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房（三）陌王府侍衛從不阻攔蕭奕彥的出，人人都知他和陌王兄弟深，本想不到他會做什麼不利之事。

「你們果然……」他瞬間失語，有萬箭攢心的覺，連袖底的手指都抖起來，控著顧清離咽的那隻手，自然也慢慢落，如他的心一般，無力地垂低。

「王爺迎得新人門，應當心大嘉，也該放我這箇舊人出府了吧？」

蕭奕修閉了閉目，頭也不回地走出風靈軒去。

一路夜風習習拂麵，他的心越來越涼，明明至夏，他卻覺全如墜冰窖。不知不覺間，邊一片腥甜，他毫沒有察覺叩的牙關已被他咬出來。

他並沒有回房，卻去了離月的小葯圃。

殘破失修的木屋，經過了水火之攻，如今這麼久的棄置，早已染上了灰塵，門板發出吱呀的廢舊之聲，彷彿垂死之人的。

他獨坐在尚完好的一張木椅中，回想著離月昔日的種種，那些往事清晰又模糊……月夜試藥的痛苦、獨坐的清冷、與他對坐時靜默又無聲的那點默契。

夜風將葯圃的清香送進來。自從走水之後，木屋裡尚存而未毀的藥材，都移去了月漣軒，可擋不住葯圃裡種植的那些幽幽葯香。

蕭奕修從袖中出一方錦帕，上麵綉著勉強可辨的並蓮花，一看就是初學者的手藝。他默然看了半晌，驀然起，快步離開藥圃。

誰是他指間的暗香，誰又是他心頭的眷念，他已經分不清。他隻知道，就算食言，也要去追回那個他想要的子。

辰王的馬車走得不算慢，四驅大宛良駒，被他用來拉車，簡直是暴殄天，可他還嫌慢了些，恨不得讓馬車夫一鞭鞭下去，讓馬兒狂奔起來。

「別這樣，此等良駒，烈如火，你若是多了鞭子，反倒逆了它們的子。」

蕭奕彥抿看，始終都覺得有些不真實。

今晚像做了個夢，悄悄折回陌王府，甚至不顧麵翻牆避開侍衛，隻是想看看會不會傷心，想在萬念俱灰絕的時刻能出一言安，結果，卻遇到了意外之喜。

既喜且驚。他想了又想，忍不住手去握顧清離的手。

顧清離了一下，迅速手：「辰王爺，非禮勿。」

蕭奕彥悠悠嘆了口氣，沒有自己意想中萬丈深淵墜落的心痛和失意，隻是淡淡的落寞與傷，他看著顧清離，溫和又無奈：「你其實本不想跟我走，你隻是為了氣他，是嗎？」

「王爺想多了，我當然是想離開，不但要離開陌王府，還要遠離東淵。」

蕭奕彥搖了搖頭：「你本不清楚你自己的心意，你眼裡都是傷痕，點點滴滴，聚沙塔……塔尖兒，都快冒出你的眼了。」

「王爺！」顧清離有幾分惱了，臉蒼白，幽黑的眼瞳燃燒起來，像是明滅的黑焰。

「你就算離了東淵，也逃不你心底的影子，他的影，在你心底都紮了了。」

「王爺你再如此說的話，我可就……啊！」顧清離話沒說完，拉車的馬不知遭遇了什麼意外，長嘶聲撕裂了夜空，翹蹄發起飆來，將馬車都快掀翻了。

外頭傳來馬車夫驚怒的喝聲，馬鞭甩空的聲音，好容易才安得烈馬平息下來，馬車才能落回原地。

經這一劇烈震，顧清離顛得胃裡差點翻了天，蕭奕彥也一陣頭暈，兩人同時掀簾跳下馬車，僵在當地。

馬車前不遠，一排駿馬將馬車包圍起來，每騎馬上都坐著個夜行黑的騎士，都長得麵目平庸之極，彷彿掉進人堆裡再也找不著。

而這群看來極尋常的麵孔之間，夾著一匹如雪的駿馬，馬上卻是白無瑕的男子，烏髮隨意地綰著，在夜風中飛揚，幾綹淩的髮在麵頰上，更將蒼白的臉襯得玉石般潔膩。

顧清離眼中，隻剩下那雙閃著寒芒的眼眸，像冷月邊的兩點孤星，照得前路都微茫起來。

「五哥，你終究還是追來了。」蕭奕彥輕嘆一聲，「你比我想像的，還要忍耐不住。」

「阿彥，你別怪我，天下人，你要誰都可以，顧清離不行。是我的——妻子。」

顧清離陡然一震，眼底瞬間就瀰漫出水霧來，氤氳了視線，看著那道白影翻下馬，一步步向走來，像是水中的倒影，那麼不真實。

「王妃……本王來接你回府。」他的聲音，低又繾綣，纏綿得令心都了起來。

一道劍刷地橫亙在他們咫尺的距離之間，蕭奕彥緩緩道：「王妃……不，是顧清離，現在是自由之，你答允給自由的。即使你後悔了，要是不肯，我也不會讓你帶走。」

蕭奕修便看著顧清離，等著回答，眼中的期翼星閃爍。

「……」顧清離久久靜默，不出一聲。

「王妃……清離。」蕭奕修從劍下出手去，翻轉掌心，等著顧清離將手放他的掌心。

「離月怎麼辦？」

蕭奕修的眉無奈又蒼然地斂起，他輕嘆了一聲：「……不再是從前的離月了，或許的失憶，是上天的安排，本王心中的那個離月，似乎隨著記憶的失去，連本我也失去了。」

顧清離驀然睜大眼：「你覺得變了？」

「本王說不出來，隻是覺得，與相比，似乎……你更像離月。」

顧清離不知是氣好還是笑好，他終於察覺到有所異樣了，可那個假離月卻有了他的孩子，他再也不可能放棄。

蕭奕彥憤然道：「五哥到現在還念念不忘離月，你追回顧清離，便是因為有幾分像離月嗎？再像們也是兩個人，你怕是搞錯了，沒有人喜歡做別人的替。你不，就不要阻止離開。」

顧清離卻沒有他那麼激憤，畢竟和自己吃醋是件無謂的事。盯著蕭奕修：「我若跟你回府，你如何安置腹中的孩子？」

蕭奕修愕然片刻，疑地挑了挑眉：「你非要離開的原因，難道是腹中的孩子？」

蕭奕彥冷哼：「你都和別人有了孩子，讓怎麼能不介意？心裡始終隻有你，可是你卻還想著離月，你想坐齊人之福，可卻不是甘願與別人分夫君的子！」

蕭奕修嘆了口氣：「本王記得曾對你說過，留宿在離月房中那晚……本沒有對染指。」說到這種尷尬的事，他的聲音也不由自主低下去，畢竟後的影衛都是他的部下，他不想讓眾多部下都聽見這種私的話題。

可蕭奕彥顯然不照顧他的麵子，聲音反倒拔高：「你沒，肚子裡的孩子莫非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