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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伝空間2 斯諾1
「好狹窄的天空⋯⋯」
我在競技場上抬頭著頭頂那狹窄的天空苦笑道。
比賽進四分之一決賽之後,舉辦的競技場構造便會有所改變。為了能讓盡可能多的人觀戰,觀眾席被砌得好高好高,看著好似一座歪斜的高塔。
而置其中就好比被關進一間圓柱形的籠子一般令人氣悶。
但即使如此,我還是拚命地仰天空。
天空總是能讓我聯想到自己的過去。
在我之時,隨心所地展翅膀乘風翱翔是自己最大的夢想。
且不管一干瑣事,就是想飛往更高、更遠的地方。不為任何東西所羈縻,自由自在地俯瞰世界。想要馳騁於天空,讓地上的人對我投以艷羨的目。
孩時期的自己,是那樣向往遙遠的天際──
而現在著頭頂這狹窄的天空,讓我在心生一懷念的同時,也頓生一惆悵。
我在小時候曾擁有的一切夢想和希──如今都已化作泡影。
我已經無法再尋回曾經的宿願。
隨著年齡的增長,自己的分寸幾何我已了然於。
我的雙──不,我後的兩翼已經癱穨。
我對飛翔到心有餘悸。
若真的振翅高飛,那麼我便會為空中世界的唯一一人。
等待著我的結局就只是被地上的人擊落罷了。
儘管我是那樣喜歡天空,可是卻也與之同等地懼怕著天空。
就仿彿是在嘲笑如此稽的我一樣,今天是一個萬里無雲的晴朗日子。
有天公作,來到競技場的觀眾自是興致極高。
他們當然無暇顧及我的心如何,只是全心全意地期待著接下來將在自己眼前上演的激戰罷了。
於這圓柱形的牢籠中傳響的歡呼聲席捲起一熱浪。
在這熱浪的正中央,我和們相向而立。
在對面的是想要將我所珍視的重要之奪走的存在。
是扯拽著『渦波』讓他重新溺作『基督』的重・。
萊文教的現人神、拉緹婭拉・弗茨亞茨。
大陸家喻戶曉的傳說中的使徒、西斯。
原天上的七騎士員之一的人、塞拉・蕾安忒。
們恐怕是這屆『舞闘大會』最強的──不,是『舞闘大會』有史以來最強的隊伍吧。
若當真迎面相爭,那想必就算是渦波和諾文都要鎩羽而歸。就連那最兇惡的守護者緹達,都不見得有幾分勝算。
如此強大的敵人不免令我裹足。
我很害怕去和們三人戰鬥。
不,其實若僅僅是與們相戰倒也還好。我真正畏懼的是別的東西。
──我害怕自己認・真・去戰鬥所招致的結果。
既然對手是這三人,那肯定容不得我放水,必然要拿出全力不可。
是想像就令我的軀抖不已。
過去的記憶於腦海中復甦。
如若細數我認真起來的次數,則答案為一共三次。
然而,無一例外地,那每一次的結局都是淒慘的『以洗的地獄』
那便是烙印於我心口的創傷。
創傷侵蝕著我的心,並在耳邊囁嚅著「放棄吧」
它威脅著「因為斯諾認真的錯,又要害人去死了哦」
但我還是勉強住了。我在心中反覆默念事先準備好的藉口。
就算因為我訴諸全力而招致『以洗的地獄』,那也罪不在我。
都是帕林庫的錯。
是他賦予了本已死心的我希、並讓我認真起來的錯。
只要這樣去想,很不可思議地,的栗便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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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得以從心靈創傷中解出來。接著,我暗自嘲笑起自己這不將責任推卸給他人就無法行的劣。
也正因如此,我才能下定絶不退的決心,並對面前的三人怒目而視。
──絶對要贏。
去好好回顧一下那一天如何。
