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寂要了一只烤鴨和幾樣小菜。
店老板給兩人倒上茶水送了幾樣小吃,進廚房忙去了。
溫舒唯端起冒著騰騰熱氣的茶杯,呼呼吹了吹氣,然后抿了一口。邊環顧四周邊好奇地問:“這家店已經開了很多年了吧?你上高中那會兒常來?”
“嗯。味道不錯。”沈寂應一聲,眸微垂著,自顧自拿起茶壺又給倒了些水,臉上的表寡淡冷靜,看起來不太有說話閑聊的**。
店的線有些暗,燈昏沉,他濃的睫偶爾扇兩下,扇得溫舒唯有一剎晃神。
溫舒唯托腮著他,想起什麼,試探著出聲:“你是不是有工作上的事要忙?”
沈寂掀起眼皮,瞧,一側眉峰輕微挑起。眼神帶著疑問。
溫舒唯指了指他放在桌面上的手機,解釋道:“因為我看你剛才接了個電話,臉不太好的樣子……”說著一頓,腦子里忽然冒出一個很神奇的猜測,“是不是你們單位又要派你出任務了?”
溫舒唯這會兒腦子里全是特工電影里組織給特工男主分派任務時的鏡頭。
其實也不能怪腦補太多,誰讓這位大佬的職業如此威武酷炫。
沈寂回答:“安排任務都是下通知,不會打電話說。”
溫舒唯好奇:“為什麼?”
“我們這一行涉,”看著對面那雙亮晶晶閃爍著求知的大眼,沈寂耐著子,接著道,“任何涉及工作方面的事都不能通過手機傳達。如果一定要打電話,那也只能用部隊部的軍線。懂了?”
姑娘乖乖的,聽得很認真,兩只白生生的手托著自個兒的小下,漂亮的杏仁眼朝他眨了兩下,點點頭,“明白了。”兩手抱拳一拱,“多謝掃盲。”
沈寂眼皮耷著,瞧一眼這丫頭乖乖巧巧的小模樣,心忽然轉晴,勾了勾角。
就在這時,店老板把一大盤片好的烤鴨給他們端了出來,同時送上來的還有面皮兒和蘸碟配菜和兩幅一次手套。
兩人戴上手套開始吃飯。
溫舒唯拿起一張面皮,正夾著一塊烤鴨蘸醬,面前的小碗里便多出來一個裹好的烤鴨卷。面皮子鼓鼓囊囊,看得出給包了很多,很實在。
抬眸。
沈寂坐在對面拿筷子夾菜吃飯,眸低著,惹眼招搖的俊臉上照舊沒什麼表。他的形很高大,兩條大長無法妥善安置在桌子下面,只好大馬金刀地敞著,腰背微弓,坐姿很隨意。
“……謝謝。”
話說完,溫舒唯忽然覺得有些尷尬。
從今天見面到現在,已記不清這是自己第幾回對他說謝謝。與沈寂,除了一些寒暄客套話,似乎沒有別的可聊。
如是一琢磨,溫舒唯意識到自己必須找點話題了。邊咬著烤鴨卷邊思考傾,而后忽然出聲,隨口道:“你難得休次假,回來了就好好陪陪父母和朋友吧。他們常年累月見不到你人,肯定很想你。”
話音落地,沈寂那頭的作突的頓了下。
他掀高眼皮看過來,抬眸這個作,令他額頭引出了幾道很淺的紋路。他看了幾秒鐘,說:“我單。”
溫舒唯:“……”
上次參加婚宴,是誰在那兒夸他朋友漂亮來著?聽錯了?
