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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那麼一陣子, 向芋覺得自己懷孕后的生活,和隔壁養老院里那些白發蒼蒼的老人,也是差不多的。
每天被車接車送地上班下班, 飲食也都被嚴格注意著。
以前還會在飯后刷碗, 現在, 刷碗這項家務也被靳浮白承包了。
很多時候, 他在廚房干活,向芋會搬一把椅子或者干脆坐在料理臺上。
一半時間用來玩手機, 一半時間用來看靳浮白。
這個男人有著優越的高, 寬肩窄腰。
穿風格和多年前沒什麼差別, 時常是一件很簡單樣式的深襯衫,洗碗時把袖挽起到手肘,出小臂流暢的線條。
向芋迷靳浮白這樣不慌不忙做著家務的樣子。
就像21歲那年,迷他作優雅地把沉香條塞進煙里。
那時候向芋還以為,靳浮白這樣矜貴優雅的敗家子,只有在他萬事從容、揮土如金時,才最迷人。
無法想象他囿于家庭, 也從來不敢奢自己會和他有一個家。
向芋一肚子。
可現在他們真的擁有一個家庭,擁有屬于他們的小生命。
洗潔的淡淡的橘子味,窗臺上擺了半顆新鮮的檸檬。
這是靳浮白發現喜歡在廚房坐著看他之后,特地安排的。
聽聞孕期媽媽對氣味敏,他照顧幾乎到了萬事妥帖的地步。
窗外一直小流浪貓踮著腳, 小心翼翼地從庭院墻矮叢走過。
春風襲來, 花枝晃, 小貓嚇得飛奔跑掉了。
向芋收回落在窗外的目,靳浮白這邊已經收拾得差不多,關掉水龍頭。
他把餐歸攏回消毒柜中, 又轉用溫水幫泡了一壺檸檬片,倒出一杯遞給。
見向芋沒接,他手里的玻璃杯在眼前晃一晃,問:“廚房里的東西哪一樣你沒見過?看得這麼認真?”
向芋回神時,正好看見他戴著婚戒的手,在面前一晃而過。
接下檸檬水:“你啊。”
“我?”
靳浮白語氣里染了調侃,有意引導往歪想,“我哪里是你沒看過的?”
向芋不理他了,捧著檸檬水喝了兩口。
心里卻在想,21歲時再自詡理智,其實也還是好局限。
如果相比,更靳浮白現在的樣子。
向芋想起前些天浴室的燈突然壞掉,正是晚上,不好請別人過來。
說等到白天修也可以,晚上起夜可以用手機照明,但靳浮白不同意,怕磕著著。
確實有那麼一兩次,夜里起來懶得開燈,撞在實木床腳上,一聲慘。
等靳浮白開了燈看,向芋一團蹲在地上,疼得淚花閃閃。
靳浮白在儲間找到了工箱,拎著回來。
向芋那天玩心大起,把手機手電筒放在下頜,故意嚇唬靳浮白。
這人嚇沒嚇著不知道,反正他十分淡定地攬著的后頸,吻:“ 關了吧,別把眼睛晃壞了。”
惡作劇最無聊的結果就是被嚇的人一臉平靜。
靳浮白這種反應,搞得向芋還有些不開心,悶悶坐在馬桶蓋上。
孕婦也是有小脾氣的。
哼。
之前為了嚇唬人,向芋關掉了臥室的所有燈,浴室里只有靳浮白的手電做源。
手電被他放在旁邊的洗漱臺上,靳浮白蹲在地上,擺弄著工箱。
他是在找對螺刀頭時才突然反應過來,拎著螺刀抬眸,看著向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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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芋還在不開心,留意到他的目,撇。
本來沒想理他。
結果靳浮白突然開口:“啊,嚇死我了。”
......這也太假了!
那點嚇唬人的把戲明明在幾分鐘前就結束了,連手機源都關了,他居然才想起來配合?