回想一下那讓自己失去了一切,放棄了一切的日子。
把事演變到那一步為止自己所經歷的一切絶和不幸都回想出來。
那滿是失敗,滿是痛苦的日日夜夜──
如果我不能在此得勝,那麼那些充滿痛苦和坎坷的時日便無法得到報償。
歷數過去的記憶,飽嘗曾經的辛酸,今天我一定要在這裡斬獲勝利。
將存於心頭的那過去的記憶給──
◆◆◆
所謂斯諾・沃克過去的記憶──
說來就只是講述我如何屢遭失敗的記憶罷了。
──第一次失敗是自己故鄉的悲劇。而一切也要從故鄉開始說起。
我的故鄉是位於大陸邊緣的龍人一族與世隔絶的聚落。
而我則是一族的掌上明珠。
隨著大陸的開拓者發現了迷宮,其周邊的土地也得到了勘探和開發,在這過程中,一族居的聚落便被世人所發現。
所幸因為萊文教的教義,結果並沒有發爭端,作為代替,一族被開出提供最優秀的龍人協助聯合國的條件。
當時的我是一個心高氣傲的小孩子。
龍之在一族之中最為濃郁,負出類拔萃的才能,自我表現極其強烈。
那時我總是想著自己絶不應該是埋沒於這種小村子裡的池中之,一個更加遼闊的世界才是自己應該生活的舞臺。
我發自真心地相信自己才是『最強』,是一個與生俱來的『英雄』
所以,為了讓自己的名字響徹大陸全土,我拿出了真本事將所有的候補者倒,為了一族協助聯合國的代表。
終於得以飛往自己一直憧憬的天空,這讓我到無比歡喜。
當時的我大概十歳左右。
儘管只有十歳,但我的實力就已經遠在其餘龍人之上。那過於拔群以至於溢出的才能,讓我無法滿足於邊境村落的『榮』,來自世界的『榮』才是我的追求。
而這也是我厄運的源頭。
之後上演的,就只是單純的墜地獄的故事了。
如果一定要說這故事裡有什麼節惹人發笑的話,那就是我有多麼愚蠢這點了吧。真的就只有這一點而已。
因為它真的就只是講述一個孩子是如何一錯再錯,最後拋棄了一切逃走的故事罷了──
就這樣決定被送出村子的我為了代表聯合國的大貴族沃克家的養子。作為一族的代表,我被賦予了為國家服務的使命。
即使事到如今我仍然記憶猶新。
我清楚地記得那一天,那個讓我懷無限的期待飛到外面的世界的日子。
坐在顛簸不停的馬車裡,看著窗外不斷翻新的風景。
這讓我的口因興而鼓不已。
也記得我在那輛馬車裡和一個眼神不太神的赤銅髮的青年相遇的事。
他被沃克家收養的原因跟我類似。他來自一個與我不同的與世隔絶的聚落,而且也是那裡的佼佼者。而他也就是日後被我強塞『最強』之名的義兄。
在這個發生於過去的故事裡,重要的登場人並不多。當然,儘管不了各種各樣的配角,不過都跟現在沒有什麼瓜葛。
當時負『最強』之名,同時也是公會『史詩探索者』創始人的威爾・沃克。勒伽西家的神帕林庫。後來為『最強』的格連・沃克。再加上我。只要知道這幾人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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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帶一說,這四個人正是將迷宮的『正道』延至二十層的最強探索者隊伍的主力。是探索者們口耳相傳的傳說。
長兄威爾・沃克是貨真價實的大人。他是唯一一個讓我尊敬至今的人。
即使被沃克家祭為『英雄』,他也沒有腐化,而是一直默默戰鬥。毋庸置疑,他才是『最強』的探索者。
然而,愚不可及的是,當時的我卻將威爾・沃克視作了競爭對手。我愚蠢而執拗地想著自己才應該是『最強』,應該是最棒的『英雄』
為了獲得名譽,我一刻不停地為了國家而戰,戰鬥著戰鬥著,不斷地戰鬥著。然而可笑的是,我居然在如此枯燥的作業中湧生出對所謂活著的價值的慨。
