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蕭上至皇帝下至平民百姓,所有人都對四個月前那場猶如天塌了一般,將他們得上氣不接下氣,差點就全軍覆沒的天花瘟疫記憶猶新。
對蕭懿來說,那是敗他執政十幾年來兢兢業業攢的“家底”的國難,也是差點奪去他寶貝兒命的瘟疫;對於萬千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來說,那是一場誰都不願想起的噩夢,是一塊連歲月都無法治癒的心病。
自古以來,國家之間的恩怨,君主之間的糾葛,可以通過戰爭來解決,決出勝負,但凡得上名號來的,都不願將手向本就無辜的百姓。
使出如此毒的手段,無論是主計劃還是不得而為之,放在哪個時代來看,都令人不齒。
拓跋啟不是傻子,甚至很明。所以他知道蕭懿一定會接他的示好因為蕭懿這麼多年來的苦心孤詣,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恢復了國力,建立了威信,險些就在那短短的兩個月裡都消磨殆盡了
先是毫無征兆地發了天花瘟疫;接著又冒出個不知所謂的天蓮教,對走投無路路段百姓來說,教主的話比皇帝說的好使;好不容易穩定了局麵,後來重建又耗盡了大蕭能調的所有人力,力,財力。
所以即便是蕭懿此時有滿腔的怒火,也要努力憋著火接拓跋啟推出的替罪羔羊陸檀。
因為就算蕭懿不接這個結果,堅持要查個水落石出,揪個是非對錯,最後鬧掰了,罪的還是無辜的百姓。還不如大家隔著那層窗戶紙,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商議該如何置這隻羔羊。
更何況,蕭懿就是沒有明確的證據證明拓跋啟就是天花一事的幕後主使,纔打算趁拓跋啟在大蕭這段時間,讓他出馬腳。
拓跋啟太狡猾也太卑鄙了
乃至於活了幾十年都沒有使過如此上不得臺麵的手段過別人的蕭懿等人,被他這一招出其不意給打了陣腳。
隻能臨時調整戰略,以大局為重,接陸檀這個替死鬼,給大蕭百姓一個代,以枉死之人的在天之靈。
然後就此放過拓跋啟
當然不是
雖然大蕭已有十多年沒有戰事了,大家都放下了武拿起筆,為國為百姓,休養生息,但不代表曾經的戰神,叱吒戰場的大蕭頂梁柱們改吃素了。
老虎不發威不代表它就不是老虎,拓跋啟不怕死地來揪老虎的胡須,就該預料到被惹怒的老虎隨時都可能張將他的頭咬下來,即便老虎被揪胡須後隻是瞪了他一眼並不是老虎沒了脾氣,而是老虎覺得,一口咬死太便宜他了。
這是蕭懿咬合的牙齒微微鬆了鬆,繃的側臉也稍微緩和了些,眼睛微微瞇,看起來像是在認真思考拓跋啟的條件,而神的鬆表明他此時的態度
“既然罪魁禍首已捉住,南疆國又如此誠心誠意,朕若是再不見好就收,那未免太不近人了。”
他這話說得雖然客氣,可語氣卻冰冷凜然,拓跋啟不但沒有鬆了一口氣,反而笑容一滯“皇帝陛下言重了,是我南疆應該激不盡纔是。”不知道蕭懿這麼輕易就接了,真是勢所,還是在打什麼算盤
蕭懿假裝什麼都沒看見,恢復了麵無表的威嚴,端起帝王的架子,慢悠悠地說
“既然如此,那禮,朕就收下了,既然啟親王沒法斷這家務事,那朕便多管閑事這一回。”
也不知蕭懿是有意還是無心,“家務事”三個字就像三細針,輕飄飄地紮進拓跋啟的心上。
因為拓跋啟還有更難理的家務事國其他部落首領的虎視眈眈和蠢蠢。這也是他此次冒險離開南疆,親自來大蕭的最主要原因
然而此時拓跋啟隻能扯出一比哭還難堪的笑容,客客氣氣“有勞了。”
蕭懿見他臉極其難堪,心中的鬱悶得到了緩解,也就懶得跟他說廢話了,於是也不再客氣,臉上擺著“送客”兩個字朗聲道
“啟親王長途跋涉,抵京後又馬不停蹄地親自進宮給朕送罪人,想必疲憊不堪,還有世子郡主,小孩子怕是累壞了,這兩日便在驛站好好休息,屆時朕會在宮中設宴,給啟親王接風洗塵。”
拓跋啟聞言袖中的拳頭了,但表麵上還是彎了腰,連忙推道“慚愧,實在是之有愧”
然而蕭懿卻看破不說破地“哎”了一聲“啟親王不辭舟車勞累親自押送歲貢和罪犯來我大蕭,朕豈有不盡地主之誼的道理,啟親王就莫要推了。”
慕容瑾在一旁看著拓跋啟聽到這話之後的臉像彩虹一樣五六,不由笑著搖了搖頭,心想蕭懿大概是真的是一口氣憋得謊,接了陸檀這隻替罪羊之後也就不再維護表麵的平靜了,一字一句都往拓跋啟的痛啊,跟泄憤似的。
而拓跋啟理虧,無論如何都隻能著了,他就像一隻喪家之犬一樣,夾著尾堆起難堪的笑容
“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可惜蕭懿就是見不得他小人得誌的模樣,最後還是忍不住譏笑道“啟親王太客氣了,怎麼說我們也是結了姻親的,本就該互相幫扶,你說對嗎”
拓跋啟忙應著“是是是”然後便領著一雙兒給蕭懿等人告辭。
慕容瑾笑著對他頷首,抬眼的時候注意到了拓跋啟的長拓跋琴,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眨著大眼睛沖甜甜地笑了一下,慕容瑾一雙桃花眸微微瞇了起來。
蕭懿準了拓跋啟的告退,隨後偏頭吩咐容祈“容國公,你替朕招待好啟親王,切勿怠慢。”
容祈應下,然後便引著拓跋啟等往殿外走去。
他們還沒走出出大門,便聽到蕭懿沉聲下令
“來人,下詔南疆陸氏人士毒害我大蕭萬千百姓,罪大惡極,明日正午,於宮門問斬,以無數冤魂的在天之靈”
容祈餘能看到旁的拓跋啟子震了震,角扯出了一個冰冷的笑容,蕭懿一定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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