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無聲對視,逢寧腦子僵了一下,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
和江問同行的人有些意外,柏宏逸觀察了一會,問,“Ryan,你朋友?”
江問對他的話毫無察覺。
逢寧坐在位置上,有點措手不及。不過調整地很快,須臾,鎮定地站起,“江問?”
“是我。”
他們之間大約隔著一個桌角的距離,不聲又往后退了點,“你什麼時候回國的?”
他開口:“上個星期。”
“哦哦…這樣。”
這一回,江問沒接話。
晦難明的尷尬蔓延開,逢寧像是不知道接下來還能說什麼,抬手指了指閔悅悅,“我跟朋友來吃飯。”
江問說:“嗯,那我先走了。”
“行。”
他們走后,逢寧重新坐下來。
過了好半天,嘆口氣,在零食盤里隨手挑了一塊餅干放進口里,問,“你盯著我發什麼呆?”
閔悅悅滿眼冒桃心,癡呆地問:“寧寧,你哪認識的大帥比,怎麼沒聽你說過。”
“什麼大帥比。”
閔悅悅在桌下踢了一下的腳,不悅道:“你裝什麼傻!”
“哦,你說剛剛那個?”逢寧心不在焉地,避重就輕回答,“他是我高中同學。”
正好,服務員端著鍋來,“您點的十五只蛙全部在這里,已經了,可以直接吃。”
逢寧喊住要走的服務員。
“您好,有什麼需要嗎?”
逢寧說:“上點酒。”
幾瓶雪花純生上桌,逢寧拿起一瓶,沒有用起子,直接練地一下,在桌沿磕開瓶蓋。
看的閔悅悅眼睛都睜大了,“寧寧,你好厲害。”
逢寧自己倒滿一杯,喝了一大口下去。
閔悅悅酒量不太行,陪著小酌了幾口,就開始在牛蛙之中戰。低著腦袋吃了會,從碗里抬頭,直勾勾地看著逢寧,“我看不止高中同學這麼簡單吧?”
話題太跳躍,逢寧反應了一會,才意識到說的是江問。
閔悅悅滿臉八卦:“就剛剛你們對視那個眼神,簡直不要太有故事。”
“你最近言小說又看了不?”
“是不是前男友?”
逢寧晃晃杯子里的啤酒沫,悠悠地應了一聲,:“是啊。”
“真的是啊!”閔悅悅睜大眼,不敢置信:“真的是前男友?”
逢寧笑,又喝了一口酒,“騙你的。”
“討厭。”閔悅悅泄了氣,丟開筷子,“到底是不是!”
“我說了你又不信。”
片刻后,閔悅悅試探著問:“真談過?”
逢寧不置可否。
“――啊!”閔悅悅頹喪地攤在沙發背上,“我太難過了。”
“你難過什麼?”
“我剛剛對大帥比一見鐘,還沒來得及投河,就驚聞噩耗――居然是你前男友。”
閔悅悅恨恨拍了一下桌子,“那我還怎麼下手啊。”
逢寧本來有點沉重的心,被弄得忍不住樂了,“行了,戲過了。”
沒一會,閔悅悅又重新打起神,決心盤問到底:“你們談了多久?”
“不記得了。”
“你記憶力怎麼這麼差!”
話口,立刻察覺到不對,閔悅悅迅速改口,“不是,跟這種值的帥談,不該刻骨銘心記一輩子嗎?這可是你人生的高時刻啊!!”
逢寧笑笑,沒回答。
“你跟我講講吧,我真的很好奇。”
“講什麼?都過這麼久了,有什麼好講的。”
閔悅悅一連串像炮彈似的:“你們誰追的誰?親過嗎,上過床嗎?”
擺出一副執著的架勢,好像只要逢寧不回答,一晚上都不會放過。
逢寧:“親過,沒上床。”
“那誰追的誰?”
“……我追的他。”
這時,手機震,有個電話進來。逢寧專心跟閔悅悅講話,沒看到。
“你高中的同學…怎麼分手的,畢業分的?”
逢寧耐著子回答:“差不多。”
“那算起來都有十年了吧,虧你們還記得對方長啥樣。”
閔悅悅憂愁地嘆氣:“寧寧,怎麼辦吶,我實在是太喜歡帥哥了,我為什麼就不能同時談幾個男朋友呢?你說我該怎麼辦,嗚嗚嗚嗚。”
第二次響的時候,逢寧終于瞥到手機亮起來,拿起電話,順便回答:“配合醫生,及時治療吧。”
一邊說話一邊接聽鍵,喂了一聲。
沒人響應。“怎麼聽不到聲音。”
逢寧又喂了兩聲,拿下手機看了眼,顯示還在通話中,放回耳邊,嘀咕道:“是我手機出問題了嗎。”
閔悅悅贊同,繼續提筷吃蛙,“你這個破手機還是趁早換了吧,我最近跟你打電話總是打不通。”
又回到剛剛那個話題,口中還有東西,含糊不清地:“你應該在分手前跟你前男友上一次床的,微博有句話說得好,世界上最的東西不是鉆石,是高中生的那個。”
把里的食吞下去,閔悅悅又用極大的聲音說:“你都沒機會嘗試一下世界上最的男人,真是太虧了。”
“……”
逢寧無語,正準備掛掉電話,耳邊突然傳來一道悉的聲音:“――你把手機號我車上干什麼。”
電話那頭的聲音是江問。
把手機在手里,還以為是幻聽了,停了停,“啊?”