而且靳浮白這種從小在世界百強集團家庭熏陶出來的語調,不疾不□□明沒有一點要死的覺!
可是......
向芋沒蹦住,笑出來,拎了紙丟過去:“靳浮白,你這是什麼低端的哄人路數?”
看著靳浮白站在椅子拆燈,老實說,向芋其實不覺得他能修好。
從前可是十指不沾春水的人呢,讓他修燈,可太為難他了。
向芋都有些想說,要不放哪兒別了,明天讓駱看看。
但真要這麼說,又怕靳浮白心里不高興。
眼還是有的,不能讓自己的男人沒面子。
“向芋,來幫個忙。”
靳浮白站在椅子上垂頭,把手里的螺遞給,“幫我拿一下燈罩和燈泡。”
向芋順從地站在椅子旁,后來又把新燈泡遞給他。
他現在正在修理的,是屬于他們的家。
這個念頭浮現腦海,讓人覺得,夜晚都變得溫馨。
修不修得好也變得沒那麼重要了。
頭頂傳來安裝燈泡的悉索聲,忽然眼前一亮,向芋下意識抬頭,被修好的燈晃得瞇眼。
靳浮白用手掌幫擋住,拿走手上的燈罩:“閉眼。”
等適應線,再去看,他已經把燈罩重新裝回去,正借著高度,居高臨下地垂眸看著。
這個男人30多歲了,仍然吸引人。
頭頂源,使睫在他眼部投出一小片影,看上去目更深更沉。
向芋拍一拍還沒什麼隆起的小腹,說:“爸爸你好帥。”
靳浮白結,看一眼仰著頭、目炯炯的姑娘,有些無奈:“知道自己懷著孕呢,就別在這種場景里對我說話。”
“什麼場景?”
靳浮白單手拎起實木椅子,走到浴室門口,回眸:“夜晚的浴室。”
向芋閉了。
夜晚的浴室有多危險,是真的知道。
畢竟浴室和床,是他們夜間運最常發生的地方。
那天晚上睡覺時,向芋在靳浮白耳邊嘟嘟囔囔。
說現在有些后悔了,如果21歲就知道被生活牽絆的男人也會依然有魅力,知道靳浮白哪怕在廚房在浴室做家務也還是靳浮白,就該自私地留下他,就該纏著他,膩著他。
或者干脆陪他一起去國外,陪他面對那些困難......
說這些話時,已經困得睜不開眼,手搭在靳浮白腰上,指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挲。
因為靳浮白腰間,有一條凸起的疤痕,是車禍留下來的。
靳浮白輕輕吻一吻向芋的額頭,語氣安地哄睡:“想些什麼?男人都得有些力,快睡,別明天黑眼圈又怨我。”
也許因為那些風雨早已過去,靳浮白再想起來,真的不覺得那些年有多苦了。
不過他記得,那時候他很想念向芋。
每天都很想。
也許是因為孕期,向芋會有些和從前不太一樣的地方。
以前是咸魚,什麼都懶得在意,總是捧著手機打游戲。
懷孕之后反而敏很多,過去那些沒表的緒,偶爾會流出來些。
靳浮白當然希快樂,也希自己能夠無微不至地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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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私下里找到醫生聊了好幾次,總覺得電話里說不清楚,干脆去了一趟醫院,找以前給向芋看過病的那個老教授。
當年的老教授現在已經是院長,親自下樓接靳浮白。
可能是行醫習慣,老教授更習慣把電梯讓給行不便的病人,不愿占用,也就帶著靳浮白層層穿過走廊和樓梯間,去最頂層的他的辦公室。
靳浮白跟著老教授走在樓梯間里,偶而聽見有人哭得聲嘶力竭。
老教授見靳浮白一臉凝重的思量,忽然問:“冒昧問一句,懷孕的可是當年的那位向小姐嗎?”
