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晃,又到了年底。
方若夢攬鏡自照,在烏黑的發間找到了一白發,不由得幽然嘆息。
一轉眼,都快四旬的人了,人老了,開始有白發了。
后傳來夫婿李默悉的笑聲:“一大早就坐在鏡子前,照個沒完沒了。怎麼了,莫非自己變了個模樣不?”
方若夢轉頭,頗有幾分委屈地唏噓:“我有白發了。”
李默一本正經地走上前,細心地為方若夢將那白發拔掉:“瞧瞧,現在沒有了。”
方若夢還是笑不展,悶悶地說道:“再過幾日,就是新的一年。欽哥兒明年都二十二歲了……”
至今還沒娶媳婦,大齡未婚男青年一個,怎能不讓親娘憂心忡忡?
提起一直不肯親的長子,李默也覺頭痛,嘆口氣道:“當年他執意謀了外放,去做了一地的知縣。為一任是五年。任期中無要事不得輕易歸京。現在是第四年。還有一年多才能任滿。這混賬小子,定是一開始就算計好的。”
李家是頂尖名門,李欽是長房嫡曾孫,娶進門的媳婦,怎麼也得是高門閨秀。總不能任由李欽在任職的小縣城里找個媳婦吧!
方若夢的家書一封接著一封,明示暗示催促著長子早日定親家。李欽一律以“公務繁忙無暇回京”為借口,推拒親事。
李欽不回來,方若夢這個親娘,也有權為他定下親事。
可方若夢一想到長子了傷落寞離京的樣子,便心疼不忍。于是,李欽的親事就這麼一日日拖延下來。
眼看著李欽就快二十二歲了,由不得方若夢不急,這些時日,已經接連冒了幾白發。
方若夢低聲對李默說道:“其實,我早有相中的姑娘了。只是,欽哥兒沒松口,我不便冒然登門求娶。”
李默有些訝然,笑著問道:“哦?你相中了哪家的姑娘?為何從未聽你說起過?”
方若夢嗔道:“你每日早出晚歸,忙得不見人影,我哪有時間和你閑話。”
戶部事繁多,李默提任戶部郎中之后,忙得腳不沾地。兼之方若夢也整日忙碌,夫妻兩個確實很久沒坐下好好說過話了。
老夫老妻了,李默麻兮兮地握住方若夢的手,甜言語地調笑:“是是是,都是為夫的錯。”
說笑幾句,方若夢才說出中意的姑娘:“你覺得謝子衿如何?”
謝子衿?
李默一愣,腦海中閃過一張自信秀的臉孔,下意識地應了句:“謝子衿在東宮詹事府任職,是皇太親令的主簿,職六品。欽哥兒現在還是七品的知縣。謝子衿能相得中欽哥兒嗎?”
方若夢:“……”
沒錯,繼廉將軍過后,朝中有了第二位員。正是謝子衿。
謝子衿自蓮池書院結業后,便進了東宮詹事府,做了一名主簿。平日隨行皇太殿下左右,專司文書類的差事。職不算太高,卻已然是皇太殿下的心腹親信。
朝中員們對此也無太多抵。
皇太到底是兒,邊任用一些員也在理之中。
再者,有了謝子衿的前列在先,有一就有二,各宦世家各自暗暗打起了如意算盤。誰家中沒有一兩個飽讀詩書優秀出眾的兒或孫?
說不定,以后耀門庭撐著門戶的就靠家中的兒孫了!
謝子衿也一躍為京城貴們向往景仰之人!
這樣的謝子衿,想將娶回家做兒媳的不知有多。李默對兒子再有自信,也不敢斷言能求來這門親事。
“我們欽哥兒確實出眾,年齡卻稍大了些。”李默越想越覺得這門親事的可能不大:“謝子衿過了年十六歲,比我們欽哥兒小了六歲。便是我們厚去提親,只怕謝家也不肯應。”
被李默這麼一說,方若夢也有些泄氣了:“你考慮的不無道理。我心里也是顧慮重重,不然,我早就張口和你商議了。”
李默想了想說道:“也不是全無機會。這樣吧,我寫一封信,讓欽哥兒告假回來過年。你趁著過年時進宮,向皇后娘娘提一提。如果皇后娘娘愿意保,或許能。”
方若夢輕蹙眉頭:“他若是不肯回來怎麼辦?”
李默殺氣騰騰地挑眉:“就說他親爹病重,讓他回來伺疾。不回來就參他一本不孝!”
方若夢:“……”
……
臘月二十九,離京三年有余的李欽回來了。
母子久別重逢,喜中有淚,方若夢又哭又笑,攥著長子的手:“你總算是回來了。這幾年,我日日惦記你。”
李欽看著淚如雨下的親娘,心中也覺酸,聲安了許久。待方若夢緒稍稍平復,李欽才問道:“父親在信中說病重不起,我急著趕了回來。父親人呢?”
方若夢用袖子了眼淚:“你父親為了讓你回來,故意稱病。半點問題沒有,神好的很。現在去戶部當差去了,晚上才能回來。”
李欽:“……”
為什麼他半點都不驚訝?
半晌,李欽才無奈地笑道:“罷了,我回都回來了,等過了年再去任上不遲。”
李鈺帶著妻也一并回來了,和兄長相見,既高興又慨。
兩人是一胎雙生的兄弟,自小同吃同住形影不離,相貌幾乎生得一模一樣。可惜,兄長路坎坷,遭重挫。也連累得兄長那一年的進士考試大大失利,差點就落了榜。
按著京中慣例,三榜進士沒資格進翰林院。兄長索謀了外任,去做了一地的父母。
分別這麼久沒見,兄長似變了一個人。
原本那個神采飛揚鮮怒馬的貴公子,現在鋒芒盡斂,目堅毅沉穩。
相較之下,自己這副悠閑自得的樣子,就顯出了幾分稚。
李鈺故作嫉妒的輕哼一聲:“都說外任做最磨煉人,果然如此。現在我是遠不及大哥了。”
李欽啞然失笑,用力捶了李鈺一拳:“幾年沒見,你還是一樣的油舌。”
李鈺差點被捶岔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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