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卿到底是沒吃上那道紅燒鯉魚，在家裡剛歇個腳就被五老爺讓人走了。

程卿考了個府案首是給族裡長臉，五老爺該給的獎勵不會吝嗇，但也勸程卿靜下心來準備院試：

「你一連拿了縣案首和府案首，按照舊例，院試不可能不過，你一個秀才功名已經穩穩拿到手了……不過凡事都有例外，保不齊你的文章讓主考覺得極為礙眼，直接否決了你的院試。」

這不是危言聳聽，程珩這次就是類似的況，府試一、二場都考的不錯，最後居然沒過府試，隻能是第三次的策論直接被主考哢嚓掉了。

縣試的主考是李知縣，府試的是俞知府，院試則是沈學道。

要不怎麼說寒門難出貴子呢，程卿的科考之路已經夠波折的了，可居然在科考前就有幸和三位主考有過接。

換了寒門學子，想結識知縣都沒渠道，何況是知府和學道等人！

不同的主考有不同的喜好，程卿如果隻求『秀才』功名，那穩穩噹噹發揮就行了，以現在的水平無需擔憂。

如果想拿下『小三元』案首的吉兆，就要花心思去研究主考沈學道的喜好了。

沒有縣案首、府案首，五老爺都懶得為此事費心，現在麼倒可以爭一爭『小三元』。

五老爺拿出一摞紙給程卿：

「沈學道流傳在外的文章，老夫都命人收集了，以文窺人，沈學道的喜好能從他的文章裡看出幾分。你把這些研究徹，院試時不要太刻意諂奉承，但也別犯了沈學道的忌諱。」

「叔爺，我一定拿回去好好研究！」

沈學道是院試的主考，宣都府那邊，沈學道的文集早已賣到銷，生們都想藉此研究沈學道的喜好。

但市麵上流通的文集又如何能與五老爺給的相媲？

五老爺給的更齊全更細緻，連沈學道是在某年某地寫下文章都有記錄。

文章是抒發誌的，有了詳細背景，更能幫助程卿理解徹。

程卿也沒問五老爺把這資料給了哪些人，權當是五老爺對格外護，五老爺住：「……你有沒有京城的訊息？」

程卿搖頭：「叔爺，我和蕭世子並無聯絡，蕭世子告訴我的最後一個訊息就是孟師兄和會元失之臂。算算時間，孟師兄應該參加完了殿試，最終績如何，很快就會有訊息傳回南儀吧。」

五老爺一點都不吃驚。

他知道的可能比程卿晚一點，但不會晚太久，孟懷謹『連中六元』的夢夭折了，五老爺同樣很惋惜。

「孟懷謹隻要如期參加殿試，就不會跌出一甲，狀元、榜眼和探花，總有一個是孟懷謹的，你不用替他心，先把自己這邊顧及好！」

五老爺臉稍霽。

程卿沒有瞞他，蕭雲庭的確在會試放榜後的第三天就離開了南儀縣，程氏的祖墳就是蕭雲庭最後麵的地方。

程卿從五老爺得了一份考試笈，還沒回書院又讓何老員外逮住，何老員外也託人為尋來了沈學道的文章集錦。

兩份『笈』有重合之，也有不同的地方，倒是能相互印證。

可五老爺提攜，是因為姓程，何老員外為何也對這樣好？

程卿忍不住端詳老員外，和何家人長得並無相似，可見不是何家流落在外的孩子。

「何老，您屢次相助的盛，讓程卿如何相報？」

何老員外使勁擺手，「不必你報恩，老夫就是看你特別順眼。你且安心備考，待考完院試，老夫再和你好好喝一頓，那時候你就是有功名在的程秀才啦，不要嫌棄老夫這糟老頭子纔好！」

何老員外應該是有事要和說，不願打攪備考，要等院試結束。

程卿一口應下。

揣著兩本『笈』，程卿也熱微沸。

可憐的沈學道，在院試前不知要被多人仔細研究，眾生恨不得將學道大人的過往事蹟和一切喜好都挖出來。

程卿拿縣案首時，家裡很是慶祝了一番。

不過那是恰逢程家接旨，雙喜臨門，才會那麼熱鬧。

等程卿把府案首捧回家，特意待了家人要低調行事，就算要慶祝，也要留著院試以後。小小生就大擺宴席，在文風鼎盛的南儀縣會惹人發笑。

饒是這樣，族裡各房也有賀禮送來。

這種人際往是相互的，別人恭賀程卿過了府試，柳氏同樣得給這次通過了府試的程氏子弟送上賀禮，程卿也沒指著靠一次府試發財。

二房送來的賀禮格外厚，這其中還有程卿不瞭解的彎彎繞繞，本來最厚的一份賀禮是要給大房程珩的，誰知道放榜後程珩居然沒過府試！

又聽聞程卿拿下府案首，鍾氏當機立斷把要送給程卿的賀禮加厚了三分。

二房送禮是要消弭外界難聽的評價，刻意多等了一天再單獨送去，多等的這一天又等出了新的變故。

程卿回南儀的第二天，京城的喜報傳來，孟懷謹是承平七年的殿試狀元！

孟解元變了孟狀元。

南儀書院籌建後，孟懷謹是頭一個狀元公。

因為這事兒，整個書院還放了半天假。

程卿被同窗們包圍著，大家讓講一講狀元師兄的事……程卿能講什麼呀，孟懷謹長得帥是眾所周知的，這不用特意說。孟懷謹手很棒，這個能不能說暫且打問號。和孟懷謹相的時間，都是孟懷謹講課聽課，兩人單獨共一室時，也是做假裝，孟懷謹看書，這就更不能說了！

還剩什麼，還剩個孟懷謹被五房的程蓉扇掌，這個劃掉。

三年之約好像也不能說，顯得太狂妄，很容易沒朋友的。

被許多雙眼睛看著，程卿隻能禮貌微笑：

「孟師兄人很好。」

嗬嗬，這誰不知道呀！

孟懷謹好像待誰都很客氣，又像與大家都隔了一層。

若說誰比較特別，想來想去好像隻有個程卿？崔彥勉強算半個，不過崔彥此時不在，程卿就真的水漲船高，孟懷謹的狀元環，一下住了程卿的府案首。

程卿自己也不在意，大家不再討論『府案首』的事，更能專心用功。

孟懷謹中狀元的訊息傳到二房，鍾氏攔住正要去楊柳巷的管事，直接把原本要給程珩的賀禮都一併加了進去。

朱老夫人聽聞此事又說自己口痛，將兒媳到正房訓話，鍾氏不卑不的回應婆母的質問：

「世人都喜歡熱炕頭，孟懷謹現在就是炙手可熱，程氏資助了孟懷謹多年也沒見他和誰特別親近，除了一個程卿。一人得道犬昇天，連帶著程卿也水漲船高，此時二房不表態，更待何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