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澤的境卻跟他大不相同，他連緩口氣的時間都沒有，江大偉就將一本記錄簿往他面前的桌子上一扔，說：“本來只是查你們的社會關系，沒想到查到這個，說說吧！”

話是這麼說，神也很能唬人的。

沈明澤心里一突，眉心蹙了蹙，還沒等他翻開那本記錄簿，江大偉就發問了，“說說你們父子跟鄧培林是什麼關系。”

沈明澤斟酌著道：“他幫過我們的忙。”

這個傻白瞎這時候還生恐讓人誤會鄧培林跟他們走得近被連累，他又趕補充道：“那是我們剛到紅星公社的事了，后來沒有什麼接。”

江大偉嘖嘖兩聲，又敲著桌子問：“沙眼壹號，說說！為什麼不好好改造，出這些幺蛾子！”

沈明澤懵然，“什麼？我不知道。”

江大偉只當他不老實輕哼了一聲，說：“據鄧培林代，這是他據你和沈克勤的口授，花了一年時間的嘔心瀝之作，都是按照你們說的做的，你說你不知道？”

沈明澤短暫的愣怔過后，神轉為憤怒。

江大偉盯著他，糾著眉頭又問道：“怎麼回事？你當真不知道沙眼壹號？”

沈明澤長呼了一口氣，盡量下心中翻滾的憤怒，讓自己平靜下來，說：“我不知道。”

跟著又帶著嘲諷之意，解釋道：“鄧培林的確問過我一些制藥的事，后來我也跟他說了一些，算是口授吧，但是教了他一年之后，他說，藥品在試驗階段出了問題，被制藥廠判定為沒有藥價值，藥廠沒有答應，所以那個沙眼壹號，我不知道是什麼！”

當時沈明澤雖然失，但是對這個結果卻也不太意外，畢竟鄧培林是個外行，自己又不能親自去確定制藥過程，任何一個小疏忽都會導致結果失敗，他也就信了認了。

江大偉一時沒有接話，沈明澤跟江大偉是第一次見面，他只當是對方不相信自己的說辭。

也對，跟鄧培林相比，他是個有前科的人，心下正懊惱不服氣，剛想再自辯幾句，卻突然想到剛才江大偉說的話，登時后背浮出了一層冷汗。

對鄧培林的鄙夷，他已經顧不上在意了，他現在什麼也不想，什麼該死的鄧培林，他也不想追究對錯了，此時他就希別讓全家都栽進來。

他放在桌子下的手攥，激的站了起來，急切的道：“同志，我跟鄧培林的事究竟是誰在撒謊，這個問題可以稍后對質，但是有一件事我要說明，制藥這個事是我瞞著我父親做的，

我怕鄧培林不相信我，所以用了我父親的名義，其實我父親不知道，他也不曾參與過，是我騙了鄧培林，他誤會了，才說是我和我父親口授的！”

江大偉挑眉，道：“那就先不說你跟鄧培林，就說你和你父親，我覺著你這話說的不對吧，你們兩人就住在一間屋里，平時開工也是在一起，你做事他能全然不知？恐怕就是你放個屁他都知道吧！”

沈明澤過了最初的恐慌，慢慢的冷靜下來了，他沉著的道：“剛到紅星公社的時候，我父親的手就了傷，那時他就是驚弓之鳥，膽子小，他不敢，所以我存心瞞他的。想找機會還是很容易的，況且我跟鄧培林說幾句話也不費多時間。”

江大偉說：“這麼說你就敢了？不好好的改造，心還野的。”

沈明澤抿著，沒有說話。

他一開始自然也是不敢的，只是跟鄧培林接過程中，覺得此人不錯，鄧培林又有心請教，加上他們又欠了鄧培林的人和錢，沈明澤其實心中也對自己即將完的試驗一直是不甘心的，就這麼達了共識，讓鄧培林幫著制藥。

沒想到，一開始就是個套路。

說到底也是怪自己蠢，他怪不了別人。

江大偉看看他，從桌子下的屜里拿出來一本很舊的藍皮子筆記本，本子邊緣都被磨得起了，可見翻看的次數之多。

他在本子上點了點：“認識嗎？”

沈明澤瞥了一眼，目了，這個本子他當然認識。

這是鄧培林的，他每次從藥廠帶回來的第一手信息資料就在這個本子里。

沈明澤私以為，如果沙眼壹號就是鄧培林按照他教的那樣制作出來的，那江大偉嘲諷說的那句嘔心瀝之作，其實也沒錯。

鄧培林雖然專業知識為零，但他用心啊，能將培養皿中的樣品形態變化，以及在顯微鏡下的形態一點點的全部都給畫出來。鄧培林還真的是不容易！

現在沈明澤想到更嚴重的，剛下來的焦躁，還沒轉頭就再次洶涌的席卷而來。

鄧培林之前一直說沒有做藥，現在又出來說藥是他和爸爸教的，為什麼？

答案已經呼之出，肯定是那個做沙眼壹號的藥出問題了，他要推責任！

這個本子就是他的證據吧。

果然，江大偉又提出質疑了，“鄧培林一個從未接過制藥的人，就靠這個本子上七八糟的畫就能夠做出沙眼壹號，還經過了陸州市制藥廠的檢驗？之前這種藥的口碑是很不錯的。據我所知，你四年前才從大學剛畢業，不久就到了紅星公社？就憑這個本子上七八糟的畫能夠弄出藥來？”

沈明澤更難聽的話都聽過，江大偉這個還真不算什麼，他攥著角竭力鎮定的道，“我的水平，你要是不信，可以試試。”

穩了穩神，放緩了語速，說：“當然，只靠畫就制出藥來，無疑是天方夜譚，但之前我在榮生制藥廠就已經開始在研究針對治療沙眼的藥水了，只剩下最后的收尾工作，制藥過程中的每一步，可以說我都已經爛于心，他畫的這些只是輔助我記憶，將以前的試驗重新進行一遍。”

就是這麼簡單，其實但凡鄧培林懂點藥理知識，又或者他能夠將沈明澤告訴他的知識要點告知田宏昌，田宏昌再不濟，也是略懂皮的，沙眼壹號也不至于耗時一年多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