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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 第四章 武將斷案

樓下清出張桌子,暮青和老仵作將人頭、茶碗和字都擺上,又命人拿了筆墨來,斷案,老仵作寫單。書趣樓()

劉淮等人不敢看那人頭,隻聽暮青語如連珠。

“死者頭顱被斬,首異部分堆雪人,置於後院樹下。冰雪中的半個時辰便可冷卻,時辰稍久便可冰凍,死亡時間隻能據頭顱推斷。死者眼已出現白小點,昨夜屋裡生著火炭,方纔我進屋時火炭尚有些未燃盡,以屋裡的溫度結合死者角混濁的況,人至死了三個時辰,也就是夜裡醜時。”

“人死之後,兇手將頭顱割下,從後窗拋下扔到了後院,這點有房屋墻上飛濺的跡和埋在雪下大灘的跡可以證明。我將雪層都清理了出來,在窗下大灘的跡遠的雪中有飛濺跡,考慮到當時人剛死,尚溫熱,濺出時雪的融化程度和跡所的雪層與地麵之間的高度,以及昨夜的雪,也可以側麵推斷出死者的死亡時間在醜時左右。”

“昨夜陛下和狄王到永德客棧用膳,走時雪下了大半寸厚,那時已是戌時。考慮到這一夜的雪時急時緩和風向況,醜時窗下的雪有多厚,大致可以推測。此三事結合推斷,死者的死亡時間不會有太大偏差。”

隻是死亡時間的推測,暮青就以三事佐證。步惜歡端著已涼的茶,有些恍惚,彷彿見到數月前刺史府公房的院中,他也是這般坐在屋廊裡品茶,聽斷案。那時不過半年前,如今再見此景,心已不同當日。

元修往後院瞧了眼,方纔幫搬梯,囑咐他別踩那條路,他還以為那是移路線的證據,如今看來是他想的太簡單,連那些濺出的的雪層都考慮到了,不想他踩壞的其實是那些雪層,因為要用來佐證李本被殺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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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延昊,興味地盯著暮青,昨晚他去客棧,走時雪下了多大都有留意?

三人各含心思,大堂裡一片寂靜,多數人聽得暈暈乎乎。

老仵作抱著紙筆,險些忘了寫,他寫了一輩子的單,從未寫過這種,人死的時辰竟還有這許多說法!

暮青看了老仵作一眼,他這才一醒,筆疾書。待他寫罷,暮青才捧起人頭,來到那跪著的人,往腔子上對了對,道:“死者頸側有一明顯的孔狀創口,近似尖銳的三角形。沿著這個三角形的創口,一直到前,創緣是平整的。但再往後繞,皮便有暴力拉扯剝落的痕跡。這說明兇呈半弧形……”

“彎刀?”元修麵一沉,目如劍,看向呼延昊。

劉淮等朝皆驚,目齊刷刷投向呼延昊。

呼延昊不屑冷哼道:“本王對堆雪人沒興趣。”

元修自不信呼延昊一麵之詞,但也心懷疑。兇是彎刀,並不代表兇手是胡人,議和對五胡甚為要,真會有人在此時殺了大興議和使團的員?莫非,五胡裡有反對議和的主戰派?再者,奉縣驛館住著五胡使者,即便兇手真是胡人,也不一定是呼延昊,他方纔看呼延昊,隻因青州山時他曾殺了三名西北新兵,手段殘忍,乍一聽聞兇是彎刀,本能反應而已。

“不是彎刀。”暮青皺眉道,話還沒說完呢,“彎刀呈半月形,此刀沒有那麼彎,隻是稍帶弧形,且其前端有近似三角形的尖銳,這個特征彎刀不備。此兇有些特別,我能想到的隻有一種——柴刀!”

“柴刀?”

“嗯,百姓家砍柴的柴刀。”

奉縣知縣回頭與縣丞互看了眼,柴刀在奉縣家家戶戶都有,客棧裡一定也有!兇手殺人用的是柴刀,這柴刀是順手在哪裡拿的,還是兇手是奉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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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頸部創口看,兇手是一刀將死者脖子砍斷了一半。死者發髻淩,有抓扯痕跡,據另半邊脖子暴力拉扯的況來看,當時兇手在一刀將死者殺死後,是一手提著死者的發髻,一手用柴刀暴力將頭顱割下。李大人長五尺,中等形,兇手有將其一手提起的氣力,可謂強力壯。”暮青道。

大堂裡卻無人出聲,劉淮等人不敢看李本的頭顱,隻虛虛瞄了幾眼,彷彿能想象得到昨夜醜時,夜深人靜時,房裡兇手殺人割頭的腥場景。

風聲呼嘯,卷打門簾,雪沫子隨風掃進來,隻讓人覺得涼氣兒從腳心直往上鉆。

已明,暮青抱著人頭又放回了桌上,問那老仵作道:“可有鑷子?”

