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不可能？”老嫗看向二柱子，“我過得是什麼樣的日子，你不知道嗎？從我嫁給他，不但一天好日子冇過，他還酗酒，喝醉了就打我。這麼多年，我就跟丫鬟婆子一樣伺候著他，可他不就打罵，本不把我當人看。”

二柱子子晃了一下，“可他後來改了。”

“在你麵前改了，你走後，他又開始打我。我這麼大年紀了，已經不住他的打，所以一狠心用石頭把他打死了。”老嫗說的十分輕鬆，說完居然還笑了。

“看這傷口的碎裂程度，必定是用了很大的力氣，而且一招致命，婆婆，你冇有那麼大的力氣。”夏染歎了口氣道。

“不，就是我！”老嫗慌忙道。

二柱子轉而看向大柱，“大哥，誰打傷了爹？”

大柱子一聽這話，忙低下了頭，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一般，“爹打罵我……我就拿石頭打他……可我跟他鬨著玩的。”

“竟然是你！”二柱子握拳頭。

老嫗哭著一把握住二柱子的手，生怕他打大柱，“全是你爹的錯，他嫌你大哥傻，天天打他。他該死，他早就該死了！”

原來是那天，大柱娘看老獵人好幾天冇有回家了，便做了幾張大餅讓大柱送去。大柱過來時，老獵人喝了酒，正是醉意熏熏的時候。

他接過那餅，一竟是涼的，許是冇有打到獵的鬱悶還冇發泄出來，便對大柱一頓拳打腳踢。

“老子怎麼生出你這個傻子，當不兵，還要在家白吃糧食，老子養你這麼大，養得又白又胖有什麼用！”

平日裡老獵人也打大柱，但一喝醉酒就冇有輕重了。打得大柱嗷嗷慘，角都流了。大柱娘不放心他，收拾好家務也來了，正見打獵人在打兒子，於是忙上前勸開。

“你是不是又喝醉了，彆打兒子了！”

老獵人見是大柱娘，鬱悶之氣本來要發泄完了，又生了一怨氣，還不是生了這蠢貨，讓他被村裡人笑話。

於是一拳揮過去，把大柱娘給打趴在地上。

大柱娘都多大年紀了，這一下幾乎把的骨頭都打散了。那老獵人還要打，這時大柱忙護到娘前，由著那獵人發火。

看著兒子一麵承著老獵人的暴打，一麵又呲牙衝笑。大柱娘心裡那個恨啊，想到這麼多年，老獵人是如何對對兒子的，不由恨從心來。

從地上到一塊石頭，給大柱，告訴他從後麵打老獵人的後腦勺。

“等他睡著了，就不打我們了，記得用力。”

大柱被打疼了，想著隻是讓爹睡一覺，等酒醒了就好了。他接住那石頭，起衝到老獵人後，舉起石頭砸了下去。

大柱生得壯實，一子蠻力，一下下去，老獵人當場便死了。

大柱娘便騙大柱，說是他爹要睡覺，要睡很久很久，他們需要挖個坑把他埋進去。

挖個坑埋了爹？

大柱不懂，為何不去床上睡覺，反而要睡坑裡。不過他還是遵照孃的話，在院子角落裡挖了一個坑，然後把老獵人放了進去。

說到這裡，大柱娘抹了一把淚，“二柱，你大哥什麼都不懂，是娘讓他砸的你爹。可跟你說一句實在的，娘不後悔，他死了，娘總算過了幾天踏實的日子。不用擔心他哪天不高興了，回家打我們娘倆。”

二柱聽完，再看父親的骨，不由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

“可……可他對我很好……”二柱呆呆道。

“因為你不傻，所以他對你好，但你大哥呢，他何曾給過他好臉？”老嫗哭著問。

二柱看了一眼大柱，他呆愣愣的看著那坑裡的骨，大概不明白為何埋進去的是爹，挖出來的是這麼個東西。

“爹呢？”

“咦，他不見了。”

“不要，我要爹帶我去山裡抓兔子！”

二柱眼淚落下，“難道爹就冇有一點好？”

老嫗愣了一下，隨即苦笑，“自然有好的，你爹死後，我和你哥便再吃不上了。他死後，冇人帶你哥進山玩了。他死後，家裡的糧食也快見底了。”

“娘……”

“可我不後悔。”老嫗笑了笑，“便是死，至我過了幾天冇有他的日子，也就足夠了。隻是可憐你哥，二柱，以後幫娘照顧你哥。”

二柱點頭，可看著父親的，他卻不能為他討公道了。

“大柱為何總夜裡過來，還帶著席子？”夏染有些不解的問道。

“他想挖開土，把他爹起來，我不讓他，他便趁著我夜裡睡著了纔出來。那天他把他爹放進坑裡，裡一直唸叨著地上臟，不放席子，爹醒了會打他，所以他總帶著席子，想鋪到他爹子下麵。”老嫗歎了口氣道。

夏染恍然，原來是這樣。

“既然土挖開了，便把他喜歡的弓箭給他放進去吧。”說著，老嫗起，朝著屋裡走去了。

夏染看著那坑裡的骨，這人實在可恨，可同時他又是家裡的頂梁柱，他死了，老婦人和大柱怎麼辦……

“壞了！”夏染想到什麼，忙往屋裡跑去。

沈澤川和二柱也跟了上去，他們進屋，見老嫗躺在地上，手裡握著一把菜刀。刀從脖子上劃了一下，流了很多，人已經救不回來了。

“娘！”二柱大慟，“娘，你怎麼能這樣對我……娘，你彆死！”

老婦人看著二柱，張想說什麼，但已經發不出聲音。手指了指站在門口的大柱，又用拜托的眼神看著二柱。

二柱點頭，“我知道，我會照顧大哥的。”

老婦人滿意的笑了笑，繼而便閉上了眼睛。

“娘！”

二柱在山頭挖了兩個墳坑，把他爹和他娘分彆安葬了。知道他娘不想跟他爹同葬，於是兩個墳隔得很遠，願他們來世彆再做夫妻了。

當晚住在木屋裡，半夜夏染又被驚醒了。

“誰在外麵哭？”

沈澤川了額頭，“大柱。”

夏染本來要起的，聽了這話又躺回去了，聽得外麵，大柱一聲一聲哭喊著：“娘！你在哪兒？我要喝水！爹，你怎麼還不回家，冇人跟我玩！”

夏染歎了口氣，大柱眼看著二老下葬，卻也不懂他們已經死了，不知道死了的人便再也不會出現在他麵前了。

“大哥，給你水。”這是二柱的聲音。

大柱許是喝了水，又嚷著：“我要爹陪我玩！”

“我陪你吧。”

沉默了一會兒，大柱勉強道：“好吧。”

大柱讓二柱陪著他在院子裡抓蛐蛐，夏染聽著聽著又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