沈寂接著說:“我在云城這邊沒親戚,孤家寡人一個。”
溫舒唯:“……”
短短零點幾秒之間,溫舒唯腦子里翻江倒海閃過無數念頭,最后只能干地笑了兩聲,“哦……那你就多和朋友們聚聚吧,多開幾個同學會啊之類的。”
這句話說完,又沒聊的了。
溫舒唯這廂很尷尬,抓耳撓腮想著還能跟這位解放軍同志聊些啥。國防?軍事?無人機?但對這些貌似也不太懂……
只能埋著頭默默吃烤鴨。
剛吃完沈寂給裹的第六個烤鴨卷,店門口傳來一陣罵罵咧咧的人聲。幾個社會青年打扮的男人走了進來。這伙人都喝了酒,一子酒味兒鋪天蓋地席卷整個小店。
溫舒唯被那劣質白酒的味道熏得皺起眉,忍不住回頭看了那群人一眼。
這伙人看著都三十來歲,一個個長得膀大腰圓又高又壯,有的穿短袖,有的打赤膊,幾乎所有人上都有紋,這個背上一條龍,那個前一頭虎,生怕誰不知道他們是干哪行的似的。
看見這伙人,老板的表瞬間不太好看,但還是強歡笑地迎上去,說:“幾位隨便坐,吃點什麼?”
其中一個重超過兩百斤的壯漢醉醺醺不耐煩地說:“抱五箱啤酒,要冰的。趕。”
店老板為難,“大哥,我這店小,總共就只有兩箱啤酒,要不您等等,我去旁邊的超市給您買?”
“我等你麻痹。”壯漢一下火了,罵道,“老子來你這兒吃飯是給你臉,一個開飯館的不賣酒,你開個幾把館子!”
店老板本來還客氣,一聽這話,也拉下臉,“你怎麼說話呢?”
“老子就這麼說話!”壯漢手就推了中年老板一把,惡狠狠道:“咋的,生意不想做了?”
和壯漢一伙的幾個醉漢見狀哈哈大笑,一個個四仰八叉癱坐在椅子上,看戲似的。其他桌的幾個客人怕惹事,哪兒敢再坐著吃飯,連忙掃了微信轉完錢就從邊兒上走了。
沒過多久,整個烤鴨店就只剩下那桌社會醉漢,和彩票請客二人組。
溫舒唯想替店老板說什麼,遲疑幾次都強忍住。
心里其實也怕。
本就不是會為人強出頭的格,之前在網紅節現場,敢幫那個小新人說話,是知道姚杏兒當著那麼多人不敢什麼真格。但這伙人不同,混社會的一群牛鬼蛇神,殺人放火什麼不敢做,輒就會惹火燒。
溫舒唯頭皮發麻,心里糟糟的,也沒了吃飯的心。轉過腦袋一看,對面的沈寂剛往里放了一筷子鴨片,吃完,又給包了個烤鴨卷遞過來。
溫舒唯:“……”
溫舒唯都快給這位大爺跪了。默了默,忍不住手扯了扯他的袖子,低嗓子道:“你是沒看見嗎?”
沈寂起眼皮,“什麼。”
“那群人啊。”溫舒唯眼風不停往后瞟,張不已。
沈寂又給夾了一筷子青菜,“先吃飯。”
“我現在吃不下去。”溫舒唯想翻白眼,如此劍拔弩張危機四伏的氣氛中,還能吃得下去才怪。
“是麼?”
“對啊。”
“好。”沈寂臉很冷靜,點點頭,放下筷子,了張紙巾。
溫舒唯:“?”
就在溫舒唯試圖參那個高深莫測的“好”背后有何深層含義時,看見沈寂從座椅上站了起來,把完的紙巾擰一團扔進垃圾桶,慢吞吞且表寡淡地了后頸,扭了下脖子,然后就朝那一桌社會哥走了過去。
這一邊。
店老板是個老實本分的生意人,哪里遇到過這種蠻不講理的惡,怒斥道:“給我滾,我不做你們生意!”
壯漢啐了口,“再橫一個?信不信老子砸了你這破店?”
