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手放在桌上拍了拍,看著蘇梁淺,脊背直,底氣十足道:“本宮沒騙你吧?本宮什麼份,豈會騙人?事關本宮的安危,決不能掉以輕心,本宮這就命人收拾東西,盡早啟程回京!”
太子正義凜然,儼然就是蘇梁淺要是再反對,就是大逆不道的架勢。
蘇梁淺沒搭理夜向禹,而是看向路公公,問道:“你後麵的那句話,是那個劉參將說的,還是你自己下的結論?”
路公公和太子一樣,都有些怵怕蘇梁淺,尤其是經歷了太子昨日和人廝混被捉了個現行後,他就更覺得心虛,被那樣盯著,瞬間頭皮有些發麻,他都還沒回呢,太子急了,拍著桌子站了起來質問,“蘇梁淺,你什麼意思?我看你就是不想讓本宮回京,你就那麼盼著本宮出事?本宮要有個三長兩短,對你來說,有什麼好!”
“太子急什麼?”
蘇梁淺慢慢悠悠的打斷他的話,看他的眼神,卻是犀利淩厲的。
“太子您也知道,您這時候要有個三長兩短,對我沒好,那太子殿下急什麼?太子殿下鐵了心要回去,我若攔著,真要出了什麼事,我可是要負責的,我很清楚,我負不了那個責任,所以太子殿下先不要著急,不說西晉目前隻是練,就是打進來了,還有北齊的士兵擋著他們呢,太子殿下就是著急,就不能等我瞭解清楚狀況後再發作?”
蘇梁淺的聲音慢慢悠悠的,也不重,沒一個罵人的字,但字字都在斥太子貪生怕死怕事。
夜向禹妥協,擺了擺手,“行行行,本宮不說話,本宮閉行了吧?”
太子這是為自己的小命有些急眼了,一下也顧不得害怕蘇梁淺了,“你再怎麼說,怎麼問,他也變不出個花兒來。”
蘇梁淺懶得看太子那臉,挑眉看向路公公,“路公公,問你話呢?”
路公公反應過來,不自覺的又往太子的方向看了眼,太子呼吸還是急的,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擔心,神著實難看。
路公公猶豫遲疑著,又看向蘇梁淺,那沮喪著的臉,彷彿要哭出來了一般,卻是哭無淚。
他覺得伺候太子這活,實在是太難了,以前在京中難,現在就更艱辛了。
“若非兇險,那參將又怎會特意來找太子?他來找太子,定然是出於保障太子安全的目的,讓太子有所準備。”
路公公並未直接正麵回答,蘇梁淺抿著,瞭然的點了點頭,“公公的意思我明白了,剛剛那是你自己總結的結論,對不對?西晉隻是在邊境屬於自己國家的領土練兵,並不是攻打進來。”
路公公又是片刻的猶豫,道是。
太子有的敏銳,察覺出況對他不妙,替路公公道:“如果沒有危險,路公公為什麼又會生出這樣的覺?可見他也是覺得危險,所以才會覺得本宮應當回宮。”
太子很快忘記蘇梁淺讓他閉的話,據理力爭。
“在自己的領域,紮營練兵,這是常有的事,這並不代表,他們會發戰爭,侵犯北齊。很有可能是他們聽說了泗水瘟疫,清河縣地的訊息,想要從中漁利,他們之前沒,現在形已經穩定,他們更不會攻打進來,西晉不過是彈丸小國,他們怎敢和北齊對陣囂?太子真是想多了。”
夜向禹瞪大著眼睛看向蘇梁淺,一副察世事的模樣,“蘇梁淺,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就是不讓本宮回去是不是?”
對太子來說,別的他都無所謂,他唯一糾結在意的就是自己能不能回去,能不能馬上回去,蘇梁淺這態度,就是在阻攔他。
“我說不讓太子回去了嗎?”
蘇梁淺斜睨了太子一眼,漫不經心,反問。
“西晉現在就隻是在自己的領土範圍練兵,這就是示威,太子這剛一得知這訊息立馬回京城回宮,這像話嗎?這要說出去,外麵的人會怎麼想太子?他們會認為太子您是貪生怕死!”
太子越聽蘇梁淺說越覺得回去無,更是被刺激到了,沖著蘇梁淺,就想說本太子就是貪生怕死怎麼了,他都還沒接話呢,蘇梁淺更快道:“太子為北齊的儲君,代表的是北齊的麵,您的一言一行,不單單關於自己的聲名,您要貪生怕死,皇上,北齊皇室,乃至所有的北齊人,都會淪為別國的笑柄談資,這樣的後果,是太子能承擔的住的嗎?”
太子癱,的坐到凳子上,整個人就好像霜打的茄子似的,被打擊的不輕。
王承輝趁機助攻蘇梁淺道:“皇上姑父,最重視麵名聲了。”
太子悵然,他當然知道這一點,正是因為知道,所以心才更加慌張啊。
要他什麼都不知道,就這樣回去也就算了,但蘇梁淺將話點名,他再還要回去的話,到時候他和皇室淪為笑柄,連帶的皇上也被他國嘲笑議論,父皇定會了他的皮,不要說他的太子之位,估計小命都有可能——
留在這裡是死,回去也好不到哪裡去,太子進退維穀,都想哭了,發泄似的沖蘇梁淺嚷嚷道:“那你說怎麼辦?那你說怎麼辦?”
