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找餐館訂位子的活兒，還落在尤明許頭上——誰讓和他們倆是鐵桿兄弟。尤明許一口應下，然后問：“夢山，老景，你們倆想吃什麼？”

許夢山說：“什麼貴吃什麼。”

尤明許不理他，又看向景平。他也正看向，白皙的面皮上，那兩道長長的眼睛，眸比過去還要沉靜。

兩人對視了一瞬，他的眼睛里似乎有什麼一閃而逝，而后答：“我都可以。”

尤明許不再看他，笑著說：“行。”

尤明許就定在一家湘菜館，還點了些燒烤和鍋子，又去丁雄偉那里，搜刮了一箱白酒。一群警察在包廂里胡吃海塞，吹牛跑馬，好不熱鬧。

因為景平和許夢山剛出院，許夢山倒是想喝白的來著，被尤明許繳了杯子，最后給他們倆上了啤酒。

其實吧，對于一名刑警而言，心里藏著的東西，也許比普通人更多。所以當他們喝得興起，喝得有點高的時候，你會看到，有的人放聲大笑，意氣風發；有的人眼眶含淚，惜字如金；還有人義正嚴辭，滔滔不絕——雖然平時他或許是個八桿子打不出一句話的悶葫蘆。

尤明許并不好酒，偶爾參與起哄，灌誰幾杯，偶爾被勸喝著一兩杯。而對于這群喝得有點瘋的男人，向來是不管不顧，任他們自生自滅。

不過今天，斷斷續續喝了也有半斤，覺頭有點來勁了，就讓服務員給自己上了杯茶，慢慢喝著。

包廂里鬧哄哄的，喝了一會兒茶，覺腦子還是有點暈，一轉頭，卻看到許夢山端著杯啤酒，眼睛紅紅的。

尤明許把他的肩膀一按，問：“怎麼了？”

許夢山抿了抿，答：“想佳佳了。”

一句話就讓尤明許眼睛里涌起酸意，不說話。

許夢山低聲說：“其實現在已經很想起了。今天只是突然想起，要是在這兒，肯定跟個小炮仗似的，氣氛會更好。”

尤明許嘆息道：“是啊。”拿起旁邊的酒瓶，給自己倒上，和許夢山了個杯，各自干了。

眼看吃喝得差不多了，尤明許走去吧臺結賬。結完賬，也沒急著回包廂，坐在走廊的沙發上，氣，休息一會兒。

沒多久，包廂里有人出來了。

景平的臉喝得有點紅，步子卻穩，眼神也是清明的，走到旁，也坐下了。

尤明許記得剛才對他敬酒的人最多，哪怕是啤酒，估計也下肚了好幾瓶。看樣子，他酒量倒是好得很。

他靠在椅子里，手摁了摁頭，也不說話。

尤明許問：“喝了多？”

景平答：“四瓶。”

尤明許皺眉：“你和夢山倒是逍遙得很！”

景平笑了笑，說：“小意思，你別管。你喝了多？”

尤明許答：“小半斤。”

景平“嘖”了一聲。

兩人都靜了一會兒，景平說：“明許，我打算回云南了。”

尤明許愣了一下，轉頭看著他：“你要……回去？”

景平笑了笑，點頭：“我本來就不是干刑偵的，這次只是過來配合緝毒。現在案子破了，我也該回一線了。那邊等著我。”

尤明許不知道說什麼好。挽留嗎？沒什麼可挽留的，他們的確分屬不同警種。大概于景平而言，更習慣于遙遠邊境，去攔截一個個毒販；就像和許夢山，更擅長去保衛這城市里許許多多人的人，讓犯罪離他們更遠。

他們是城市上空的鷹，他卻是叢林里的狼。

尤明許只是問：“什麼時候走？”

“這周日。”

也就剩一周不到時間了。

尤明許想了想，非常真誠平和地對他說：“那就祝你一路順風，偵破更大的案子，順順利利、平平安安。”

景平靠在沙發里，走廊里和的，打在他臉上。他一只手撐著下，眼神溫和得像鄰家兄長：“嗯，但愿。也祝我們尤姐，立下更多功勞，平平安安，心想事。”

兩人靜了一會兒，不約而同笑了。

尤明許說：“要是再來湘城，一定得來看我們。”

景平說：“那是自然。你們要是來云南，一定通知我。帶你們去玩去吃。云南氣候很好，你們去了，說不定都不想走了。”

尤明許說：“那真的要去看看。”

景平盯著說：“不過，我走之前，還有個心愿未了。”

尤明許失笑：“什麼？”

“咱們那一架，說幾個月了，還沒打。”

尤明許以前可能還有點怵他，現在卻是大刺刺地將他從頭到尾看了一圈，說：“你確定？剛出院，你能打嗎？”

景平說：“收拾你，足夠了。”

尤明許冷哼一聲。

景平又說：“這樣吧，你要是不放心，我再養幾天，這周六晚上，咱們局里搏擊場見。晚上沒人，分局排名第一的尤姐就算輸了，也不會沒面子。打完我第二天就走了。怎麼樣？”

尤明許確實心，又想大不了點到即止，不打傷他，就答應下了。

倒是許夢山，后來知道了兩人要打架的事，心想我景哥就是我景哥，場失意，拳場還是要得意。又想，景平要是真能贏了尤明許，那也是這些年唯一贏過的男人，在心里，到底也為了特殊的一個。慢著……景平打的，是不是就是這個主意？這緝毒老警察，到底還是夠啊。

本來許夢山還想著那天晚上去觀戰的，想了想，在心里比較了殷逢和景平，覺得還是和景平兄弟深，于是就沒吱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