為了超越威爾・沃克,不論是多麼危險的任務都在我手中達。我擁有做出這份績的力量──何其不幸。
就在這名譽之路的盛期,我達了『屠龍』的就。
因為當時擁有『屠龍』稱號的只有威爾・沃克,所以這是我有意與之競爭的結果。
更進一步地,我開始不斷獵殺在大陸繁衍開來的大型怪,不停地殺不停地殺,我想著只要繼續這樣下去,總有一天就能與威爾・沃克齊名。
就結論而言,我在聯合國的評價提高到了與『最強』比肩的地步。
然而,因為我對大型怪過激的獵殺,打破了大陸的生態平衡。其中尤數獵殺了對兇惡怪有抑制作用的龍造的影響最為嚴重。
因為這個緣故,一份告知大量兇暴的怪湧附近的某・個・聚・落的報告傳到了我的耳中。
而那報告中的某・個・聚・落,正是我的故鄉。
就這麼簡單。
──就這樣,我的故鄉消失了。以非常簡單暴的形式。
儘管我火速趕回了故鄉,但那裡只剩下一座鮮淋漓的地獄。
將已經模糊的同族的骸下葬實在令我悲痛無比。直到最後,我也未能辨清哪一是家人的亡骸,就那樣哭著將所有人埋葬了。
──這部分記憶實在不願多去回想。所以還是快把話題轉到第二次失敗上吧。這第二次的失敗是發生在迷宮的事。
無法承毀滅了故鄉的責任的我著贖罪。
可是尚不的我可以選擇的贖罪方式並不多。
最後,我決定不再為了自己的名譽,而是為了故鄉的名譽繼續戰鬥下去。
因為我覺得如果自己就此停滯不前的話,那一切的一切就全都白費了。
終於在真正的意義上為了龍人的代表的我繼續追求著『榮』。我相信如果我為了『最強』的『英雄』,那麼所有的犧牲就能夠得到報償。
因為當時正是迷宮開拓如火如荼的時期,時代的需求導致只要能夠延長『正道』就可以博得聲和名譽。所以這一次我將力投了迷宮探索之中。
一味地懊悔過去也於事無補。我必須用新的選擇洗刷過去的錯誤。因此我拚命地工作,推進各式各樣的計劃。
就這樣,在・我・的・籌・措・下,公會『史詩探索者』的銳們向迷宮發起了挑戰。
而作為其結果,我們抵達了前人未知前人莫至的迷宮第二十層。
想當然耳,之後上演的依舊是一場慘劇。
因為在二十層被喚醒的守護者緹達的緣故,公會『史詩探索者』的銳幾近被殺絶。
我傾盡全力想要贖罪的結果,便是築起了一座新的山。
──就這樣,名滿聯合國的最強銳們也從世上消失了。而且又・是・因・為・我・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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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以洗的地獄』就這樣被鑄造在『鮮淋漓的故鄉』之上。
唯有數人生還。
我現在還記得。
還記得那同伴們橫飛的場面。
記得一邊狂笑一邊屠戮『史詩探索者』的同伴們的守護者緹達。
戰鬥開始不久,威爾・沃克便意識到勝利無。
於是,為了讓年紀最小的我能夠逃走,他因保護我而在我的面前被守護者劈開了首級。
『最強』的『英雄』威爾・沃克,為了庇護我而死。
就在即將喪命的前一刻,他以一種無比溫、又帶著某種期待的目看著我。
究竟為什麼,他要不惜犧牲自己的命救我呢。這個答案我在後來才明白。
就這樣,真正的『最強』喪命,接著他被奉為犧牲,祭作『英雄』的便是活下來的我和格連哥哥。
明明我是為了從想要以死謝罪的罪責中逃離才堅持戰鬥的,可到了這一步卻又背負上更加沉重以至於幾乎令人瘋狂的責任。
在讓我深罪不容誅的後悔苛責之下,唯有繼續戰鬥才能讓我保持神志的正常。