年近五十的中年男人一下著急了,扭頭看躲在廚房里的中年人,低聲說:“快報警。”
老板娘嚇得六神無主,聽完才連忙拿起手機撥110。
幾個壯漢才從一場飯局下來,酒勁兒上頭找不到新樂子,正玩兒得興起,忽然,一個聲音從背后響起來,冷清清懶洋洋,聽不出太多緒,“幾位。”
幾個男人回過頭。
“要麼滾,要麼跟我出去。”沈寂挑了挑下,給予出充分的尊重和選擇權,“選一個。”
幾個社會青年:“……”
那個兩百斤的壯漢一下都給弄懵了,“你他媽說啥?”
沈寂淡聲:“沒看見麼,人姑娘還在吃飯。”
*
幾個醉漢先是一愣,接著被氣得笑了出來。對方說話的語氣輕描淡寫,無波無瀾,不拿他們當回事兒。
兩百斤擼了擼禿禿的腦門兒,一手,把店老板給推到了一邊兒,徑直走到了沈寂面前。
“我他媽還第一次遇見敢管我閑事的。”他笑了下,往前幾步沈寂更近,“小子,勸你帶著你的馬子趕滾,否則老子……”
兩百斤說著,抬手就想去拍沈寂的臉。
一切都發生在電火石之間。
眾人一愣,本都沒看清那男人是如何作,等回神時那個兩百斤壯漢就已經捂著胳膊在地上了一團,痛得臉發白哎喲連天。
其余幾個醉漢見狀,酒一下醒了大半,狠狠咬牙,一窩蜂全撲了上去……
溫舒唯不忍心看,別過頭默默遮住了眼睛。實在不知道這群人是哪兒來的勇氣跟一個特種兵頭子手。
數分鐘后,一幫子惡倒了一地,捂肚子的捂肚子,抱胳膊的抱胳膊,一個個攤在地上起都起不來。店老板夫婦完全看傻了,呆呆地站在旁邊回不過神。
某大佬隨手從就近的餐桌上了幾張紙巾手,拿出手機,抬起眼皮看邊兒上的老板,“多錢?”
老板:“……”
老板機械化地回答:“320塊。”
沈寂轉了錢。
須臾,伴隨著店那陣“支付寶到賬,三百二十元”的機人聲,和遠遠傳來的嘀嘀警笛聲,溫舒唯跟在沈寂后離開了烤鴨店。
夜已深,晚風涼颼颼,老街區這邊的街道上行人稀,大部分店鋪已經關門。
溫舒唯跟在沈寂后,回想起剛剛斯人大戰社會幫的畫面,有種夢回十七的錯覺。忍不住贊揚:“沈隊,你真的太厲害了!”
沈寂:“過獎。”
“不過你這一出手,是不是也太狠了啊……估計那幫人全都得躺醫院。”溫舒唯說。
沈寂平靜:“算輕了。”
溫舒唯:?
沈寂很平靜:“不然那兒就是一地死人。”
溫舒唯:“……”
沈寂側過頭來,看,語氣非常的平靜且冷漠,道:“我這人脾氣好。”
溫舒唯:“…………”
溫舒唯默。忽的,余一瞥掃見什麼,當即拽住沈寂站定了,轉過,仰起腦袋仔仔細細地盯著他臉看。
男人棱角分明的下和耳朵接,橫著一道小傷口,正往外滲著珠。
“你傷了。”溫舒唯皺眉,說著就低頭從自己包里翻出一張創可,“不過不太嚴重。我先給你止,回家你自己拿碘伏消個毒就好。”
說著,撕開了創可要給他。
一陣甜膩的清香竄進鼻子,沈寂眸微暗,沒有,由著姑娘踮起腳尖把創可在了那個傷口上。
作仔細,眼神專注,湊近了看他,愈發覺得這人五廓挑不出丁點兒瑕疵。三百六十度,毫無死角。一時鬼使神差,竟自言自語把心里想的話給說了出來:“嘖嘖,這麼標致的一張臉,皮又好,天生就是長來禍害小姑娘的。起妹來簡直了……”
話音落地,一陣風呼呼從巷子里吹過。
沈寂:“……”
溫舒唯:“……”
半秒后,
沈寂挑了挑眉,側眸,略微狹長的桃花眼似笑而非地盯著,“到你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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