靳浮白笑一笑,眉宇間流出溫。
他說,現在是靳太太。
老教授在醫院,見過許多形形的人,墮胎那一科室,沒有了一天是空閑的。
所以老人心里,真最難能可貴。
靳浮白打來電話時,老教授就有猜測,一問果然。
他懷孕的太太就是當年的向小姐。
老教授想起多年前的深夜,他接到兩個電話,第一次見到靳浮白本人,也是第一次見到向芋。
那天向芋輸著在病房里睡著了,老教授去看時,推門,看見靳浮白坐在病床邊的椅子上,一只手放在向芋小腹的位置,輕輕著,另一只手抬起來,在燈幽暗的病房里對著老教授,比了一個“噓”的手勢。
很多傳聞說靳浮白是一個不好接近的人,也有傳聞提到過靳浮白和向芋之間的關系。
但那晚之后,老教授始終覺得,傳聞并不可信。
老教授推薦靳浮白看一些相關書籍,告訴他,一定要呵護孕期媽媽的緒,理解安陪伴。
關于如何照顧孕期媽媽或者孩子,靳浮白沒有相關的記憶。
在他的家庭里,所有孕期媽媽都是住進那種私立的月子中心,有高級營養師、醫生、保姆、甚至鋼琴師陪伴照顧,直至生產。
然后孩子再繼續由保姆、營養師、家庭教師等人員照顧,直至長大。
他不希他的孩子那樣。
更不希向芋那樣孤單地為他門的家庭孕育新的生命。
這件事他不在行,所以給李侈打電話。
李侈也是個沒用的,非常慚愧地說,其實迪迪滿周歲之前,他都沒和迪迪同臥室睡過覺,是后來才悔悟的。
李侈說,靳哥,這種憾是一輩子的,你可千萬別重蹈我的覆轍。
后來李侈說,靳哥,我家其實也不算正常,不然你問問唐予池?我覺得他家氛圍應該很好,畢竟他......額,看著就沒什麼太大的心機。
也是,幸福的家庭才能保護孩子的天真。
靳浮白請唐予池一家三口吃了頓飯,席間也隨向芋的法,唐父唐母為干爸干媽。
干媽給出了多主意,最后還建議靳浮白,可以去試試那個男人驗分娩痛苦的機。
向芋不知道靳浮白最近都在忙什麼,只知道有一天下班,他和往常一樣等在辦公樓下面,靠著車子。
明的春里,也不知怎麼,他的臉十分難看,垂著眸,好像在和誰生氣。
他:“靳浮白?”
被到名字的男人緩作抬眸,沉沉地看著,然后張開雙臂,把攬進懷中:“辛苦了。”
向芋還納悶,坐在辦公室玩了半天手機,辛苦在哪兒?
后來還是在靳浮白兜里發現了驗機的小票,才知道怎麼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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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芋樂瘋了,笑得岔氣。
笑到最后全靠掐自己大,才堪堪忍住笑意:“你怎麼想起來去驗這種東西?”
“想知道你是什麼。”
“那個機不準的。”
“嗯,看網上說了,不敵人分娩的十分之一。”
靳浮白像是想起什麼極度不愉快的事,眉心擰得,“分娩時我陪著你,我一直陪在你邊。”
“我怎麼覺得你比我還張?我痛經你忘了?每年都要疼幾次的,肯定不比分娩疼痛級別低,你放心,我習慣啦!”
