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油辣子羊米
含釧回過頭,徐慨著一張臉,風塵仆仆地直直闖進來,一見廳堂裡就剩了桌老太太和換了裳、乾乾凈凈的含釧,不由得眉頭鎖,見有外人亦不便再說什麼,“打烊了?”
含釧笑著搖搖頭,先同曹家老夫人介紹徐慨,“...這也是咱們鄰居,衚衕口的秦王爺。”
老夫人眼神一轉,看眼徐慨,扶著桌角行了個大禮,“老曹薛氏見過秦王殿下。”
徐慨略微頷首,顯出了幾分在外人跟前天生的自矜和貴氣。
含釧再給徐慨介紹曹家老夫人,“這位夫人是曹同知的祖母,大年三十剛到京城。”
含釧放重語調,著重強調,“將纔有來惹事兒的,一上來便直愣愣沖我臉上招呼,便是這位老夫人幫我擋下來的。”
徐慨麵瞬時和下來,向曹家的薛老夫人躬拱手,“晚生徐慨。”
薛老夫人愣了愣神,有些木。
含釧便笑著招呼,“...還沒吃飯呢吧?”喚了小雙兒,“灶屋裡還剩了些片好的羊,昨兒個磨的米也還有二兩,讓拉提下了給秦王端上來。”
有外人在,徐慨抿著輕車路地往裡屋走。
薛老夫人低垂了頭,眼神略微飄,不知想了些什麼。
含釧又同薛老夫人說道了兩句,薛老夫人看了眼黢黑的天,笑著拍了含釧的手背離,桌上還有些許糕點沒吃了,含釧拿了油紙裡三層外三層利利落落地裹上,又將薛老夫人親送到了門口,便折返進去了。
門口候著來接人的媽媽笑著將自家老夫人攙好,“...您這一頓飯吃的時辰夠長,大郎君問了您兩次,聽說您在‘時鮮’吃飯,便嘟囔了兩句‘祖母出門吃館子也不帶他’便也沒說什麼了。”
京城衚衕與江南小巷截然不同,江南的冬夜像被幾層薄薄的霧籠罩著,油紙燈出的亮也是和溫婉的。京城衚衕裡高高懸掛的大紅燈籠,亮得耀眼,像是在向天下人昭告,這地界是天子腳下,無論何時何地,腳下皆為亮堂坦途。
薛老夫人笑起來,“他便是上咧咧的,都是當了的人了,仍是敞敞亮。”
老媽媽捂也笑,“便是在您這敞敞亮罷了,咱們家大郎君這才來京城幾月?整個正月春節,便沒回過幾趟家,更甭提在家裡吃幾頓飯了!今天漕運使司的同僚請客吃吃飯,明天大理寺的友人邀約乘船喝酒——同您胡咧咧,同外頭的人那可真是心裡有數量的!”
薛老夫人欣地點點頭,走出幾步,
停了步子,略有疑地扭頭向大門閉的“時鮮”。
小小食肆,竟藏龍臥虎。
素有冷峻沉默之名的秦王爺,竟與那位小娘子掌櫃如此稔?
小掌櫃一提,那位秦王爺態度竟陡然轉翻了個兒。
薛老夫人眼一掃,借著敞亮的燈,看到了險些與墻磚融為一的牌匾,這牌匾是拿一片薄薄扁扁的石頭片兒做的,顯得古樸嫻靜,上頭“時鮮”兩個字兒也頗有些意境,下麵一個小小的篆紅泥印章墜在牌匾右下方,字型篆得坑坑窪窪的,不太好認。
薛老夫人瞇了瞇眼,方纔看清了牌匾的字跡。
“賀——”
原這家掌櫃的姓賀。
“老夫人,咱們快回去吧。”旁的媽媽輕聲催促,“京城的隆冬可不比咱們江淮的冬天,您看這積得厚厚的雪——本就才來,老話兒說了初來乍到就容易生病,做水土不服。您甭在外麵待久了,若是著了涼,大郎君該擔心了。”
薛老夫人輕輕點了點頭,攏大氅領口,進了隔壁的宅門。
“時鮮”灶屋,徐慨捧著一碗加了油辣子、芫荽、蔥花、胡椒粒兒與茱萸醬、韭菜花的大刀羊米大快朵頤,埋頭專心吃飯,米剩得不多,徐慨連湯帶乾貨乾完,意猶未盡地在灶屋裡四下看了看。
含釧蹙了蹙眉。
徐慨最近的食量,怎麼這麼大了?
屯膘過冬呢?
約莫是徐慨尋找食的眼神太過誠摯,小雙兒看不下去了,撈了兩塊薛老夫人沒帶走的油炸糕盛在盤子裡奉上來。
含釧順手沖了一杯自己正喝著的陳皮蜂茶給徐慨,“不是說要忙到元宵嗎?”
宮裡的事兒忙,說不出在忙個啥,反正就是忙。
有時候,看一臺戲,從洗漱出門、際應酬到推杯盞,也能忙一整天。
徐慨吃了口油炸糕。
哎喲!
太甜膩了!
徐慨不敢表出半分食不合口味的神,忍了忍,喝口含釧遞過來的茶湯妄圖一。
茶湯口,徐慨嘆氣。
這比那盤糕點還要甜。
徐慨鎮定地吞嚥下去,點點頭回應含釧,“日日觥籌宴請,無甚意思。”
加之今兒個暗衛來報,說富康大長公主氣勢洶洶地去了“時鮮”,再想起那個被割瞎眼睛、在衚衕裡鬼鬼祟祟打探的人,徐慨心裡猜到了個大概。
他這位趾高氣
揚大半輩子的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先頭依仗扶持從龍之功,妄圖手朝政,被聖人敲打後,老實了幾十年,如今自己孫得選親王妃,族中小輩順利出仕,這位姑便琢磨著聖人對的態度變了...張氏在含釧吃了排頭,又因張家行事不端,惹怒聖人,這位姑迫切地需要一個發泄口。
無權無勢,又得罪張氏的含釧,便了最後的選擇。
徐慨抬眼仔細看了看含釧的臉、脖子和上,沒有傷口也沒見。
“打到你了嗎?”徐慨悶聲問。
含釧搖搖頭,“就拿盤子裡的熱湯潑了我一,正想揚我,被薛老夫人救了。”
許是後槽牙都咬了,含釧看徐慨腮幫子繃得特別,笑了笑,“我也沒閑著,揚了茶湯潑過去,將潑我湯的那婆子燙得滿臉通紅,怕是幾天消退不了。”
含釧的安...並沒起到太大作用。
徐慨埋了埋頭,抿得的,隔了許久抬起頭來,目灼灼,“等我到二月前,不論聖人是否給說法。該的,便開始起來了。”
三五第一_
第二百四十七章 油辣子羊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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