“手機號。”
逢寧花了小半會兒來消化這個離譜的事,說,“被堵住的那輛車…是你的?”
他聲音很莫名,“什麼。”
也問了一句:“什麼?”
不知為什麼,江問那邊好半晌沒聲音,然后他才說:“哦…對,我車被堵住了。”
等逢寧掛掉電話,閔悅悅不在意地問:“誰啊?”
逢寧拿起杯子,把里面剩下的酒一口氣干完,“世界上最的高中生。”
閔悅悅:“……”
逢寧起,拿過包,“走吧。”
閔悅悅轉頭:“嗯?不吃啦?”
“挪車去啊大姐。”
停車場的燈很慘淡,江問站的位置線很黝暗。他咬了煙,點上,用手指夾下,間一團煙散開,指尖有明滅的紅。
隔著幾步遠,逢寧腳步不聲不響地頓住。
不知道為什麼,有那麼一瞬間,腦子里突然想到王菲《流年》里的那句歌詞:
――有生之年,狹路相逢,終不能幸免。
念頭一冒出來,逢寧在心里自唾,什麼時候也變得這麼非主流了。
江問半躬著子,單手拿煙,另一只手拿電話。背靠消防通道的門,表在不太清晰的黑暗里,煙的姿勢很嫻。
停在十米的距離,定定著他。
從后面跟上來的閔悅悅興地開口喊了一句,“大帥哥!”
瞧見們來,江問將手里的煙按滅。
閔悅悅越過逢寧,一蹦一跳地到他面前,“你好啊,認識一下,我閔悅悅,寧寧是我最好的朋友。”
茫然打量了幾秒面前的人,江問站直了,略帶敷衍和隨意地,將一只手出去,“你好,江問。”
閔悅悅乖乖巧巧地:“哎呀真不好意思啊,擋住你的車了,沒被耽誤什麼事吧?”
是蘇南的生,說話嗲嗲的,很像是撒。江問把手松開,“沒事。”
“那你等一下哦,我這就挪開。”
滴滴兩聲,小閃了一下,解鎖。閔悅悅拉開車門,對著逢寧說,“寧寧,你站到旁邊去,我要倒車了。”
上車啟引擎,閔悅悅又按了兩聲喇叭催促。逢寧挪著腳步,朝江問走過去。
站在一米開外,四下掃了一圈,“你朋友呢?”
“回去了。”
逢寧哦了一聲,盡量地,像面對久別重逢的好友,客套地跟他寒暄,“回國還習慣嗎?”
說話時,連江問的臉都沒看。
江問無所謂地說:“還行,沒什麼不習慣的。”
逢寧盯著腳尖旁邊的煙灰,想問,他什麼時候學會煙的,只是話到邊,也沒法開口。
他們的對話平淡如水,似乎再也掀不起任何波瀾。
就在逢寧以為差不多到此為止的時候,江問突然一把扯過,“小心。”
只聽停車場傳來“”的一聲驚天地的巨響,瑪莎拉的車尾直接懟到賓利的車頭上。
逢寧下撞上江問的肩,有點吃痛。兩個人都是一個趔趄。
可能是怕撞到墻,江問下意識用胳膊摟住的腰,另一只手順勢撐在耳側的墻上,止住形。
兩人的很,隔著服,都能到他皮的熱度。
逢寧任他抱著。
隔得太近,視線失焦后,又集中。
江問的臉近在咫尺,眉頭皺,甚至能看到他眉旁的痣。
――曾經,最偏的痣。
他眼簾垂下,低聲問:“你沒事吧?”
“沒事。”短暫的失神之后,逢寧稍微把江問推開了一點,沒推。心里擔心閔悅悅,有點焦躁地對他說:“把手松開!”
江問依言放手。
閔悅悅慌慌張張下車,跑到后頭,看著車尾相撞慘案,崩潰地尖一聲。
逢寧腳步急促地過去,拉著查看:“你有沒有傷?”
“嗚嗚嗚,我沒傷,但是我的小傷了,我的心好痛。”
“你怎麼開車的,這都能撞上。”
閔悅悅撅起,跺腳:“都怪你,害我酒駕!”
“…”
逢寧額角了一下,“大小姐,你只喝了兩口啤酒。”
“那我不是酒量不好嘛!”
閔悅悅有點不好意思,哭喪著臉,對著江問的方向:“對不起啊帥哥,你這車買保險了嗎?”
“不清楚,我剛回國,這是我朋友的車。”
江問拿起手機,給柏宏逸打了個電話。
閔悅悅跟逢寧在旁邊咬耳朵,“我看出來了,你前男友也是大戶人家。”
“什麼?”
閔悅悅:“豪車相撞,他居然能如此淡定,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
逢寧想了想,“他家是有錢的吧。”
“你當初怎麼不把人家抓牢一點!我都替你著急。”
“沒什麼緣。”
閔悅悅低聲音,“這麼極品的男人,不可錯過啊!!上天讓你們重新相遇,這不就是緣分?”
打完電話,江問走過來。他彎腰,替逢寧撿起掉在地上的鑰匙。
逢寧接過來,真心實意地說:“謝謝。”
靜了靜,他回復了三個字:“不用謝。”
可能是他高中的高傲給留下的印象太深刻,逢寧還有點不習慣他這麼…溫和的樣子,“你現在真是變了多的。”
江問隨口說:“你倒是沒怎麼變。”
“嗯?”
“對我還是一如既往的。”江問停了停,不咸不淡吐出一個詞,“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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