離家時未帶驗的木箱,隻將解剖刀帶在了上。

老仵作趕忙放了紙筆,去外頭將木箱提了進來,裡麵皆是仵作驗的工,錐子鑷子小刀皆有。

“再拿皂角、鹽、溫水、帕子來。”暮青又道。

沒人知道要乾什麼,老仵作隻依言去辦了。

取東西的工夫,暮青取了隻鑷子,將人頭著的線給拆了下來,那線已被早乾了,線已發了黑。

這時,那老仵作將暮青要的東西都端了進來,暮青取了隻茶盞來舀了半盞溫水,把帕子遞給老仵作,道:“勞煩前輩把死者上的乾凈。”

那老仵作人輕賤了一輩子,年老了朝廷五品中郎將一聲前輩,頓覺寵若驚,忙接了帕子和水,依言辦事。

知縣聽了直汗,這老仵作日後在縣衙裡豈非要供起來?

暮青將鹽倒進溫水裡,將那的線浸了進去,浸了片刻將那線撈出來一洗,見漬淡了些,又拿皂角洗了洗,這才撈了出來。這時,老仵作也已將人頭上的乾凈了,暮青細看了看,拿鑷子著那線,在大堂裡展示了半圈,道:“此線為麻線,較尋常百姓的線,死者上的針孔也比繡花針,是做使活計用的,比如穿製蓑或者補草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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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修越聽越疑,此事看起來與西北軍有關,可兇和針線聽起來怎越來越不像了?

這時,暮青將那線放下,走去那兩幅字前,念道:“賣國佞人人得誅,祭西北將士英魂!兇手不太聰明,留下的這幅字出賣了他的出、經歷和行兇機。”

眾人聞言齊看那兩幅字,皆出不可置信之

“第一,兇手識字,但文采不高,這兩幅字對仗並不工整。第二,兇手文采不高,字卻是正楷,字跡飽實工整,此二者說明兇手是讀過書且正經地練過字的,但他讀書的時日不長。他是庶族子弟的可能很大,且家中原先有些積蓄,可供他讀私塾或請先生,但後來家中生變亦或者其他原因導致他沒有再讀書。第三,這兩幅字皆是下筆頗重,收筆有揮灑之勢,說明兇手寫下此書時帶有強烈的激憤緒。即是說,他確實厭惡議和之事,行兇機就是除佞以祭西北軍陣亡將士的英魂。”

元修剛覺得兇手與西北軍似乎無關了,暮青的推斷讓他的眉頭又深鎖了起來。

但他皺眉皺得早了。

暮青接著道:“除了這些,還有一樣東西無法拿下來,在樓上房間裡。”

“何?”元修問。

“跟我來。”暮青說罷,徑直上了樓去。

步惜歡懶在椅子裡沒,隻抬頭往樓上看,見元修跟了上去,呼延昊也好奇起上了樓。

三人站在房門口,正對著窗,窗臺下半隻腳印清晰可見,元修一見那腳印,臉頓時沉了。

“這隻鞋印可見清晰的雪花紋,乃軍中樣式——兇手穿的是軍靴。”暮青道。

軍中服製戰靴皆有特定式樣,如同軍中戰馬的蹄鐵,各軍有其特殊的印花,西北軍中的軍靴底子也有特殊的式樣,即雪花靴。依朝律,戰馬蹄鐵和軍袍軍靴民間皆不可仿製,否則罪同私立軍馬,按律要以謀逆罪論

“你的意思是,兇手是西北軍中的人?”元修盯著那腳印,麵冷沉。昨夜進城的西北軍隻有他帶的親兵多,其餘將領隻每人帶了一名親兵,人數不多,要查也好查,但他不願相信兇手是自己人,“兇和針線可在城中拿到,軍靴可以趁夜得,兇手未必是軍中將士。”

“不。”暮青搖了搖頭,“這雙軍靴可不到。”

元修聽那不字,原本心頭一沉,以為暮青已認定兇手在西北軍中,但聽完的話又愣住,“何意?”

暮青一指那腳印,“這雙軍靴隻腳趾看得見雪花紋,前腳掌卻看不見,說明靴底磨損頗重。大將軍不覺得很不正常?眼下剛冬不足兩個月,軍中的冬靴新發下不久,怎會有鞋底磨損如此重的軍靴?昨夜進城的將領帶的皆是邊的親兵長,大將軍帶的親兵雖多,但都是軍,這一路皆騎馬而行,靴底不該磨損如此重纔是。”

“這是雙舊靴?”元修一語道破玄機,卻麵深思之

兇手深夜潛泰和殿大學士李本的屋裡,殺人割頭,雪中藏,帶著的是百姓家用的柴刀和針麻線,穿著雙西北軍的舊靴?

這可真是耐人尋味。

這雙西北軍的舊靴是從哪裡來的?

------題外話------

科普一下角混濁:

正常人的眼角是呈明狀的,其表麵無皺褶。

人死後的眼角,因水分蒸發失去澤,從而發生混濁。一般不明,呈白,無法視瞳孔,這種現象稱為混濁。

法醫檢驗時,據角混濁的程度,可以估計死亡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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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品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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