有勁。」
程雨聲疑道:「這是什麼說法?」
婦人嘆了口氣,低聲說道:「就是讓你說些好聽的,幫著那姑娘做事,你想想一個人住,平日裡挑水之類的事,你不幫幫忙?」
程雨聲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婦人看著現如今才明白些眉目的程雨聲,不著痕跡的搖了搖頭,依著眼前這位公子的悟,想要那位姑娘給他做媳婦,隻怕難了。
至於有多難,大約就是旁人需要用一堆胭脂水,他就要兩堆,別人隻用送幾天的餛飩,他就要送上幾十天。
說起來,這天底下的男人啊,真是一點都不一樣。
囫圇吞下最後幾個餛飩的程雨聲站起,就要告辭。
婦人最後忍不住又支了幾招,「沒有哪一個子會喜歡上一天到晚都遊手好閒的男子的,你要是有啥本事,最好都亮出來啊,試問有哪個人不喜歡大英雄?」
程雨聲哈哈大笑,對著婦人行禮,「曉得了!」
婦人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這孩子,笨是笨了點,至還是有救的嘛。
好像那些私塾先生經常喜歡說的那句話,啥來著?
婦人有些想不清楚。
雖說在延陵這邊,讀書人多,私塾學堂也多,那些所謂的書院更是不,但是還是有不人是沒讀過書的,就比如啊。
最後還是程雨聲笑著說道:「大嬸是不是想說孺子可教?」
婦人一拍大,笑嗬嗬說道:「你小子看起來還像是讀書人!」
程雨聲頓時有些哀怨的看著這個賣餛飩的婦人。
在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之中,誰要是敢說他像個讀書人,肯定是不管如何都要被他好好打上一頓的。
這句話,毫無疑問是在埋汰他!
不過很快程雨聲就想起這婦人還不知道他的份,嘿嘿一笑之後,也就不在意了。
最後程雨聲起離開之前,留下了一粒碎銀子,這就算是這半天在這裡的學費了。
在私塾學堂念書,先生教你聖賢道理要收錢,在這裡聽些如何追子,一樣是學東西,自然都要給錢的。
最後婦人也不矯,收好銀子之後便趕程雨聲出門。
程雨聲走出鋪子,走在天漸漸不可見的街道上,有些誌得意滿。
這是他這輩子第二次覺得由衷的高興。
第一次則是他當年把讀書人那三個字往外推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