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各自呼吸，卻一起疼痛著。這種疼痛，誰也無法避免。

之后齊慕又打過電話來，大多數時候，我們都是沉默的，彼此聽著呼吸聲，或者是沉默的磁場。我害怕他打電話給我，腦子里總是想象，他會說些什麼，滴著的話來，刺傷彼此。我痛，我相信，他不好過。雖然我上他跟李文婷在一起，他結婚去，可是心里又堅信他著的人是我。有時候真的覺得，自己特別殘忍可惡。

明明心里就沒有放下過齊慕，卻還要求他，當作什麼也不知道的跟李文婷在一起。也不是沒有過那種，要不然什麼都不要管了，就跟齊慕一起吧，回到一開始吧，放下一起好了的想法。但是當我看見，凌晨才回來的安清澤，站在窗子邊上，一接著一的煙，明明不喜歡應酬，如今卻隔三差五的醉醺醺回來的樣子，我心里就跟針扎一樣的折磨。

我做不到，就這麼放棄了安清澤，他已經付出了一切，賭上了一切，我不可以不能夠在這個時候，放棄了他，放棄了這個家。

“我不想求人。”安清澤迷迷糊糊的說。

我嘆口氣：“我知道。”

“不想求人啊。”

“我知道。”

“可是不求人的話，樂創就要沒了。”

“我知道。”

除了我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麼了。

我給不了安清澤什麼實質的幫助的，我只能看著他掙扎，看著他痛苦，然后不離開，而已。

我看著他難，心里也難，可是一切，好像已經被注定，有種大勢已去的預。

夜里，安清澤醉酒，弄好了他，我一個人站在臺上。很多煩惱和力，不能對孩子說，只能大人自己品嘗和忍。

齊慕的電話又來了。

我照例接起來，心里還是會期待。我知道他在對岸，可是莫名的，知道他還在，我就心安。這樣一種復雜的，充斥著背叛的。我們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我有安清澤，卻還是回國，決定靠近他。

“安清澤今天又喝酒了。“我說。

有一種錯覺，好像我們在嘮家常一樣。但是對象不對，氣氛不對，場合也不對。

“所以，你心疼他了？”

自嘲的口氣，和，一種失落，在夜半蔓延著。

“齊慕，你一定要這麼我們嗎？“我嘆氣。

齊慕的輕笑，充滿嘲諷：“是我你們，還是你在我？”

“我什麼時候你了，難道不是你一直在樂創，安清澤嗎？我不懂，齊宇這樣也就算了，你也這樣嗎？就算我們樂創真的毀了，你們也要付出很大的代價，值得嗎，有意義嗎？”

“有意義嗎？呵呵，從你離開我開始，還有什麼是有意義的嗎？秦可，你不能只想著你跟安清澤過好日子，我不開心，難道我就不能發泄了？”

“你，一定要這樣嗎？”

我深呼吸，覺得窒息，覺得跟齊慕，說不通了就。

“一定。”

“好，奉陪到底。”

劍拔弩張，不是我想要的，但是如果一定要捍衛，那我不會后退。

放下手機，心不穩的回頭，安清澤站在后面的黑暗里，就像是一個影子。

“你，什麼時候過來的？不是睡著了嗎？”我不大自在的問。

安清澤淡淡的看著我，目如水，幽深而尋不著痕跡。

“剛剛。”

“你喝很多酒，去睡吧，夜里還涼。”我住口，盯著他單薄的睡。

“他打來的嗎？”

我沒說話，只是看著他，我們都知道，這個他，是誰。

很久，他還是站在那里，沒打算彈，我嘆氣：“嗯，是他打來的。”

“他要你回去？”

“沒有。”

“是嗎？”

“他只是想跟我們過不去。”

“我們，還是我們嗎？”

我驚訝的看著他：“你什麼意思？”

安清澤輕輕勾了角：“沒什麼，只是字面的意思。”

“安清澤，你到底怎麼樣才肯相信我？我不會走的。”我幾乎要用喊的了，但又擔心吵醒了孩子們，便還是低了聲音。

“我相信你，我知道你不會走。可是你也沒有留下來。”

“你……”

“可兒，我說過了，我不會放開你的。如果你 一定要走，我會死掉。”

他盯住我，像是盯住浮萍，像是盯住了最后的救贖。

我無言的對視著他，就在那一瞬間，我無比堅信，他是認真的。我不知道時間怎麼有這麼大的力量，它終于功而悲哀的磨礪掉了安清澤最后的孤傲。他只想要留住自己想要的，他一點時間都不想浪費在口是心非上。

而我呢？

偏偏，恰好，不能忍離別和失去了。

我們不約而同地笑了，在這個無的空寂的夜里。我們像失去了一切的孩子，空落落的在彼此的擁抱里，尋求最后的安。

“我知道你不我，但是不要離開我。”

他靠在我的肩膀上，深深的呼吸，淡淡的開口。眼淚已經流干了，我茫然的瞪大眼睛，看著漆黑濃郁的時空。我們，是怎麼走到了今天這麼可悲的地步的呢？

第二天早上，安清澤照例出門很早，我送了孩子，自己去辦公室。還沒進去，樓上忽然一盆水，從天而降，準無誤的落在我頭上。

我嗆了一大口水，覺從嗓子眼兒到眼睛，都難發酸。

好不容易整理了自己，抬頭，李文婷站在二樓對著我嘲諷的笑。我震驚的看著，不是個應該出現在這里的人。

猶豫了很久，我還是上了二樓，也顯然，就在那里等著我。

“想打我嗎？”李文婷看著我，臉上充滿了嘲諷的笑意。

我皺眉，上嗒嗒的，吹了風，冷的從頭至腳的發寒。

“你來這里做什麼？”

李文婷好像聽見了什麼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笑出了聲來。

“我來做什麼？還能來做什麼？找你唄。呵呵，說實話，我恨不得直接殺了你。”

我心里一沉：“我以為，你不是這樣沒有分寸和理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