我相信著只要殺掉那個守護者,那麼總賬就能算清了,於是我再次殺到二十層試圖發起挑戰。結果那裡卻空空如也。於是我和格連哥哥功越過了無人駐守的二十層將『正道』往下延。
為了不讓同伴的犧牲白費,我們將迷宮的『正道』延至當時的極限。
為了不讓故鄉的毀滅全無意義,我繼續獵殺惡龍,促進大陸的開拓。
在這條道路的最後,沃克兄妹將『榮』捧手中,為了令所有人仰慕的『英雄』
可是,在那條路的盡頭等待著我的,卻是一個與孩時期的夢想截然相反的世界。
我並沒能在遼闊的蒼穹中翱翔,反而陷囹圄。
──最後到了我第三次失敗的故事。這是我試圖逃離聯合國卻以失敗告終的故事。也是回憶的最後一段。
繼威爾・沃克之後的聯合國下一任『最強』決定選擇斯諾・沃克來擔任。
所謂『最強』,並非你自己鬥為的,而是由聯合國欽定的祭品。如果沒有聯合國的後援和宣傳,那注定是無法為『最強』的。
我以含混不清的口齒,接了這份任命。
然而這個份帶給我的卻是人羈縛的生活。沒有一一毫的自由可言。
奔走于千篇一律的舞會,與國家的重要人互通有無,在沃克家和聲名顯赫的其他家族間斡旋。為與國家有盤錯節之干系的商家作宣傳,讚揚由沃克家的派閥支持推行的政策,讓國的通貨能夠不間斷地循環流通。
似乎是因為如果『英雄』親力親為,那麼所有這些就能夠發揮出莫大的效果的緣故。
真是讓我倒盡了胃口。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做的是正確的事。可是毫無疑問地,這絶非我所憧憬的『英雄』
就這種東西──這種人造的、醜陋的、令人作嘔的存在,本就不是真正的『英雄』!
向著已經不在的人們,我如此吶喊道。
接著,我在大家的墓前哀嘆。
「──a、啊啊,所以威爾兄長才創立了『史詩探索者』是嗎。我終於會到他的心了。威爾兄長是為了找到能夠連作為『最強』的自己也能予以拯救的、『真・正・的英雄』啊⋯⋯一直⋯⋯一直⋯⋯!!」
獲得了『最強』稱呼的『人造的英雄』、在求著『真正的英雄』
清楚自己只是假貨的事實,同時尋求著能夠拯救自己的真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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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強』必須要在人前展笑容,『最強』的實力強大也是理所應當。就像過去的我憧憬著威爾・沃克一樣,現在的我也一樣是他人的憧憬,為他人所依賴。可是無論怎樣辛苦,都絶對不可以說泄氣話,一個字都不行。因為『英雄』理所當然地應該幫助他人,但卻不應有人來幫助『英雄』。無數的期待加諸於我的肩頭,如果我不能予以回應就會招致眾多的悲劇。
儘管是這樣不堪的『英雄(我)』,但聯合國的人還是信任著我。
所有人都用純真無邪的眼神,將他們的期待投注在我的上。
確實所有人都對我投以了艷羨的目。我孩時期的一份夢想的確實現了。
可是這種目,其實跟看向關在籠中的鳥沒有什麼兩樣。
就像是在嘲笑害死了一族和同伴的我一樣,心糟了。
「⋯⋯就為了這種東西,我一直堅持到現在?⋯⋯犧牲了所有的一切,就為了這種東西?爸爸和媽媽、還有威爾兄長、大家,就為了這種東西而死?」
不消幾天,我便因無法接而崩潰,並逃離了這一切。
我將至今為止所有的功績都推到了格連哥哥的上,打算讓自己遠離所有人的視線就此被埋沒。
說什麼無論是『正道』的延,還是獵殺龍的就,全部都是格連哥哥的功勞,我僅僅只是陪在他邊而已。
所幸,我和格連哥哥經常搭檔行,所以進行調整還是可能的。
