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國公不必如此。”
皇帝艱難地勸說。
萬萬沒想到姜國公這麼老實的。
大概是之前姜貴妃口出狂言, 口口聲聲四皇子如何如何，老國公被嚇住了，因此如今惴惴不安，想著把姜貴妃的位份給打下去, 讓姜貴妃泯然于諸皇子之母中, 好讓姜貴妃的野心不要那麼強勢。
正是皇帝覺得自己懂了這一刻老國公的那份不安, 還有希姜貴妃老實的對自己的忠心, 皇帝就覺得姜國公當真是太不容易了。
為了打消姜貴妃的野心，為了讓皇帝明白自己的忠誠，老國公寧可讓姜貴妃被貶。
這份忠誠，還有老實, 讓皇帝的心里不知是什麼滋味兒。
姜國公也歲數不小了。
他之前的防備，或許也讓姜國公不安了許久。
因覺得自己或許對姜國公這些日子過于苛刻, 皇帝難免和悅。
姜國公才不要和悅呢。
如果說兒做貴妃就不能讓兒子科舉有個公平，那姜國公寧可兒別做什麼貴妃。
反正在后宮錦玉食的, 就算是位份不高也不算什麼。
可他兒子讀書的辛苦是姜國公看在眼里的。
怎麼可能讓姜三爺為姜貴妃犧牲前途。
他便搖頭對皇帝沉聲說道, “且貴妃德行并不能堪配高位嬪妃，于陛下也并無功績, 沒有資格做陛下的貴妃。”他這樣誠實，滿朝雀無聲，皇帝也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對姜國公艱難地說道，“可貴妃尚且有孕……”
姜國公在前朝來了這麼一下, 都已經說到這份兒上，仿佛不貶一下姜貴妃的位份有點不應該了似的。
姜國公就對皇帝建議說道, “若陛下貶了貴妃的位份, 貴妃卻只知哭鬧, 不知恤陛下, 不知安胎，可見在貴妃心中，位份尊榮比陛下與龍裔來得更要。”
這話誅心。
要是姜貴妃因位份的問題就了胎氣，那就是自己覺得自己的榮華富貴比龍胎要的多。
不然，為什麼不平靜地接，然后好好地安胎呢？
姜國公這話一說，皇帝啞口無言
他呆呆地看著姜國公。
滿朝文武也呆呆地看著姜國公。
這可真是老實人啊。
“若是如此，國公以為朕該如何呢？”皇帝就無奈地問道。
姜國公做親爹的都要姜貴妃從貴妃位份上滾下來，他還怎麼說呢？
且皇帝看著姜國公不安又無奈的蒼老的臉，也約地明白姜國公為什麼要說這些話。
姜貴妃……的確是不讓人安心的閨。
不管別的，只那份“四皇子”的野心，恐怕這些日子都沒讓老國公睡過好覺的吧？
看老國公那眼底下的黑眼圈。
“萬萬不可令貴妃的位份高于諸皇子之母。”姜國公可不要手皇帝的后宮，因此只含糊了一句。
“既然國公如此高風亮節，那朕就考慮一二。”皇帝自然不會不給姜國公這麼面子，見姜國公只惶恐于姜貴妃的野心，越發滿意姜國公的忠誠，決定給姜國公加加擔子，就尋思著回頭讓京郊大營再多一點人進去讓姜國公一起帶著算了。
他心里盤算著把老打工人玩命兒榨的主意，面上溫煦，笑著說道，“朕就答應你。”
皇帝如此痛快。
這其實在滿朝文武中又是一個信號。
雖然說姜國公要貶姜貴妃位份，可皇帝才是做主的人。
若他重姜貴妃，或者重姜貴妃這一胎……應該說什麼都不答應姜國公的請求才是。
這樣輕松，仿佛沒有把姜貴妃自己的喜怒哀樂放在心上……皇帝跟貴妃當真是真的麼？
當初不是說得轟轟烈烈，不是說姜貴妃是要做皇后才進了宮麼？
怎麼事到如今，皇后穩如泰山，可姜貴妃卻仿佛被丟到一旁去了呢？
這些猜測，還有許多關于姜貴妃當初進宮到底是皇帝真還是自己往臉上金的傳聞頓時就傳遍了京都。特別是當聽說皇帝果然下朝后就往后宮去，痛快地讓姜貴妃了“姜妃”娘娘，不過是了一個字，可是那位份卻天差地別之后，越發讓人覺得可笑了。
想當初姜妃說什麼來著？
要把皇后取而代之。
與皇帝是真心相。
寵冠六宮。
可是如今，寵冠六宮沒見著……若陛下寵，怎麼可能只因為姜國公一句話就了如今的姜妃？
還是在正懷有孕的時候。
可見從前的寵不必提，都不過是吹噓。
連龍胎都未必是皇帝多麼喜歡的。
阿寶聽說后宮的變故府時候，姜國公都已經滋滋地回來了。
仰著小胖臉，就看著自家祖父對自己得意洋洋地說道，“這回不必在宮里擔心外頭有人說閑話了。就算你三叔高中，也不是因為的緣故，而是你三叔的真才實學。”姜三爺就算高中，那也跟姜妃無關。
