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庭已經給安排到這個地步，盧紹杰從一團麻里緩過神來了，這點事還是能夠拿得住的。

他本也是明人，知道了霍庭跟兒子說的那番話之后，就讓他爹帶著孩子按照霍庭說的一一都去做了，現在更是直接把人給送到醫院來了，讓盧俊寶負責照顧這孩子的起居，送飯，洗，端屎端尿，念書，逗人高興，還跟著醫生學了按給那孩子按和翻。

盧俊寶看著病床上不能彈的同齡人，再多的委屈都給憋回去了，總算還沒有無可救藥。

他也有八歲了，村里跟他差不多大的孩子，甭管男孩孩都是會做些家務的，只是盧家寵著孩子，霍秀英因為打小沒爹沒媽，自己沒過父母疼，就越發的疼孩子，從來沒有讓他沾過手，盧俊寶剛開始伺候人也是手忙腳，看著蠢笨得厲害，時不時的還得被病人和家屬呵罵。

盧紹杰雖然也覺得心疼得，但是這次的事給的教訓實在是太重了，他跟自己說，再這麼放任下去，孩子就廢了，讓他學會承擔也不是壞事。

霍庭知道這件事后也沒有多說什麼，很快他也就顧不上妹妹家的事了，因為他的妻子馬上要臨盆了。

沈華濃掰著手指頭算過預產期，是一月底的末次月經，算來應該是在十月底才生產的，但九月的最后這一天，晚上霍庭加班回來，去給他煮了一碗壽面吃了，然后催他去洗澡，則洗了手重新歪在床上，一邊聽收音機一邊數胎。

毫無征兆的，好像是孩子猛烈的蹬了一下，然后就聽見一聲類似袋子崩破了的聲響，但比那個響要小一些，一開始還以為是收音機里發出來的聲響呢，下一瞬就察覺到下的床單全部都了。

沈華濃是沒有生產經驗，但是之前跟院子里的婦們打聽過不，心知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破水了，這會肚子還沒有開始疼，還淡定的，也不知道怎麼想的，這會第一反應竟然是慶幸，慶幸剛剛洗了頭發，不然下回洗頭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慶幸完，沈華濃也沒有馬上彈，平躺下來減活減水量，然后默默的等霍庭出來。

霍庭洗澡一向都快，今天也是一樣，沒幾分鐘他就頭上還淌著水的出來了，沈華濃沒喊他，他也沒馬上回房，先去廚房給爐膛里換了塊煤，晚上一般都是讓爐子熄了第二天再重新生火的，這樣能省一個煤呢，但今天不行，明天是國慶，霍庭一早就有任務，肯定是趕不及生爐子了，沈華濃大著肚子也不好生火，他再把爐眼給留一個小孔，這樣能夠撐到明天早上火都不滅。

等弄完爐子，他正準備往鋁鍋里兌滿涼水的時候，才聽見沈華濃在房里喊他。

太平靜了，就說讓他來一下，等霍庭不慌不忙的進來，也沒馬上說要生了，先讓他別把鍋里的水兌涼了，還讓把爐子打開燒開水。

霍庭隨口說：“家里開水喝完了？你先睡，我等著，水開了我起來倒進開水瓶里。”

“不是，我要生了。”

霍庭聞言愣了愣，還笑呢，問：“真的？又騙我玩呢？”

沈華濃這幾天都詐生了幾回了，把他詐得滿腦子都是生孩子這事兒，就連別的心事都變了，以前一到這幾天，他要麼低沉郁，被得不過氣只想求解，要麼......強歡笑麻痹自己，現在雖然分不清楚自己是誰，但還能扛著，這應該就是一種進步了吧？

這會兒他是狼來了聽多了，還有些不信。

“我羊水破了，流出來的還不，我問過醫生說這種況先別。”沈華濃有條不紊的說著，“我現在肚子還沒疼，離生應該還早，早上才讓職工醫院的安醫生看過，說一切都正常，有兩個孩子早產也是正常的，說有況隨時喊過來，你先去醫院找。”

霍庭已經看見下的床單是要深一些，這會驚慌得差點跳起來，都有些哆嗦說：“去醫院，我們去醫院。”

“去什麼醫院啊，醫院那邊剛修起來，里面都沒有收拾好，說不定還沒有家里干凈，衛生所那邊也就那條件，最近院子里好幾個產婦都是在家里生的，你喊安醫生，知道要帶什麼。”

可能是無知無畏，也可能是看多了家屬院的那些鐵娘們生孩子的事，沈華濃還真有點傻大膽的意思。

霍庭不，他這會都沒有聽進沈華濃說什麼，邊往外走邊說著：“濃濃你別怕別慌，我們去陵市里的醫院，我去找車，過去很快的，應該來得及，那邊條件好......”

沈華濃將他住，還是強調了一遍，“你找了車，也再給安醫生說一些，懂得多，讓來一趟。”

霍庭已經就這麼穿著背心和衩就跑出去了，沈華濃也是還沒來得及囑咐他，這會喊也來不及了，算了，由他去吧，衩也大的，不算特別丟人。

九月末天氣已經很涼爽了，霍庭在外面狂奔也沒有覺得涼和爽，奔到半路見夜班回來的工友，他心里著事是沒發現這幾個大活人，這幾個也沒有看清楚他的臉，他一晃就從旁邊過去了，跟鬼似的，人家還是從他那個頭認出來的，先是虛驚一場跟著又給納罕了一回，說霍部長跑得真快，穿得還涼快的，這大半夜的干啥呢？出事啦？

霍庭慌歸慌，腦子還在，沒有一味的傻跑，路上遇見了一輛車，他也不管是什麼車車里是誰，沖上去就給人攔下來了。

司機還說我們這有事呢。

霍庭不管，他太張了，都沒有聽見人家說什麼，這會什麼事也比不上他媳婦生孩子重要，肚子里還是兩個孩子，已經發了，等不了，真的是人命關天，三條命！他已經坐到副駕駛上去了：“麻煩你先送我去找車，我還得去醫院找安醫生，我媳婦馬上要生了，這會都不能了，別耽擱，快點，你快點！家里就只有帶著兩個孩子，我得快點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