確認到我的神已經崩潰之後,沃克家接了這些說辭。
接、並且滴水不地做好了善後工作。
說到底,所謂『最強』、『英雄』、『榮』之類的東西都是可以如此輕易接的『便宜貨』
從翌日開始,「格連・沃克才是『最強』的『英雄』」這一說辭便被落實。
轉接得如此平穩,令我啞然失笑。
也就是說我一直求的東西,就是這麼一個可以在談笑間易手的玩意兒。
也就是說我就是為了這種東西鑄了山海。
已經可以確信了。
全都是我搞錯了啊。
無論是追求那與我不相襯的夢想也好,還是來到沃克家也罷,不管是得意忘形地獵殺飛龍,還是探索迷宮,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我搞錯了。
我既不強大,也不是什麼『英雄』。也不想為什麼『英雄』
也不想要什麼名譽和『榮』。無聊至極。
所以,我想要重新來過。到一個與這裡不同的地方,重新來過─。
我逃出了沃克家。
理所當然地,這次逃亡以最糟糕的形式迎來了失敗。
沃克家追我追得可以說是紅了眼。似乎在沃克家看來,我還有利用的價值。應該是想把龍人的脈留在沃克家吧。
這也難怪。畢竟這可是稍微『龍化』一番就能讓我這樣一個愚不可及的小孩仿行『英雄』之所為的力量。追求強者的沃克家自然不會願意白白喪失我上這濃郁的龍之。
我只是想要一個嶄新的人生而已。我只是想在那個比故鄉還要偏僻的邊境村莊裡謙遜不張揚地生活,用更加微小的方式向大家贖罪罷了。
喜好幫助他人的我的到來讓邊境村莊的人們十分高興。
自己努力到了朋友,想必之後也能和村裡的大家締結良好的關係吧。我本以為自己可以在這個地方得到幸福。是啊,多麼淺,我甚至以為自己終於找到了歸宿呢。
在這個村子裡抬頭看到的天空非常遼闊。就跟我之時所憧憬的天空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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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聯合國時覺得那樣狹窄的天空,這時看起來是那麼寬廣。
我所的天空就在這裡。
就在這個和故鄉一樣的,小小的村子裡──
──當然,這裡也同樣築起了一座山。
追兵不久就到了。本不給我休息的機會,他們便數次出現在我的活範圍之。要將他們趕走本當然不難,但對手也不傻。他們並沒有選擇和作為『最強』的我正面衝突,而是想法設法地擾。
敵人知道要將我打倒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那麼他們必然會選擇對我周圍的人出手。
結果就是大量不幸的事故。
爭端繼續發酵,死者的出現便不可避免。
那對親切地將從聯合國逃離的我藏匿起來的老夫婦──死了。
給了我真正歸宿的村子,因為意外的事件從地圖上消失──死了。
我好不容易到的朋友,直到最後還在掛念著我──也因為我的錯,死了。
大家、全都淒慘地死了。
在一直作為自己心靈支柱的朋友死去的那一天。我的心從本上崩潰。
──就這樣,我失去了所有一切。並且,也放棄了所有一切。
已經記不太清了,不過我應該是在神恍惚的狀態下被追兵抓住,帶回了沃克家。
無論是反抗的氣力還是活下去的氣力都已經不復存在。
我已經不想再看到他人死在自己面前了。我已經無法忍有人因為自己的選擇而喪命了。無論是再怎麼輕的責任,我都不願去承擔了。
已經什麼都不想做了。
我很強所以能活下來。但是我周圍的人卻會喪命。
我屈從於這份命運,決定放棄一切。
就這樣,在沃克家的監視下,我在沃克家終日碌碌無為,宛如一活。
