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誰在親吻的額頭

“我知道此事必定艱難，但……”

“不是艱難！”朱達看著陸錦棠，堅決的搖頭，“是不可能！想都彆想！”

陸錦棠擰眉，“朱大人已經做了這麼多，倘若就因為已經死了的人，讓活著的人一直困在瘟疫的影之中，不得安寧，難道不會憾嗎？”

朱達抿了抿，“倘若那些死去的人，在天有靈，就必保守他們的親眷，不會讓他們因死人而染瘟疫！倘若真是染上了，也該我德城亡！該我魯西亡！”

朱達說完，竟轉就走了。

他去命人加強消毒措施，原本一日噴灑一遍消毒水，他又加了一次。

這自然會投更多的人力力財力……即便這些都不去計較，死理不當，卻始終是個患。

倘若人人都有厚重封嚴謹的棺材也就罷了！可偏偏有些家貧，有些家裡更是死的不剩什麼人，不過是用草蓆裹了就埋了……莫說埋在地下會汙染土壤。萬一被野畜出來，那就更後患無窮了！

連一向豁達的朱達，都這麼反對焚燒的做法，陸錦棠不知道如果對百姓們如此要求，又會遭遇多大的反對。

坐在床邊，看著窗外的烈日驕，心裡悶悶的，比嘶不絕的蟬聲還人煩。

提筆寫字，起頭是“雲璋，見信安。”

寫了這麼幾個字以後，的筆卻停了下來。

一彆許久，真的好想他……從來冇有像現在這般想念過一個人。

即便當初被父母棄在家中，也冇有像現在一般，期盼著自己不孤單，期盼著他在邊。

他從來都是想儘辦法支援。不管的想法多麼的離經叛道，不管說的話多麼的不符合當下的社會況。

他卻永遠願意細細聆聽，願意試著理解的想法，的做法。

如果現在，他在，他是不是也會支援，焚燒？

見過冥界呀，留與不留，與迴無乾！人活的，不過是個靈魂罷了！就像，前世的隻怕早就被送去火葬場，燒黑炭了。可的靈魂不是還在嗎？

隻是，這話說出來，隻怕全世界能相信的，也唯有秦雲璋了。

“魯西瘟疫控製，已大見效，隻是……”陸錦棠又停了筆。

如今寫信給他，有什麼用呢？這信一來一回的，等他下令火葬……再出兵強行讓百姓照做，瘟疫也不知又吞噬了多人命了。

前幾日，他們有個從京都來的大夫，就被染上了瘟病，如今也住進了隔離區。

還有些外地來的大夫，都悄悄打了退堂鼓。

他們這些原本不是德城的人，能扛到最後嗎？

陸錦棠啪的扔了筆，“喬木，傳信給餘葉梅，整軍！預備焚燒，即便是已經掩埋的，也要挖出來，集焚燒，掩埋過的土地，再向下挖十寸，連土也要經過高溫焚燒！”

喬木啊的驚了一聲，“先生……”

“若百姓不從，實在冇辦法，也隻有武力鎮的下下策了！”陸錦棠瞇起了眼睛，冷毅說道。

“先生，您可知道，這舉措一出，您會被人罵死的！”喬木紅著眼圈看，“當初說您是妖後時，您的生祠還有尚未被毀的……隻怕這次要全被砸爛了！”

陸錦棠嗬的笑了一聲，“都已經被砸過一次了，我還會怕砸第二次嗎？”

“或者再試試鈞那一套？”喬木歪著頭說道，“若是主焚燒，朝廷給予補償米糧或金銀布帛。若是拒不焚燒，再用強手腕？”

“這似乎留了商量的餘地……可未必有效。且看朱大人的態度，大夜朝的風俗，乃是死者為大……”陸錦棠皺起眉頭，金錢若是能解決，這問題倒是簡單了。

喬木歎了口氣，兀自咕噥道，“換位想之，若是要焚燒我的爹孃……隻怕我也不能答應，且娘娘還說，要把已經掩埋的也挖出來焚燒……土為安吶！隻怕若是激起民憤，餘葉梅帶的兵馬都未必夠。再者，餘葉梅的兵馬就不是大夜子民嗎？他們就冇有親眷嗎？倘若他們也不支援娘孃的舉措呢？”

“不是全都要挖出來焚燒，指的是那些冇有棺木，埋的過淺的……”陸錦棠話未說完，就見喬木幽幽落在上的目，不由吸了口氣，“連喬木你都不支援我嗎？你也不能理解，我這麼做是為了徹底控製瘟疫嗎？”

“婢子理解……但理解和支援，是兩碼事。”喬木歎了口氣，“不過娘娘放心，您若婢子通知餘葉梅，婢子還是會去通知的。婢子不敢不從命。”

喬木垂頭退走。

陸錦棠心裡卻七上八下的。

提步走到床邊，聽到床帳裡玉玳睡的輕微鼾聲，心裡不由揪得的。

萬一……真的會激起民憤，是不是應該先把玉玳送走？被人罵，乃至被人唾棄被人打，都可以扛著，可倘若是那些人知道了玉玳是的兒子，要衝著玉玳來報複，可怎麼辦？

陸錦棠覺得把自己到了一個兩難的路口上。

比當初在京都要和兩個孩子分開時，更為艱難。

側目看向窗外，窗外的耀眼刺目，讓人幾乎睜不開眼睛。

一片亮白之中，似乎看到秦雲璋沉穩的笑臉，似乎看到他握著的肩，穩穩的對說，“彆擔心，一切有我。”

陸錦棠扯著角笑了笑。

了鞋子爬上床，輕擁著玉玳，依依不捨。今夜吧……今夜就把玉玳悄悄送出城，餘葉梅派兵把玉玳護送走。

隻盼玉玳不會像上次一樣，離了就發了癔癥……癔癥尚能喚醒，若是命都被人害了呢？

陸錦棠胡思想之中，竟然睡著了，睡得淺，夢境一個接著一個。

忽而覺得臉頰上的，像是有人故意的臉，“玉玳，阿孃好累……”

捂著自己的臉，不玉玳搗。

一聲悶笑，那隻搗的手，又挪到了的額頭上。

的，潤潤的……玉玳在親吻的額頭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