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蠔油柚子皮(中)

富康大長公主一口氣提到了口，歪著頭看著這個從小被捧在手心裡的小姑娘。

老眼昏花了。

越看這小姑娘，越像段郎和阿段。

眉眼就像那年在燈樓上，段郎著戲服唱《芙蓉記》的樣子，柳葉眉、長鼻梁，水袖輕搭，眉眼微抬，將整個燈會都驚艷了。

富康大長公主不自覺地角含笑。

“祖母！”

是張霽娘尖利的喚聲，將富康大長公主從回憶一下子拉回了現實。

富康大長公主右眼一片模糊，左眼看張霽娘好似有重影。

不不不

富康大長公主左邊使勁往後移。

不是阿段，更不是段郎！

富康大長公主眼神裡充滿難以言明的痛楚與悲慟。

張霽娘目灼灼地看著富康大長公主左手在床板上狠狠砸了兩下，靠在床踏板上深深吸了一口氣，努力吐字清晰，看著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

“好我準允”

富康大長公主四個字落地，眼淚一下子躥出了眼眶。

張霽娘頓時喜不自勝，歡喜得騰地一下站起來，坐到了富康大長公主邊，如同話匣子一下被開啟似的，“祖母！謝謝您！您到底願意全霽娘！等霽娘飛黃騰達，一定尊你為固國大長公主，哦不！尊您為定國大長公主！三書九禮，將您的功偉業寫進史書裡！若是霽娘產下兒郎，他有朝一日得以登頂天，一定他先來同您三跪九叩首！”

張霽娘歡喜得不知自己在說什麼。

富康大長公主看著，就像看到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人。

霽娘執意要嫁三皇子，究竟是因為意？還是因為三皇子的份？

上段郎時，不在意段郎是戲子，不在意段郎的出，甚至不苛求段郎有出息，隻求段郎，段郎也甚至不惜在嫁到張家後，為段郎生下了一個雕玉琢的兒毫未曾顧忌自己的錦繡前程

就算段郎在的資助下，投了錢、洗了履歷、買了兒後，被那些個不長眼的狐子勾去了，對段郎的也從未改變過！

錯的都是那些狐子！

隻有這樣的！

刨除份、名利、地位、聲譽，純潔，乾乾凈凈的、的、什麼都不摻雜的，纔是最真誠的！

纔是最偉大的！

的纔是偉大的！

霽娘對三皇子

富康大長公主表瞬時變，看張霽孃的神多了幾分審視與度量。

富康大長公主左手在床板上使勁敲了兩下，打斷了張霽孃的後話，艱難地抬起脖子再道，“把把把你爹”

“好好好！”

張霽娘歡喜地跳起來，飛奔跑至門框前，扣了扣木板梁，愉悅地高聲道，“祖母醒了！祖母要見我爹！去！把我爹過來！”

沒一會兒，門廊外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張嗣段破門而，後跟著那討厭的方氏與那低賤的兒。

張霽娘高高昂起下頜，冷眼看著這一群人。

都是些廢。

？

罵？

不理會？

再來呀！

再來一次呀！

祖母點了頭，就能做恪王妃，往後的份便與現在不可同日而語了——張家能給帶來什麼？等站穩腳跟！要這些人好看！這些所有在落難後踩的人，都不得好死！

張霽娘雙手疊放在小腹間，神倨傲，看父親與繼母，猶如看即將溺死的螞蟻。

“母親！您醒了！”

富康大長公主艱難地將轉過來，張嗣段雙眼通紅，一看就是哭過，富康大長公主想笑，張嗣段是一個很老實弱的人，就像他的生母一樣。

富康大長公主艱難地點頭，擺擺手，示意眾人安靜下來聽自己說，“霽娘嫁三三”

無法發出復雜的聲音。

試了幾次，也是徒勞。

張霽娘咬下，接過富康大長公主的話頭，“祖母預備將我嫁給三皇子恪王為側妃，今日宮中就會來人，這親事是過了老太後與曲貴妃的眼的。”張霽娘趾高氣揚地看向繼母方氏，“你也不需要哭天搶地了，左右都是定下的婚事，親一些，倒也無妨。”

方氏臉很難看。

忍了十年！

忍了十年啊！

忍待刻薄的婆母，忍無禮張狂的繼，如今忍不了了！

張霽娘給人做側室，的兒還能嫁出去嗎！？

的兒，還有正經八百的人家要嘛！

方氏一下子哭出聲，一把攬住，甩開了張嗣段企圖拉拽的那隻手，開口質問，“從未聽說功勛宗室的嫡出姑娘去做側，就算是做側，也是進宮去給聖人做命婦！霽娘先頭和四皇子議親，也是議的正妃，如今到了三皇子，卻了妾室！母親呀！求求您憐惜雪兒！您想想看，大魏建朝百年，哪家的皇子側妃是功勛世家的嫡啊！”

方氏哭得摔倒在地。

張嗣段雙眼發紅，垂著頭，不說話。

張霽娘看方氏的眼神，好似利刃要把這個不知好歹的賤人撕碎！

富康大長公主擺擺左手，“把霽霽娘送到別莊出門不不不從張府走”

這個句子太長了，說完富康大長公主滿頭大汗。

方氏漸漸止住了哭聲，眸發亮。

“嫁嫁妝也沒沒有”富康大長公主左手攥，“側室不允有私產”長長撥出一口氣，“選兩個陪嫁跟跟著發嫁”

方氏與張嗣段麵麵相覷。

方氏心澎湃。

不從張家走，沒有嫁妝，甚至沒有私產箱這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整個人的出嫁，張家並不認同！甚至不是張家的人！

張霽娘不可置信地瞪圓眼睛，還沒來得及說話，便聽富康大長公主又開了口。

“這這幾日就把扔進別莊嚴加看管到嫁嫁人那天嫁出去就是了。”

張霽娘沒想到富康大長公主這樣吩咐，一下子慌了神，還想再說什麼，卻隻見方氏騰地一下站起來，指了兩個婆子，“沒聽見大長公主的話嗎！去！把大姑娘綁了，送到莊子上去！”

第三百二十三章 蠔油柚子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