甚至到了傳出「沃克家中棲息著一亡靈」的流言的地步。
但是沃克家不能容許我的怠慢。
我倒是想做些最低限度的事,但無奈還是被斥責說「給我去完作為沃克家的兒的任務」,就那麼被丟進了艾爾多拉琉學院當中。
在那裡的多是貴族和權力者的子嗣。意思就是要我在那裡找一個有益於沃克家的結婚對象。
艾爾多拉琉學院。
這也是一個令人不快至極的場所。
有錢的學生大張聲勢,朋友的揀選據家族的地位來決定。那裡就是這樣一個令人作嘔的世界。
沒有辦法隨心所地行,總之就是很不自由。
麻煩、骯髒、令人生厭──而且很狹隘。
白天在學院裡和貴族的公子小姐逢場作戲,晚上在舞會裡訕笑頻頻。每天都好像要讓我氣悶而絶。
心已經屈從的我,為了沃克家的線人偶。
已經無法自行做出選擇的我,將所有的選擇都委與他人。
──好痛苦。
這種生活,對向往著遼闊天空的我而言,實在是與地獄無異。
從這裡仰到的天空是那麼狹窄。
可是,不能。不能逃。
如果我自行做出選擇的話,又會慘遭無可挽回的失敗。這樣的預為了將我釘的楔子。
同時我也意識到。
如果就這樣順從沃克家的意思和貴族結婚的話,那麼我至死為止都要一直被囚在這個世界之中──
這可怕的事實,就像水蛭一樣吮蝕著我的。
──不要。那種人生,我絶對不要。
但即使如此,我的仍然彈不得。
已經屈服的心,放棄了所有一切,讓我寸步難行。
採取行就又會招致過往的慘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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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會有人因我而死。我也會再次陷後悔的苛責。
只要我不做出選擇就好了。只要我不去選擇,那就不會引來淒慘的結局。
只要我沒有選擇,就不會害人喪命也不會背負責任了⋯⋯
這樣就好,這樣很輕鬆⋯⋯
只要我沒有認真起來的話,那也就不會真心到後悔了。就算有人喪命,只要我沒有認真那於自己的心來說就是安全的。
哪怕只有一次,一旦心腐化,那麼就沒有放棄以外的選擇了。我總算明白自己就是這類人。
──這就是我。斯諾・沃克。
接著,時流轉,到了現在。
聽說已風中殘燭的『史詩探索者』經由帕林庫・勒伽西之手實現了復興,我便親自去看了看狀況如何。
即使我與曾經相比已經判若兩人,但帕林庫・勒伽西接待我的態度卻一如往昔。
接著,他就像已經悉一切那樣,向我發出邀請。
「──怎麼樣?要是你沒有事可做的話,要不要重新加『史詩探索者』啊?」
我沒有回答。因為沒有作答的氣力。
但帕林庫並不在乎,他繼續講道。
「不,我說的不夠嚴謹啊。你應該還是『史詩探索者』的在籍員才對。畢竟你沒有正式遞退出的申請不是?機會正好。要不要讓這『史詩探索者』再次在斯諾的手下揚名啊?要是能的話,沃克家對你的婚約應該也不會再催的那麼急了吧?」
「⋯⋯不、我不要。⋯⋯我已經不想再自己決定些什麼了⋯⋯」
「不想自己決定──嗎。果・然・變這樣了嗎。自己寄予厚的妹妹變這副模樣,那幫妹控也算是白瞎了啊。對了,順帶一說我倒是不覺得有什麼憾的哦。我一開始就知道斯諾遲早會變這樣的了」
「⋯⋯是啊,我就是這種人呢。所以你不用管我。我今天只是一時興起來看一看罷了」
「真是這樣嗎。你其實是在無意識地況下想要在『史詩探索者』裡尋找『真正的英雄』才對吧?」
「⋯⋯哈啊?怎麼可能」
沒有那回事。今天來這裡是真的只是一時興起而已。
我對一副好似看穿了一切的模樣的帕林庫到反,打算就這麼離開。