蘇梁淺看著夜向禹那不加掩飾的慫樣,對慶帝也是嗤之以鼻。
慶帝隻想著立這樣的蠢材做太子好掌控不會影響他的權威,卻不知道,本立夜向禹這樣的人做太子,就是件容易被人恥笑輕視的笑。
他或許並非不知,隻是比起將皇權牢牢攥在手中,其他的於他而言都無傷大雅罷了。
蘇梁淺蹭的站了起來,“太子,您是太子,能不能有點太子的樣?要那些在前線的將士也如此,北齊早就亡了。現在的況是,西晉還沒打進來呢,就算打進來了,泗水屯兵數萬,我北齊將士個個驍勇,又有雁回山這樣的天險,那國門豈是他說破就能破的?”
蘇梁淺確實是惱火的,是上過戰場的人,更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戰爭的殘酷,想到那些戰士浴戰,前線搏殺,就是為了太子這樣的慫貨和慶帝那樣自私涼薄的人拚殺,就心寒氣怒到不行。
不值,太不值!
但他們卻不像夜向禹,有選擇的機會。
真的很想剖開太子的腦袋,看看那裡麵裝的是什麼東西,都已經說的這麼清楚了,怎麼還能怕這個樣子?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萬一呢?”
被訓斥的太子還不服氣,反駁,氣的蘇梁淺簡直想拿劍出來結果了他。
“我不是還在這裡嗎?還有七皇子他們,如果況真的那麼兇險,我們會在這裡等死嗎?”
雖然蘇梁淺說的都很有道理,但這些道理,依舊不能改變太子對未知未來的恐懼,嗆蘇梁淺道:“本宮是太子,你們怎麼能和本宮相提並論?”
季無羨也是被太子那慫樣氣的不輕,聞言,忍無可忍人,“是,我們怎能和太子相提並論?不要說我們了,這天底下,有幾個能比得上太子這般貪生怕死?”
季無羨半點也不迂迴,懟的是直截了當,“連個人都比不上,你怎麼?”
思量著還有多外人在的,季無羨到舌尖的話吞回去了。
“如果現實的況隻是西晉統帥在雁回山練兵,那太子就不能回去,如果太子一定要回去,那也不能現在回去,要太子現在,我馬上就書信一封,將太子最近做的荒唐事,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訴皇上,不但如此,我還要告訴皇上,太子聽說西晉練兵,嚇得就要回京,邊境百姓都知道了,然後八百裡加急,讓人給皇上送去,到時候太子回京,隻怕日子會更難熬,還會拖累皇後。”
這樣的後果,顯然是超出太子承擔能力的,但他又實在是不想留在這裡了,心慌慌的的,臉都白了幾分,竟然開始掉眼淚了,“本宮就是想回京城,就有那麼難嗎?你到底想怎麼樣嗎?蘇梁淺,沒你這樣的!”
太子掉眼淚的時候,大家就有些震驚了,可沒想到,更彩的還在後頭。
太子越說越覺得自己委屈,不但掉眼淚了,話說完,直接就哭了,更是一臉傷。
蘇梁淺看著這樣一個大男人因為這點小事在這哭,頭都是大的,誠如夜傅銘所想,太子是鐵了心要回去,他見蘇梁淺找藉口不同意,直接開始了自己的無賴表演,“本宮要回去,本宮就是想回京城,這個地方,本宮不想多呆,蘇梁淺,我到底是哪裡得罪你了,你如此針對本宮?你不是想要退婚,和那個謝雲弈在一起嗎?本宮退還不嗎?本宮回去就和父皇說,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死絕了,本宮也絕不娶你!還有本宮留在這裡乾嘛,本宮本就不會理這些事,留在這裡也幫不上你什麼忙,你還束手束腳的,還礙著你和謝雲弈,你還不如讓本宮回去,如此,你好我好,大家都好!”
太子一氣嗬,說的又快又急,帳篷裡麵,他帶著哭腔的話聲後,詭異的安靜。
眾人驚呆,不,簡直就是拜,太子這是為了回去,貶低自己就算了,這是將絕大多數男人都不能容忍的綠帽子主戴頭上了。
不是,一般男人貶低自己沒本事不會理事就算了,可夜向禹是太子,從古至今的太子,估計也就他哭著大喇喇的說自己沒用,一點忙都幫不上。
不要說季無羨他們,就連謝雲弈,都驚了驚。
蘇梁淺更加無語了,一下也覺得不知道該怎麼接纔好,真的很想告訴太子,太子在沒在,對和謝雲弈來說,本沒什麼影響。
這事,在的設計範疇裡麵,太子要回去的態度也是如此,隻是他說的話,卻是有些超綱了。
這反應,哪裡是慫,分明就是為人最基本的原則底線,還有自尊恥心都沒有了。
蘇梁淺輕視太子,心對慶帝也更加鄙夷,而這種對慶帝的鄙夷,讓對太子都不生出了幾分同來。
夜向禹變這樣,皇上不可能一點責任都沒有,他還真是用心良苦。
有那樣的父母,就是坐擁榮華,也不過是別人手中的棋子,活了個笑話,蘇梁淺忍不住想到自己,反倒覺得夜向禹可憐。
就近坐著的季無羨和王承輝相互對視了眼,王承輝看著季無羨似乎是被驚呆的模樣,隻覺得那是對自己赤果果的嘲笑,太子不覺得丟人,他卻尷尬不已。
這些話,他是怎麼說出口的?他怎麼能說的出口?
季無羨看到王承輝眼底尷尬的氣惱,對他選擇十二皇子這件事上,不自覺的多了幾分信任,換他有這樣一個表哥做太子,他也不會支援。
特幺麼太丟人了!
這種人,打死他也不想有半點關聯。
“太子慎言。”
蘇梁淺沒有狡辯,也沒有生氣,神出乎預料的平靜,太子已經是涕泗橫流,直接就駁道:“我被你的命都要沒了,你現在話都不讓本宮說了嗎?蘇梁淺,你不要太過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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