即使向芋這樣說,靳浮白還是毫沒放松下來。
這男人睡前也不看養老院的財務支出了,捧一本《十月懷胎知識百科》看得認真。
向芋以為,以靳浮白的夸張風格,當年痛經他都能找來椅給坐,懷孕了肯定是不會讓多走的。
但想錯了,人家看了很多書籍,說每天做適當的運,順產時能減一些些痛苦。
春天那陣子,幾乎每晚,靳浮白和向芋都會十指相扣,去外面散步。
帝都市的春天很。
那些在秋冬蜷枯萎的、被勁風吹落,又被車人足碾碎的葉片,重生般頂出綠的小芽。
同靳浮白在一起,向芋有種安心,這種安心讓產生一種浪漫緒,愿意相信那些秋天的落葉不是真的死去,會在春意盎然時重生。
玉蘭一樹一樹地開,又被路燈襯著,花瓣白而亮,像靈落滿樹梢。
向芋看著那些花,看著電線上落著的鳥雀,忽然想起什麼似的,扭頭和靳浮白說:“他/一定和你一樣,知道心疼我。”
最近向芋公司里有個員工也是剛懷孕不久,不是同一個部門,向芋和不。
只是偶爾在休息室遇見,那姑娘總是孕吐反應強烈,面如菜,看上去很難的樣子。
向芋倒是還好,一次都沒有反胃過。
靳浮白聽這樣說,臉和許多。
他用手隔著衫點一點的小腹,說,知道心疼媽媽就對了。
他們走過整條秀椿街,也撐著傘穿著雨鞋去逛過夜市,徒步去過李侈的酒店蹭免費水果,也幫駱在廢棄的木場撿回一些木料。
某天看見一群學生穿著校服自秀椿街口,打打鬧鬧而過,向芋突發奇想:“靳浮白,我帶你去我大學校園里逛逛吧?”
于是那天晚上,他們開著車去了向芋的大學,在校園里散步。
向芋和靳浮白講,哪個教室是當年上過課程的,哪個小樹林總有約會,也說那些學校里發生過的趣事。
走到宿舍樓下,向芋說:“這個樓,就是我大學時候的宿舍樓。”
靳浮白在旁邊,不咸不淡地“嗯”一聲,問,就是有人給你擺蠟燭告白的宿舍樓?
向芋還盯著宿舍樓,準備給靳浮白指一指,哪扇窗是當年住過的房間,冷不丁聽他這樣說,順回答:“是......”
吐出這麼一個音符,轉頭看靳浮白。
這人是在吃醋嗎?
所以走到校園某段玉蘭盛開的路段,向芋故意和靳浮白說:“就這兒,我和大學時候那個男朋友,就是在這兒遇見的,他找我要的微信。”
“校園里回憶多?”
“對啊,前面的圖書館,也有人和我告白過。”
靳浮白深深看一眼,沒說話。
等到走出校園,坐進車子里,他才突然拉過來向芋,垂頭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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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這張小,一路嘚吧嘚吧,專挑他不樂意聽的說,是不是故意的?
靳浮白溫是溫,但也不好惹。
年紀越大,吻技越湛。
向芋保留了一理智,沒什麼力道地推他:“胎教很重要的,都已經2個月了,能覺到。”
“覺到什麼?”
“覺到我們在接吻啊,還有個鬼手往人家服里面探!”
靳浮白就開始不正經,一下:“覺到就覺到吧,那就當提前教育了。”
也許是因為校園里走了一遭,回憶起來很多,都是有關20歲左右那些年的事。
很多個日子疊在一起,不可能記得完整,只能約記起,在某個夏天學校食堂開了一家好吃的油潑面窗口,或者某個冬天捧著書從教室歸來,路上買了一只烤得甜糯的紅薯。
那時候的帝都市還沒有霧霾。
春天卻總有沙塵暴,后來綠化越做越好,才有了現在,春里一樹一樹花開。
在認識靳浮白以前,就是咸魚格。
小學、初中、高中、大學,有時候選班干部,選到頭上,向芋都要親自去找老師推掉,如果被問原由,就實話實說,說覺得管事兒太累,這理由令老師們瞠目結舌。
開車回家的路上,太緩緩沉遠街景,路燈亮起,代替它了城市的源。
向芋把那些年的畫面,在腦海里緩緩過了一遍,最后停留在某個痛經的雨夜——
有一輛車牌是“44444”的黑奔弛,在秀椿街口為的出租車讓行。
向芋突然說:“還是大學畢業了好。”
靳浮白問:“怎麼?大學過得不開心?”