「等等等等。抱歉抱歉,是我說得太過了。⋯⋯我知道你現在沒有任何幹勁了好吧。正因如此,你還是回到『史詩探索者』如何。沒事兒,要是不願意承擔責任的話,那所有的責任都由我來負。不管發生了什麼,都是我強行把你邀請過來的錯。這樣如何?這可是你既不用負什麼責任,也可以規避婚約者問題的機會哦」
「⋯⋯你要我、再回到這『史詩探索者』?」
「沒錯,我邀請你再一次加這個『搜尋英雄的公會(Epic Seeker)』。正好我為了迎接一直空缺的『真正的英雄』的準備也已經做好了。你來的時機真的是恰到好啊,斯諾」
「⋯⋯誒?⋯⋯『真正的英雄』?」
「只要你待在這裡就能遇到他哦?」
簡直難以置信。
事到如今,我已經認為威爾・沃克所求的『真正的英雄』只是空想中的存在了。
「是真的。如果是他的話,肯定就連威爾也會認同的」
居然能讓那個帕林庫如此斷言。
如此甜的確實打了我。
已經失去一切變作一空殻的我,語帶躊躇地說道。
「──那樣的話⋯⋯如果是那樣的話,那我姑且就確認一下好了。⋯⋯但是我把話先說好,我什麼都不會做的。另外,責任全都是帕林庫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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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畢竟是我邀請你的啊」
「⋯⋯不過,現在我還有學院的事。⋯⋯正式參加的話要到長期休假開始的時候才行」
「我知道。那樣就好。而且事正好會在那時候辦妥」
──就這樣,我回到了『史詩探索者』。這也是或許會為第四次失敗的故事的開始。
隨後,我和那名黑髮的年相遇了。
最初是在迷宮。
第一次和他邂逅時,我還不知道他就是帕林庫選中的『真正的英雄』。在為了完學院的課題而探索迷宮的途中,那名年救下了赫勒比勒夏因姐弟兩人。
在那之後,我又一次見到了他。
那是在我參加弗茨亞茨的儀式列席大聖堂時發生的事。
那名年就像語中的『英雄』一樣,擄走了弗茨亞茨的公主殿下。看到那一幕,我心中想著「真的就像話故事一樣啊」並忍俊不。
看著颯爽登場並連連幫助他人的年,我的確或多或地湧生出一種命運的覺。
但是,與之同時,我的心中也有一不滿。因為在我飽嘗苦難的時候,並沒有出現什麼『黑髮的年』。我也好想像們一樣被他所救。也希已經喪命的威爾・沃克當時能得到他的幫助。
可是,他終究沒能為拯救我們的人。
這份事實,令我憤懣不已。
在那之後,帕林庫將那名黑髮年帶到了『史詩探索者』,並宣稱他便是『史詩探索者』的最終目標。
帕林庫是在心簒改過他的記憶之後將他帶來的。如此悖道逆理的行為,讓我意識到帕林庫是認真的。
帕林庫給我留下了一句話。
「隨你喜歡就是。只・按・照・你・的・喜・歡・來・便・是」
這當然用不著你說。雖然我不打算做什麼,但還是要進行確認。
代替威爾兄長,我要來好好鑑定一下。
我就是為了這個才會待在這裡的。
──就這樣,我與渦波彼此相識。
擁有比聯合國史上最強的我還要強大的實力。好似為神所寵一般優異的才能。媲語主人公一樣的背景。過於溫的格,與生俱來的英雄氣質。在此之上,還對我十分。
他實在是太符合『英雄』的指標了。
但是,與『真正的英雄』相比還是有所不同。
我從至今為止的經驗中已經學到了。
想要為『英雄』之人注定無法為『英雄』。在抱有這份願的時間點,其人就失去了為『英雄』的資格。那樣的人即使為了『英雄』,也只是淪於『人造的英雄』這種跳梁小丑罷了。
『真正的英雄』是不期為『英雄』,但卻還是為了『英雄』的人。
若論及素質,渦波毫無疑問是合格的。
