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笑了一回,又說笑幾句,忽其中一個人了鼻子,疑道:“什麼味兒?”
江風正盛,等閑味道一吹就散,其余三人也不大往心里去,都說他聞錯了。
那人滿面疑,卻又重重吸了吸鼻子,臉上的表漸漸凝重起來,“真有,不哄你們!都往我這里來,快聞聞!好像什麼東西燒著了!”
那三人見他不似玩笑,便紛紛上前來聞。
現場先是一靜,繼而大驚:
“火!”
“是火的味道!”
“燒著了!”
四人也顧不上什麼娘們兒不娘們兒了,慌忙將腦袋甩撥浪鼓,繞著碼頭狂奔,仔細尋找起火點。
船都是木頭做的,上頭的貨也不耐燒,此時風又大,最怕的就是起火。
“著火了!”最先聞到煙火味兒的那人眼睛也尖,很快就發現遠水面上搖曳的火,驚慌失措地喊道,“船,船帆著了!”
海船用料扎實,往往一木頭就要數百斤,一時半刻本點不著。但船帆卻不同!
白星和廖雁跑出去老遠了才停下,扭頭一瞧,就見江面上被大火映紅一大片,空氣中浮著木料、布匹和各香料燃燒后釋放出的復雜氣味。
江水起到了很好的隔絕作用,大火只局限在江面上,熊熊火焰扭曲了空間,橙紅的火苗竄起來老高,細小的灰燼下雪一樣飄在空中。
兩人連夜趕路,終于在東邊天際泛起魚肚白時與徹夜未眠的孟匯合,三人相視而笑。
接下來的兩天,三人沒急著趕路,就如跟船夫約定的一般在當地休整。
常言道,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短短兩日,杭州城外發生的大事就經由往來船只傳遍了。
“聽說杭州衙門半夜倒塌,出個寶庫來,里面數不清的金銀財寶哩!”
“老天爺,竟真有此事?難不是老天犒賞?”
“凈扯淡,犒賞個屁!就包明杰那貪,老天爺不一道雷劈了他就不錯了,還犒賞……”
“噓,你們都不知道,我二爺家的表妹侄兒媳婦在衙門里做飯哩,聽說是咱們知州大人的棺材本兒,準備送禮呢,誰承想哈哈哈哈!”
“對了,你們聽說了嗎?玉湖山莊的船隊被燒啦,連帶著上頭海外運回來的寶貝,一發都沉了底,如今正派人打撈呢。”
“打撈個屁,江水湍急,那些個破船沉底之后早不知被沖到哪里去,還撈個甚!”
“話不好這樣講,到底是半輩子心,上頭的財暫且不提,那船,一艘就要數萬兩之巨,哪里舍得哈哈哈哈!”
“你笑那麼大聲做什麼,萬一被玉湖山莊的人聽見了哈哈哈哈……”
那人不許旁人笑,自己卻也忍不住跟著笑起來。
玉湖山莊在本地橫行霸道多年,同樣的買賣,只許他自家做,卻不許人家做,典型的只許州放火不讓百姓點燈,偏府也袒護,人求告無門。
如今倒好,這沆瀣一氣的兩家都遭了難,也不知是哪里來的好漢一夜間做下好大事業,不知多人家要替他們供長生牌哩!
“大家夸你們呢。”孟站在外頭碼頭上聽了幾句,笑著回頭說道。
阿灰和大黑馬都不大喜歡坐船,每次都要主人安許久,今天又要啟程,白星和廖雁不得多多得用零食“賄賂”。
“這有啥?”廖雁渾不在意道,“老子被夸的時候多了去呢。”
白星朝孟出手去,“上船吧。”
在這里停了足足三天,熱鬧也看夠了,消息也確認了,也該回家了。
孟點點頭,最后一次看了眼碼頭上的酒店,以及酒店里談笑風生滿面喜悅的人們,終于心滿意足地轉過頭,握住白星的手上了船。
“開船嘍!”
船家將船槳用力在碼頭上一點,船就晃悠悠了江,伴著一道道漣漪,不不慢往北駛去。
“書呆,”廖雁用腳尖踢了踢孟,眉飛舞道,“若你有了花不完的錢,想干嘛?”
花不完的錢……孟果然認真思索片刻,“辦個學堂吧。”
“沒勁!”廖雁嘟囔幾句。
白星跟著點頭,“那就家去辦學堂。”
孟粲然一笑,用力點頭,揚起的視線越過茫茫江面,似乎一直看到遙遠的桃花鎮。
“嗯,家去,辦學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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