說,也不是,但是遇見你,是大學畢業之后的事。
所以覺得,大學畢業更好。
靳浮白就在這種時候,很是溫地笑一笑,順著的話說:“嗯,我也覺得我的人生是從28歲才開始的。”
向芋翻個白眼:“嘁,花言巧語!”
那段時間向芋吃飯胃口比以前好一些,但還是瘦瘦的,只有小腹微微隆起。
所以有一天,睡醒,看見靳浮白正坐在床邊,目落在腹部。
“......你干什麼用這種眼神看孩子?”
靳浮白什麼都沒說,只不過那天之后,每頓飯都添了2、3道菜。
后來還是駱告訴向芋的,說靳浮白總覺得這孩子胃口太大,把媽媽的營養都給吸收走了,怕向芋吃不消。
所以后來的散步,每周都會有一次兩次是去超市。
向芋質很奇怪。
不是那種食很旺盛的孕期媽媽,問想吃什麼,都是懨懨地說,沒什麼特別興趣的。
不過去超市,在蔬果區域走一圈,再去貨架里面逛一逛,總能遇見想吃的。
這季節超市的油草莓和櫻桃都不錯,還有圣果。
他們一樣買了幾盒,準備回去順路給李侈和迪迪送一些。
有一些生活用品也該備下,向芋和靳浮白并肩穿梭過那些擺滿貨的高架,又置辦了一些生活用品。
“靳浮白,最上面那層架子,藍包裝的紙巾拿一包。”
靳浮白拿了紙巾下來,一扭頭,向芋正踮著腳,在他后的貨架旁邊,死死拽著一大包紙巾。
那是6包裝的紙,買二送一,三大包在一起。
積過大,向芋一時間拿不下來,又不甘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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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那麼踮著腳、攥著提手,和18包紙僵持著。
靳浮白從后面手,幫拿下來放進購車里,下頜指一指貨架:“下面不是有?”
“是有啊,不過下面都是單包賣的,我剛才用計算算了算,沒有買二送一便宜。”
這麼說完,靳浮白才看見向芋手里著的手機,確實停留在計算的頁面上。
這讓靳浮白響起上個周末,那個發小唐予池過來,向芋說秀椿街上有一家賣鮮牛的,自己煮一下,特別好喝。
然后這倆一起長大的家伙就出門了,好久沒回來。
向芋畢竟是懷孕著的,靳浮白有些不放心,正準備出門去找,門口傳來向芋的聲音。
揚著調兒他:“靳浮白,我回來啦!”
靳浮白大步邁出去,倆人大包小包地拎著不牛回來。
好在大部分都在唐予池手里,向芋只拎了兩個小袋子。
唐予池聳聳肩:“別看我啊靳哥,向芋什麼樣兒你不知道?人賣牛的姨說都買了能便宜,就都給買下來了,20斤牛,喝到吐也喝不完。”
確實是喝不完。
也確實是喝到吐。
駱和被來幫忙消滅牛的李侈都表示,最近兩年都不想喝牛了。
唐予池因為被向芋著喝了太多牛,回家拉肚子。
氣得唐爺給靳浮白發了一張向芋小時候的照片,當做反擊。
照片上的向芋應該是6、7歲,吃西瓜吃得滿臉都是,臉上還有個紅紅的蚊子包。
可到,如果向芋發現,能追殺唐予池三條街的地步。
想到那張照片,靳浮白輕笑出聲,抬手拍一下向芋的:“走了,小摳門兒。”
“什麼小摳門兒?我這是給你省錢呢,這是賢惠。”
結賬過后,靳浮白把東西放回購車,推到超市門口,讓向芋等他,他去提車。
到這都還好好的,不過他回來,向芋明顯覺得靳浮白沉默了些。
車子開過一個紅綠燈,靳浮白才說:“停車場遇見一人。”
靳浮白說的人,向芋也見過,不止一面。
早些年在李侈場子里,那些圈子里的人來來去去,向芋見過很多,嫂子的也有很多。