畢竟姜妃如今在世人眼中不討皇帝的寵。
既然皇帝不寵，怎麼會為了偏便宜小舅子呢？
姜妃之前不是很擔心麼？
如今……姜妃不必擔心了。
姜國公釜底薪。
阿寶角搐地點著小腦袋。
“可是，可是娘娘懷著孕呢。”
假假地說道。
“沒事。本來也快要生了。”姜貴妃本來也快要到生產的日子，姜國公才不擔心刺激了。不過姜國公皺了皺眉說道，“奇了怪了……”
他含糊了一聲，阿寶急忙好奇地湊過去問道，“祖父好奇什麼？”
一副希有什麼能幫著祖父似的，姜國公就老實地說道，“今天我與陛下進言后，一下朝，魏國公那老頭兒就來跟我套近乎。”
他自己就是個老頭子。
還管人家魏國公老頭。
阿寶默默捧著胖肚皮想了想，想起來魏國公是何方神圣了。
與姜國公這般新貴人家不同，魏國公是百年的國公府，開朝的時候就有魏國公府了。
因魏國公府乃是世族，因此和新榮發的姜國公府沒什麼接，素日里也不怎麼往來，更沒有什麼姻親故舊，對這國公府阿寶也不過是有耳聞，在后宮里聽一耳朵什麼魏國公府又有誰家姑娘做郡王妃，嫁王府，或者又是娶了什麼皇族之進門，反正是崢嶸之家，世代與京都大族聯姻，嫁皇族的不勝枚舉。
這樣的豪族出，從前與姜國公這等暴發戶沒啥往來，大概率是看不上姜國公這樣不過是得一兩朝寵的新貴罷了。
阿寶聽了就算，卻也沒有把什麼魏國公跟祖父套近乎放在心里。
不過想了想，還是跟姜國公回憶著說道，“雖然不認識魏國公，不過我在宮里見過兩次魏國公夫人，是很和氣的人。”魏國公夫人作為勛貴眷，也往宮里給皇后請安。時時在皇后的邊，其實見過了不的勛貴眷，自然也有些印象。
不過祖孫兩個都沒有多認真，說過就算。
姜三爺的科舉最大。
也沒有人把姜妃的事放在心里，更沒有人去在姜三爺跟前提。
什麼姜妃聽到自己如今了妃位，暈過去了，之后就要帶著龍胎去死這樣的事，只在宮里流傳，旁人也不太知道。
皇帝的心不秒不提。
反正當阿寶聽說自家三叔過五關斬六將，一路殺殿試，還被皇帝欽點做了狀元，那高興得魂兒都飛了。
忙著給蕭閔寫了一封長長的書信，把最近的事還有姜三爺了狀元的喜事都給蕭閔寫了讓人快馬加鞭給蕭閔以后，就被聞言大喜的姜國公帶著往外頭去了。因三甲要馬游街，姜國公早就包了沿途的一二層的酒樓包間，帶著全家一起趴在二樓的欄桿往下探頭探腦，翹首以盼。
遠遠的，赫赫揚揚地就來了好多熱熱鬧鬧的人。
阿寶眼神兒好得很。
眼看著姜三爺坐在高頭大馬上，走在最前頭，后跟著這一科的榜眼探花，只覺得這一刻，自己的眼里只剩下三叔了。
那麼俊風流的狀元，不擲果投瓜能現出大家對這麼年輕俊俏的狀元郎的麼？！
胖團就趴在欄桿上，眼瞅著三叔春風得意馬蹄疾地被簇擁著來了，聽著耳邊關于對狀元榜眼探花的許多閨閣的尖，唯恐三叔落在人后，忙抓了邊的小荷包胡地塞了鮮花果子，使出吃的勁兒力地著胖爪往就要走過自己的三叔的頭上丟，咬著牙大聲道，“狀元最好看！”
“狀元最好看！”就在胖團力給自家三叔打投的時候，隔壁也探出個老頭兒來，著一個大大的荷包，也往姜三爺的頭上丟！
胖團和老頭兒的聲音混合在一塊兒。
他們愣住了，同時轉頭，隔著欄桿互相對視。
……確認過眼神，是審相同的人。
阿寶就對這穿著看似簡單，實則上的料子仿佛是今年春天江南剛剛進宮進宮的料子的老爺爺出了甜甜的笑容。
“爺爺，您真有眼！”
只要夸三叔的，都是有眼的人
哪怕眼下長街上驚艷的尖無數，可是阿寶也覺得能喊出狀元最好看的一定是目如炬的人。
老爺爺……
老者角搐了一下，矜持地理了理上的裳，淡淡的雍容氣質。
只是一旁，這不知哪里探出的胖團后，又探出一顆大頭來。
姜國公從自家孫兒背后探出頭，看著隔壁包間看到姜三爺興到忘形丟荷包的這老頭兒，想了想，還是客氣地打了個招呼。
“原來是老魏啊。”姜國公招呼道，還跟自家胖孫兒科普說道，“這位是魏國公大人。”
他又探頭探腦地看了看魏國公，目落在魏國公手里的又一個大大的荷包上，往下看了看自家兒子，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荷包……都是給我家老三的麼？”
老魏……
魏國公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