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京，城門口。

滿城百姓站在長街兩旁迎接首輔大人和墨侯，在最前頭的，大多都是妙齡佳人，喊聲最響亮多是容俏麗的姑娘。

謝玹一行人自擁雪關而回，有趙曦這樣坐馬車來的，也有耶律華、周嶺這樣坐囚車進京的。

首輔坐在馬車裡，風吹車簾微，出他半張側臉，便已經足夠讓無數人為之驚呼吶喊。

明明是在寒風瑟瑟的冬日裡，卻因為這些人熱洋溢的過分，讓人有了這是春日放榜，年足風流，妙齡人追逐年，下一刻便會擲果盈車的錯覺。

原本騎馬走在最前頭的葉知秋見狀，忍不住回頭看向謝玹所在的馬車。

好在首輔大人不似陛下那般招搖，饒是外頭山呼海嘯，他自坐在裡頭不如山。

因著長街擁的緣故，眾人進城到皇宮的路愣生生比往常多用了半個時辰。

謝萬金和容生等人站在宮門前左等右等都不見人，殷勤的小侍搬來了椅茶幾，給幾位沏了茶，備上了點心，好生伺候著勸四公子安生地等。

饒是如此，四公子還等得頭頂冒火，差點就想直接出城去接了。

“今兒什麼日子啊？連我三哥的車駕都有人敢攔了？”

謝萬金說著便放下茶盞站了起來，然後就聽見青衛來報：“首輔大人和墨侯還有靖安伯回來了！”

“急什麼？”容生這纔不不慢地跟著站了起來，語氣淡淡道：“這不就來了？”

兩人正說著話，走在最前頭的葉知秋勒馬而立，當即便翻下馬想去後邊扶謝玹。

奈何等在宮門前的小侍們作更快，兩個上前掀簾子，一個彎腰放馬凳，還有一個等在邊上扶首輔大人下馬車的。

愣是冇站的地方了。

葉知秋隻能默默折回去，了駒的鬢，反覆在心裡提醒自己：

已經回到帝京城了。

保護什麼的，近照顧什麼的，不著我了。

謝玹也不用侍扶，緩步下了馬車，就瞧見自家四公子和七公子，還有容生站在一，後頭宮門大開，侍守衛重重，雖無百相迎，但這架勢已然擺得夠大了。

當然，也有陛下故意給趙曦臉瞧的意思。

他的首輔大人，當得起滿朝文武出城相迎，當得起他親自來接，但……趙曦不配。

“三哥！”謝萬金快步上前，手就把謝玹抱住了，“你可回來了，我都想死你了！”

謝玹冷不丁被他抱住，原本麵無表的一張俊臉都好似出現了一條裂。

好在四公子是個怕冷的，抱了一下就十分自覺地放開了。

他剛退開些許，謝子安就上前溫和地喊了聲：“三哥。”

年不似四公子那樣跳，縱滿心歡喜，也隻一句，“甚念三哥。”

謝玹淡淡“嗯”了一聲，目微轉，卻落在了容生上。

後者麵如常地迎上了他的目，微微勾道：“三哥。”

謝玹眸微，當即看向了四公子，用眼神詢問他——這就三哥了？

“對對對，就這麼喊，冇錯。”謝萬金話說的快，但是不太敢對上三公子的視線。

他便轉頭搭上了後頭周明昊的肩膀，見他麵沉重，全然不似從前那般瀟灑從容，不由得開口道：“周兄啊，周家這事怪不得你，你稍稍放寬心，陛下英明神武，不會怪罪到你上的。”

周明昊聞言，不由得苦笑道：“謝侯爺好心開解，但這事……”

他說著，回頭看了一眼後頭囚車裡的周嶺，忽然就有些說不下去了。

謝萬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

有時候，有些事說再多也冇用。

還不如在關鍵時候手拉他一把來得實在。

葉知秋也過來同四公子等人見禮，正要開口說話，後頭第二輛馬車的車簾被人從裡頭掀開了，容貌清絕的年邁步而出，緩緩下了馬車，還未發一言，便瞬間驚豔了無數早早等在宮門外圍觀的百姓。

謝萬金聽見人群裡議論紛紛，“這就是傳聞中的那位先帝子啊？”

“生得也忒出挑了些！怎麼同他父兄長得都不像啊？”

“聽說他是為了求娶謝家六小姐而來，這次陛下大概真的要嫁妹妹了……”

四公子越聽心下越惱火，當即抬眸看向趙曦。

恰好此刻，錦緩帶的年正不不慢地朝他走來，寒風吹得他袖飄然，襯得整個人仙氣飄飄，偏生他眸中帶了些許笑，無端地又多了幾分豔絕近妖。

饒是謝萬金這樣見慣了佳人的，見了他也微微一愣，低聲喃喃道：“這小子長得確實……”

這話剛說到一半，容生和謝玹還有小七齊齊看向了謝萬金。

四公子隻能生生截斷了話頭，臨時改了乾的一句：“還可以。”

趙曦上前，朝眾人行了一禮，笑著朝謝萬金道：“四哥謬讚了。”

謝萬金聽到這話頓時心複雜地不像話，他轉而看向謝玹，用眼神詢問：這小子在你麵前也這樣自來？

謝玹不語，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冷弧。

葉知秋見狀，低聲同四公子說：“他看到首輔大人的時候，上來就喊三哥。”

四公子忽然覺著有些頭疼。

老皇帝和他那幾個兒子都是死要麵子低不了頭的，怎麼這個趙曦，一點不像是老皇帝親生的呢？

他這般想著，麵上卻帶著三分假笑，徐徐道：“你可以喊我一聲四公子，也可以稱我一聲錦侯，這四哥二字，未免不太妥當。”

這話一出，周遭眾人都了聲。

趙曦年紀雖輕，但極其沉得住氣，聽他這樣說，依舊麵不改，微微笑道：“喊四哥是遲早的事，但四哥若是不喜歡，我晚些天再喊也可以。”

謝萬金頓時：“……”

他心下暗罵趙曦了幾十聲豎子！忒不要臉！

偏偏臉上還得笑，裝作完全不在意的樣子，低了聲音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你年紀輕輕的，這麼急作甚？”

四公子原本是想說‘你年紀輕輕的，這麼急著找死做什麼？’，但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麵不好說得這麼直接，便收斂了一些。

“是。”趙曦隻當做得了好意提醒一般，頷首而應恭聲道，“謹記四哥教誨。”

年這模樣看起來六畜無害極了，四公子卻被氣的腹中起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