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員外看著程卿的目極為慈。

老人家不缺銀子，不缺人獻殷勤，卻缺像程卿這樣果斷有魄力的孫婿……哎喲，可惜程卿不願做他孫婿。

不管怎麼說，何婉了委屈，連何家人都在趁機迫，程卿卻站出來攬下此事為何婉出頭，何老員外如何不喜信任程卿？

「你這孩子，手段也太激烈了些，雖為婉娘狠狠出了一口氣，老夫隻怕大房事後會找你算賬。罷了罷了，不說此事，他們若敢為難你，除非從老夫上踏過去！」

何老員外既喜且憂。

喜的是程卿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讓程珩得到了教訓，今日之後，那些纏在何婉上的輿論力肯定會轉移，何婉解套了，如今換了程珩被套在輿論旋渦最中心。

何老員外有收拾程珩的法子，隻是都不如這樣解氣！

憂的是程卿手段簡單暴，並無多遮掩，等那些看客慢慢回過味來，會對程卿敬而遠之，這件事或許會有礙程卿的形象。

何老員外所擔心的，程卿本人本不在乎：

「有什麼遮掩必要呢，聰明的人騙不過，笨的人看不懂，我倒希那些聰明人能看的更清楚，我程卿有恩必報又最是小氣護短，與我親近的人我會相助，與我有仇的我絕不手……我想，如果真是聰明人，一定會選擇與我做朋友，而不是當敵人，您說對不對？」

這話說的狂妄，和程卿的外表極為不符。

何老員外聽了竟也不反。

敢說真話又做事有魄力的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人格魅力，程卿若真是純良敦厚，何老員外還不會看重呢。

早在程卿扶靈回鄉，在二房門口第一次見程卿，何老員外就過表象看出了幾分端倪……所以程卿並不是變了，而是一直都這樣，隻是之前程知遠的案子沒解決，程卿自己也沒功名，被迫低調了一段時間呀！

何老員外失笑：

「年輕人是該有些銳氣，你這點還像老夫年輕的時候！事做了就做了，把尾收乾淨就行。」

程卿嗯了一聲，「那位紅娘子是船上的暗娼，邊養了幾個小男都不是親生的，大的那個卻是親兒，另有一個小是紅娘子高齡生下的，我許諾送親孫兒和親離娼門，紅娘子和兒子為了脈後代，也會咬死程珩。現在形勢顛倒，可不是程珩一家拿何小姐了，而是由您看程珩一家子接下來的態度，再決定是否放程珩一馬！」

紅娘子是程卿派人找到的。

請人配合設套，當然要給人最想要的報酬。

一日為，終是娼，娼門中人都是有一日過一日，是一群無法擺悲苦命運的可憐人。

程卿若是給錢給，紅娘子可能會心，卻不會那麼賣命相助，事後更可能出賣程卿，但程卿答應要給紅娘子的親、親孫換一個更明的未來……在程卿的許諾中，紅娘子的親孫子將來可以讀書，親兒可以做個小家碧玉，嫁給一個忠厚老實的男人，兩人都會徹底離娼門，不淪為公和，紅娘子還有什麼理由不盡心為程卿辦事？

那兩個小在程卿手裡，紅娘子是萬萬不敢反悔的，程卿能送他們明的未來，也能讓他們過得更淒慘。

恩和威並施，剛和並濟，纔是程卿做事的原則。

經前世多次驗證，這種做事的手法非常高效！

送走那兩個小，僅靠程卿一人的力量辦不到，還有崔彥的配合。

別看崔彥在南儀縣低調，那是南儀縣讀書人多，崔彥沒考上秀才前，那些讀書人看不起商戶之子，崔彥不得不低調。

可出了南儀，崔家的生意做的極大，也是頗有力量的，崔彥要給兩個小造兩個新戶籍很容易。

程卿把事一五一十說出來，就是要讓何老員外放心。

何老員外心想：給姓崔的小子，還不如把兩個小在何家呢。罷了，程卿都信任的人，自己也該相信。

何老員外笑的一臉和氣：

「好了，剩下的事就給老夫來辦，過了今日小郎你還是安心讀書，不用管這些……婉娘這些天被氣壞了，你願不願意替老夫將這好訊息告訴婉娘，安安？」

這話說的含蓄，就是在問程卿是不是改變了主意。

程卿若願意去見何婉，就代表八字是可以有一撇的。

何老員外很是期待，程卿卻異常堅定搖頭：「這不和禮數，還是由您親自寬何小姐吧。」

這臭小子，真是人又又恨呀！

對何家的事盡心儘力幫忙，卻又不肯娶婉娘，何老員外好生失。

難以承何老員外的過度關，程卿背後汗津津的，趕告辭離開何府。

……

何婉院子裡，擺著小廚房才送上的一桌緻菜肴。

婢將程珩的倒黴樣細細講了一遍，何婉看著桌上的菜自然有了胃口。

「老太爺都誇程案首呢！」

婢們很是歡喜，程案首果然是靠譜的，再沒有別的法子能像程案首做的這樣完，既替小姐解困出氣，又懲罰了程珩——這與大家先前想的程案首來求娶小姐的法子是不同，但有什麼關係呢，事還是在程案首手裡解決了！

何婉聽得神，也趴在桌上笑了一回。

笑過鬧過，連日來的鬱結總算是解開了。

真好，不用勉強自己嫁給程珩，也不必慌不擇路嫁給二嬸的孃家侄子。

程卿把事攬下，真是理的又快又好，縱是年紀小，卻真人信賴。

何婉命人撤走了飯菜，自己洗手凈麵，換了裳坐在窗下，單手托腮，著院子裡的丹桂一時笑，一時又皺眉的。

婢們輕手輕腳退下，在小耳室裡竊竊私語。

「也不知程三元何時上門提親呀，看小姐這樣，心裡哪裡還容得下別的小郎君？」

哎，這也不能怪自家小姐。

程珩那樣的不英雄救，程三元做的事纔是真正的英雄救。

小姐本就對程三元有好，經過此次，更是忘不掉程三元啦。就像前朝詩人元稹寫的，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去巫山不是雲……沒見過最好的也罷了，都見過了最好的，又小姐怎麼將就！

耳力出眾的小丫頭默默吃著點心不敢吱聲。

幾個姐姐們和小姐都不知道，老太爺讓程三元來探小姐，程三元又拒絕了。

——神佛若能聽見自己的祈求，就讓程三元改變心意吧，小姐是頂好的小娘子，程三元是頂頂好的小郎君，這樣的兩個人真的好相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