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散心恍惚間，他鼻端彷彿有幽淡清苦的葯香飄過，有抗拒和掙紮，有生與清冷……那種覺，纔是他記憶中的離月，而不是這樣輕易得手，投懷送抱的甜膩脂香。

他一個激靈，清醒過來。他在想什麼？在他懷裡掙紮抗拒，矛盾與期盼出現在同一雙眼中的，那不是王妃嗎？他從未與離月這樣親近過，離月在他心中清如秋水，傲如霜雪，不可，是他在臆想中讓那兩道相似的影重疊了而已。

他輕輕推開離月，低頭凝然道：「你是離月，不是任何一個世俗子。本王要得到你，也不是用這樣的手段，至要在給你一個正式的名分之後，讓你名正言順地嫁陌王府。」

他在驚愕與混的眼神中，放下了垂花尾金鉤，退到重重珠簾之後，坐到人榻上，調勻了氣息朝微微一笑：「好好休息，你尚在病中，本王怎麼可能趁人之危？放心，答應了你今夜會守在這裡，就不會離去。」

離月又又惱，心中的失落中水般翻湧，翻躺下，將臉朝床的側，任由冰涼的淚水下滾燙的麵龐。

他竟然拒絕自己！都已經寬懷了，他……心裡矛盾又掙紮，一會兒疑心他是不是真有暗疾，一會兒又在想如果是真的該怎麼辦。

最後朦朧睡前，狠下心想，當初見他時，明知他病弱之軀，依然被他氣質神震懾，迷於他的俊逸清朗，那時候從未想過多長遠的事。其實想要的不就是這個人嗎，隻要得到他便夠了。

窗外喜鵲登梅，得喜意盈門。顧清離睜眼醒來，還有幾分慵懶，喚了雨櫻一聲，便見迅速出現在自己麵前，打水過來伺候。

現在整個院子隻剩雨櫻一人，裡外伺候得也夠辛苦，顧清離斜睨，倒沒見有毫怨意。

「王妃起後，去王爺那裡瞧瞧吧。」

「嗯？」雨櫻從不會說廢話，側目看過去。

「昨夜……他未迴風澈軒。」

顧清離臉的手頓了一下。未迴風澈軒？那他之前去哪了？對了，從奚落了他一番之後，他再也沒理，聽說每天都在陪著風寒遲遲不愈的離月。

「他留宿在月漣軒了？」

雨櫻抿了抿，臉有些發白，眼神也有幾分灰暗。

「啪」一聲，麵巾被擲進水裡，濺起諾大的水花，顧清離和雨櫻都沒能倖免，上了一片。

雨櫻是不敢，顧清離卻也沒，臉上萬裡冰霜，唯獨眼裡兩簇小火苗跳躍得正旺。

「賤人。」從顧清離裡吐出的這兩個字，又輕又淡，卻帶著切齒的意味。

雨櫻若不是站得近，本不敢相信這兩個字竟然是從王妃口中吐出的。但心裡卻是釋然，王妃，終於忍不下去了。

「過來幫本王妃梳頭。」

雨櫻默默幫理著如的長發，鏡中人皎若嬋娟，雲鬢高挽，神素若冰霜，看不出任何異樣來。

雨櫻細心簪上一枚喜鵲登梅華勝，一枚金累攢珠發鈿，然後小心翼翼問：「王妃去前院嗎？」

「本王妃為何要去？」顧清離心裡一團業火焚得如九幽地獄，麵上卻毫不見煙火之氣，也沒跟雨櫻代，便徑自出了府。

出府原是為了散心，顧清離當然不希後麵還能跟著幾名影衛。先出了幾家鋪，連換了幾衫，跟著又進了宣花樓，大門進，道出，出來時已判若兩人。

隻是沒想到，通衢大道上隻是散個心都能散出人來。

顧清離在上次那家奢華無比的醉仙樓遇見了蕭奕墨。

蕭奕墨似乎是獨自在那裡飲酒，諾大一間雅緻清幽的廂房，上座隻有他一人，不遠有歌抱著琵琶，曼彈輕唱，另有吹笙伴奏和翩翩起舞的，樂聲汩汩如泉水流泄，一派輕奢高雅的格調。

蕭奕墨的眉心鎖著，麵前有人跪著低低迴話，彷彿是在回什麼話。看他樣子不是來這裡怡小酌，倒似是等什麼人。

他心顯然不好，突然指著彈琵琶的子道：「唱的什麼玩意，下去下去，換個上來。」

那子臉如土，匆匆退下去，沒想在走道上遇見從門外窺的顧清離。

沒來得及說任何話，就被顧清離掩拖到另一間廂房，迅速換了衫，然後拍拍的肩，低低道：「乖乖在此睡一覺。」

那子眼前一黑，睡倒。顧清離換上的衫，抱著琵琶走進去。

之前在宣花樓找杜鶯化了個濃艷的妝，這會兒倒正合適。

琵琶一撥，的歌清婉低徊，唱出的曲調意韻悠悠，立時吸引了蕭奕墨的注意力。前世要學許多樂，偏偏在的年代琵琶實在不流行，隻跟杜鶯學了點初級技。

他循聲看過去，見彈唱的子一臉俗艷妝容，略覺失，哼了一聲：「嗓音一流，琵琶三流，長相末流。」

跪下的人聞言笑：「王爺，一會要來的那位神醫穀姑娘，長相倒是一流。」

顧清離的耳朵微一，心立即懸起來，神醫穀姑娘？怎麼蕭奕墨要等的人竟然是雲？本以為他必是要借酒樓作掩護，等一些朝中政客，看形倒是猜錯了。這酒樓雖幽雅，看來也不是結黨聚會之，可他要見雲，倒是意外收穫。

「什麼一流的長相，讓本王候了這麼久？」蕭奕墨正不耐煩，外頭便有人引了一人進來，朝他下拜。

引見的人道：「屬下參見王爺，姑娘帶到。」

蕭奕墨上上下下打量站在不遠的那人，形小，一利落男裝，一張略圓的臉尚有稚之氣，倒是如凝脂白玉，眼若春波碧水，若櫻桃一點。離他心中一流的長相雖略有差距，也不算失。

他略一頜首，抬起下頜示意雲坐下。

雲抱拳向他行了個江湖禮，然後俏地在他對麵坐下。心裡對於這個暮王的一臉驕矜傲慢浮起一不滿，但仍是恬溫地一笑：「見麵勝似聞名，暮王爺英姿遠勝雲兒想像。」

蕭奕墨似乎被這句恭維說得歡心，角勾出一笑意來。

「沒想到姑娘出自神醫穀，居然如此年輕，還如此可人，隻是這一男裝……？」

「隻是為甩掉一些不想見到的人而已。」雲嫣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