很多人都是一面之緣,或者見了數面,并沒什麼緣分。
靳浮白遇見的,向芋知道是誰。
不過現在想想,也只約記得那男人燙了一頭卷發。
那是分開的幾年里,靳浮白消息最頻繁的一段時間。
卻是一件好消息都沒有。
記得那天晚上,自己急于知道靳浮白的安危,開著他那輛奔弛,撞了停在小區里都一輛寶馬。
那天腦子太,對很多事都記不清了。
只記得那個被撞了車的卷發男人,穿著睡袍,罵罵咧咧。
好像說,車子停在那兒一不都能撞上,像個殘疾,不該得到駕照。
也記得后來趕來的穿著黑西裝的人說,靳先生無礙。
向芋有點不好意思,問靳浮白,有沒有替再道歉,畢竟人家的寶馬車是無辜的。
靳浮白淡淡說:“不用道歉,給他的利益夠他買一堆寶馬車,換著開半個月不重樣。”
他神這樣淡,向芋就知道,靳浮白的緒是“延遲擔心”。
他在想當年此舉的心態,也在想當時的危險。
果然,車子停在秀椿街時,靳浮白幫向芋解開安全帶,把人攬進懷里,很疚地說:“對不起,我回來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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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還是回來了,拋棄榮華富貴,拋棄有錢有權的褚琳瑯,跑來投奔每個月開9000塊的我。”
向芋故意玩笑著說。
晚上吃過飯,向芋端著草莓坐進靳浮白懷里,和他說,你不是覺得你回來晚了麼?給你個將功贖罪的機會,伺候我吃草莓,這事兒就算過了。
看著靳浮白拿起草莓,向芋都張開了,誰想到這男人居然把草莓放進了自己里。
“靳浮......唔。”
草莓被他吻著喂給。
“以后別做那麼危險的事。”
向芋摟著靳浮白的脖子,寬他:“你看你也出過車禍,我也算是小車禍,款。”
夫妻嘛,就是要整整齊齊。
這是什麼謬論?
靳浮白笑著,拇指和食指按著向芋的兩腮,輕輕一,這姑娘像是金魚那樣撅起。
他湊過去,再次吻。
吻完,向芋抬手打他:“我警告你,孩子出生以后你不許這樣,給我臉都變形了,一點做母親的威嚴都沒有!”
“是嗎?”靳浮白又了一下。
向芋直接咬住他的手腕,不松口。
靳浮白就笑:“那你以后你這麼咬我,我是不是也沒有做父親的威嚴了?”
“做父親要什麼威嚴!”
向芋很不滿,“有母親有威嚴就夠了啊。”
“......嗯,你說得對。”
越是孕期久了,緒越是敏。
有很多時候,向芋也說不上為什麼,自己會不開心。
就像現在,坐在帽間里,面對著疊得整齊的夏裝,忽然提不起任何興致。
已經是五月,帝都市天氣暖得不像話。
向芋應該把夏裝整理好,但又發現,現在腹部隆起,以前那些修的裝和裝,都已經穿不了了。
這件事本來沒什麼好沮喪的。
服穿不了了可以買新的,肚子一天天變大說明孩子也在一天天長大。
都是好事兒。
可就是有種悶,積在口。
靳浮白從外面進來時,看見的就是向芋這副喪喪的樣子。
他也知道人孕期緒會有起伏,沒問為什麼,走過去蹲在向芋邊,把人往懷里一攬,吻著額頭:“需要我幫忙嗎?”
向芋茫然地搖頭:“也沒什麼要收拾的了,覺以前的服都不能穿了。”
“這件也不能穿了?”
靳浮白拎起來的是一條連,米白,方領修款,一整條拉鏈從口延到擺。
向芋氣得打他一下:“當然不能了,這種長拉鏈的子,稍微有一點贅穿上都不好看,我現在肚子這麼大,會把拉鏈撐得鼓起一個弧形......”
