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妖是怎樣煉的
約好晚上跟薛清秋一起去拜訪夏侯荻,薛牧在薛清秋屋裡已經呆了太久,不便再呆,便告辭回自己的竹樓休息。
嶽小嬋陪著他並肩而去,薛清秋站在樓上,默然看著兩人並肩而行的背影,這次冇有再阻止什麼。
因為已經很清楚了薛牧是怎樣的人。他或許有男人都有的好,但心中自有韜略,也有足夠的冷靜,他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絕對不會輕逆鱗。
嶽小嬋如今的事,就是個逆鱗。
嶽小嬋本人很清楚,薛牧也很清楚,這件事也就基本無需憂慮了。
倒是想到薛牧對自己流出的意思,薛清秋有些好笑,真是個膽大包天的男人,偏偏還撓在了的,氣又不是笑又不是。
之前挑逗薛牧的一句話是很實在的話——神功已,並冇有嶽小嬋的顧慮,換句話說真的可以找個男人。隻不過包括自己和全宗上下,從來就冇有任何人起過這樣的念頭,薛牧的覬覦,反把這個念頭給挑了。
且不論薛牧,起碼自己真的是可以找個合適的男人。
投意合的,足夠實力的,能幫得上自己的,並且足夠可靠的。
可惜啊,這樣的人……基本不存在吧。
彆的不說,是第一條……有哪個正常人能和一個惡名在外的妖後投意合?即使有也隻有可能是魔道中人,說實話,雖然自己就是魔道,薛清秋還是很清楚魔道中人的人品幾乎冇法信任,真的結合了,說不定要為星月宗帶來滅頂之災,徒留無儘悔恨。
這也是薛清秋認為一旦往往就是悲劇的關鍵因素,滿足要求的男人幾乎不存在,一旦了,要麼就是相相殺,要麼就是宗門生變,冇有第三個可能。
正這麼想著,薛牧離開的背影再度映眼簾。這是第三個可能麼?
薛清秋凝視半晌,微微一笑,又搖了搖頭。太弱了……
不客氣的說,他其實連自己的都弄不破。
這麼弱的男人,就算智深如海,最多被佩服一下,起不了火花的,心都難。
算了,曆代宗主多數孤終老,或許自己也是隻能重複這一條路,這是宿命,何必強求?薛清秋漠然轉,盤膝坐在塌上,以的如鐵心誌,這些雜七雜八的念頭輕易便儘數驅逐,很快就進了空靈。
……
嶽小嬋和薛牧又漫步在竹林裡。
還是一樣的竹影憧憧,一樣的風薰意暖,可兩人來時的那種氣氛卻再也找不到了。
恍惚間好像過了很久的樣子,其實兩人都知道,隻不過是過了一個上午。
“叔叔……”
嶽小嬋依然這麼稱呼,似乎還越喊越順口了,薛牧也冇有再去反駁,隻是“嗯”了一聲。
嶽小嬋隨意踢著地上的碎葉:“你不會是合歡宗出來的吧?”
薛牧一愣:“怎麼這麼說?”
嶽小嬋笑笑:“注重皮相聲,而不是出於心中有。合歡宗外的最典型特征就是這樣了,你若說你是合歡宗門人,我一點都不會驚訝。”
說是這麼說,嶽小嬋的口吻還是很隨意,顯然並冇有真把薛牧當合歡宗的,不過是一種……更接近於幽怨吧,這話的重點不過是在嗔怪薛牧對冇有,卻差點把陷了進去。
“凡夫俗子便是如此而已,又豈是合歡宗這樣。”薛牧搖頭道:“在認識你們之前,我連合歡宗是什麼玩意都不知道。”
嶽小嬋喃喃道:“那你……到底是哪裡來的呢?”
這是一句初見時就問了的話題,隻是薛牧含糊了過去,嶽小嬋也冇有去較真。如今舊事重提,並不是出於對份的疑慮,而是對這個打破了自己正常節奏的男人,想要更瞭解的探尋。
薛牧抬頭,看著上方的竹葉輕擺,良久才道:“就當我是天上來的吧。”
嶽小嬋笑了:“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上天送你來幫愚公的?”
薛牧搖頭道:“我覺得自己在這世上能做的事有很多很多。助星月宗複興,不過是起點。”
“好野的心。”嶽小嬋颳著臉:“叔叔對這個世界一無所知。”
薛牧笑道:“你可以告訴我啊。”
嶽小嬋想了想,認真道:“其實叔叔出現在了正確的時候。千年前百家爭鼎,天下一片紛,那真是武力決定一切,你再聰明,也捱不住彆人輒一劍傾城,毀天滅地。而現在雖然還是崇武,可畢竟算是承平之年,叔叔這樣的滿腦子奇思妙想很有用武之地……嗯,起碼用來勾搭孩子效果不錯的,本侄不就差點被吸引了麼?要不是師父及時製止,叔叔趁熱打鐵招式全開,說不定就把我給拱了?哎呀呀……那可真是糟糕呢……”
薛牧一直很認真在聽,本來還說得很像那麼回事,結果最後話鋒一轉,味道完全變了個樣,聽得他差點冇打了個趔趄,尷尬道:“能說正經的麼?”
說到這裡,兩人已經出了竹林,約已經可見薛牧自己的小竹樓。嶽小嬋停下腳步,笑道:“正經的啊?現在的天下形勢前所未有的錯綜複雜,本侄還小,正經的可說不分明,還是我們無所不能的叔叔自己慢慢瞭解吧。或者……和師父慢慢討論?”
薛牧心中了一下,認真地看著。他覺得嶽小嬋的話裡另有意思。
“果然瞞不過叔叔呢,那麼聰明乾什麼呢?”嶽小嬋歎了口氣,微笑道:“侄已經決定,等夤夜師叔一出來,就離開京師了。不過冇這麼快,離開之前,我還是希這兩天折騰的百花苑事宜功呢,有始有終不是麼?所以這幾天還是要多多拜托叔叔的妙計了。”
薛牧抿不言。
嶽小嬋抬頭對視,依舊笑意,那眼裡波浮,藏了一切心意,本看不分明。
良久,薛牧歎了口氣:“去哪?”
“南方,去討債。”嶽小嬋悠悠道:“天下也是時候傳揚我嶽小嬋之名了,十年苦練,不就是為了一朝名,威震天下麼?總不能什麼都讓師父一個人扛……其實也很累……嗯……要是有個男人疼也好的……”
薛牧半天都不知道怎麼回答的好。
區區半天過去,這個小丫頭整個人都有點不一樣了,如果說之前還是一個很容易看穿心思的聰明小孩而已,那麼這時候的嶽小嬋就已經有了攪眾生的妖之意,心思飄忽難測,邪異詭譎。
們的武道真奇怪,區區一個心境變化,竟能讓人長得這麼大。
嶽小嬋也冇有等薛牧的迴應,自顧自揹著手一步三搖地離去:“如果叔叔真對我師父有意,趁這兩三年加把勁吧。否則……若是等本侄長大回來了,叔叔還冇事,到時候有你頭疼的。”
說到最後,“叔叔”終於再度變了“你”,隨著這個字重音落下,踱著的步子忽然浮起,雪白袂飄飄而去,轉瞬間竹林,恍若幻境中一閃即逝的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