但是,他現在正於向『人造的英雄』演變的狀態。淪為聯合國的祭品,被心打造而出的『英雄』並不是『真正的英雄』
而他上那種『造』的覺實在太強了。
可是他實在過於強大,以至足以填補這些缺陷。
幫助他人就像呼吸一般自然,連帶著解決本應由我理的工作,做到這個地步仍舊十分從容。
和渦波在一起的時候我一點都不覺得痛苦。
不管做什麼,都非常輕鬆自在。
沒有任何不安。
對我來說,那實在是非常幸福的事。
雖然不是『真正的英雄』,但他卻是我的『英雄』
希漸生。
我很明白自己不可以去期待。但渦波確實在已經放棄了一切的我心中灑下了一縷。
所以我還是產生了期待:如果是渦波的話,就能夠予我以救贖。
他可以替我做出選擇,可以替我解決一切,而且還比我更強所以不用擔心他會死。
簡直完。
接著,在那場舞會中為現實所迫的時候,格連哥哥將那件事說了出來。──我也得以從他口中得知。
「──我和帕林庫將你(渦波)推薦為了斯諾・沃克的婚約者」
得知了要我和渦波結婚的事。
在我得知這件事的瞬間,我便理解了一切。
帕林庫確實是看了一切啊。
那個惹人厭的同僚,比我自己還要了解我。
就因為他料到了這一切,所以才將我和失去了記憶的渦波湊到了一起。
我本以為渦波只是和我沒有多關係的一場謀中的部件。但實際上卻並非如此,在帕林庫的算計中,我反而是一枚重要的棋子。
所以他才將渦波推為了我的婚約者。
這時我想起了帕林庫的話。
「隨你喜歡就是。只・按・照・你・的・喜・歡・來・便・是」
那是他向斯諾・沃克下達的、將相川渦波牢牢拴住不要放手的指示啊。
我理解了帕林庫準備的『牢獄』的構造。而我正是將渦波鎖進『牢獄』之中的最後的鑰匙。
啊啊,也就是說⋯⋯
我可以照自己的喜歡理他是嗎⋯⋯?
我可以待在他的邊,獲得幸福是嗎⋯⋯?
我可以讓他為我做出選擇,讓他引導我是嗎⋯⋯?
我可以將這個溫、天真、沒有記憶、滿是破綻的『英雄』變自己東西是嗎⋯⋯?
我抵抗不了。
自己那顆已經屈服的脆弱的心,無法抵擋這樣的。
毫無疑問。我的本質絶對不是什麼強大。而是『依賴』啊。
我懺悔起來。
一邊懺悔,我一邊用心神馳的目看向渦波。
威爾兄長,非常抱歉。我還記得你那期待的目。但是不行啊。我做不到的。我的話只會再次失敗而已。我只是一個不依賴些什麼就無法活下去的、弱小可憐的生罷了。我跟你所求的『真正的英雄』相去甚遠。『英雄』是這個人,是渦波。所以我要依賴這個人活下去。因為這實在是太輕鬆愉快了啊。把一切都放棄,盡地依賴他人非常輕鬆。曾作為『英雄』被他人依賴的我,比任何人都要知這個道理。非常抱歉。是我不好。我知道的。但是,即使如此,我還是要再認真一次。這是我最後一次認真起來。我是認真地、想要得到渦波──
我想要得到只屬於我一個人的『英雄(東西)』──
我決定認真起來。
我不在乎什麼帕林庫準備的世界,那都無所謂。因為我已經知道,在這個世界裡可以不用忍任何痛苦了。
年曾經拯救了芙蘭琉萊和拉緹婭拉大人。那麼這一次不是理所當然地應該到我了麼。
而且這一次就算失敗了也無妨。這點非常重要。
因為這不是因為我的選擇所致。而是帕林庫的選擇。
變這樣都是帕林庫的原因。跟我沒關係,全都是帕林庫的原因。
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真的演變了最糟的況,就算我認真起來將聯合國化作淒慘的以洗的地獄,那・也・不・是・我・的・錯。
想到這裡,的栗止住了。
我從心靈創傷中──從恐懼中解放了出來。
──就這樣,我開始了我的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