話說到一半,突然想起,這條子以前穿著和靳浮白做過。
他用拉開拉鏈時,還說過,這子設計不錯。
難怪這麼多服他不提,偏偏問這件能不能穿。
向芋扭頭打他:“你流氓!”
被打的人順著的力道,干脆坐在地上,垂眸笑起來。
靳浮白沒有讓向芋的低落緒持續太久,過一會兒,向芋還以為他出去忙自己的事去了,結果沒兩分鐘,這人拿著他自己的手機回來了,還放著音樂。
是那首《backone》,靳浮白在婚禮上唱給的歌曲。
向芋有些不解:“你放音樂干什麼?”
靳浮白把音樂聲音調大,隨手把手機丟在一疊服上,關上帽間的門。
他拉著向芋,做了個雙人華爾茲的作。
“突然想要要請你跳一支舞,愿意嗎?靳太太。”
“我不會啊......”
“我也不算會,小學時家庭教教的,隨便跳。”
向芋跟著靳浮白的作在音樂節奏里晃,那團積在口的煩悶忽然散了。
笑著問靳浮白:“那你以前邀請其他人跳過嗎?”
“人嗎?”
“......難道是男人嗎?”
靳浮白笑一笑:“是人。”
向芋連個緩沖時間都沒有,聽見“人”這兩個字,直接撲過去咬他。
腳下步子瞬間就了,磕磕絆絆,自己把自己絆得一趔趄。
還是靳浮白攬著的腰,把人扶穩:“我外祖母80大壽時,我邀請跳過。”
“那你不早說,故意賣關子,讓外祖母聽到我因為這事兒咬你,多不好?”向芋低了聲音,心虛地嘀咕。
“不會,只會罵我,‘唔正經’。”
靳浮白說自己不會跳舞,絕對是謙虛了,向芋跟著他的舞步,覺得他跳得很不錯。
后來向芋笑倒在他懷里,說靳浮白你好慘啊,跳舞邀請的不是老人就是孕婦。
然后靳浮白評價,說當年外祖母可比跳得好多了,起碼不踩人。
仔細想想,好像所有不快樂的瞬間,都有他陪伴。
晚上,向芋靠在床邊,靳浮白幫涂防妊娠紋的護理油。
回想下午那段突然的華爾茲,慢慢反應過來,那是靳浮白哄的方式。
最近這樣的事有很多,向芋明白,是自己緒的問題,而這個男人從來沒抱怨過。
向芋忽然鼻子泛酸:“我懷孕之后是不是脾氣變得很古怪?”
“沒有。”
“我自己都覺到了。”
靳浮白抬眼時,被向芋順著臉頰落的眼淚嚇了一跳。
他手上又都是護理油,只能手掌后仰,用手腕側的去蹭的眼淚。
他笑:“哭什麼?讓孩子覺到,還以為我欺負你了,你說我冤不冤?”
臥室里的燈地籠著他們的面龐,向芋依偎進靳浮白懷里:“我緒這樣起起伏伏,是不是讓你很辛苦?”
靳浮白把手干凈,抱著,手掌覆在小腹上面。
“向芋,你本來有很多選擇,只要你想,你可以過任何一種生活,但你選擇我、選擇嫁給我、選擇變靳浮白的太太,并且愿意辛苦十個月為我們生育一個寶寶。”
他語氣很溫,像是正午下的風,“辛苦的是你,而我是應該,我應該讓你快樂,懂嗎?”
那天晚上睡前,向芋迷迷糊糊地說,想要再聽一次婚禮上他唱的那首《backone》。
熄了燈的臥室,約聽見一點窗外風聲。
靳浮白拍著向芋的背,輕聲哼唱:
“一,你就像夢真。
二,就想和你廝守。
三,很明顯,孩,你就是我的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