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如此漫長。

祝長樂一輩子都忘不了師父棺木沉水中的那一幕，點著的火爐和一厚重的大氅也讓記住了這個夏日的夜。

而此刻手腳都蜷在大氅里，被火照紅了臉的長樂恍然以為了冬。

只是今年這個冬天，沒有了可以往懷里撲的人。

好像自從看著師父的棺木下了水，那種沒了的覺就越來越清晰，不用再去想一想才能確定師父沒了，現在師父已經和沒了兩個字綁在一起。

伏在膝蓋上，祝長樂細細會這種覺，之后的很長一段時間，大概都要和‘難過’和平共了。

沒有關系的，祝長樂心想，只是難過而已，適應了就好了，會把難過好好的藏起來，不讓人看到。

開解自己，說服自己，祝長樂在師父頭七的這個晚上將自己梳理好，和‘難過’握手言和將之藏進心底最深，幾天沒睡的人就這麼枕著膝蓋睡了過去。

姑悄悄坐到一邊，扶著小姐躺倒自己上。

“我好了，你別擔心。”是悉的氣息，祝長樂眼睛都沒睜，拍拍枕著的喃喃說了一句再次沉睡過去。

“恩，不擔心。”姑將蘭草遞來的毯子蓋到小姐上，眼淚滴落在毯子里很快不見。

天邊的紅霞預示了這一日的好天氣。

祝長樂走出門了個大大的懶腰，回頭對走出來的秋離道：“覺我又從冬天回到了夏天。”

秋離看這樣跟著揚起了角，“恩，夏天好。”

“我喜歡夏天。”祝長樂一甩馬尾，“走，一起用早膳。”

看著前邊走出了一往無前氣勢的人，秋離低頭笑了，長樂擁有最難得的潛質，將來一定能如鐘師父所愿為無人可欺的強者。

午時一到，祝長樂在幾個姑姑的注目下潛暗河，此時水已經恢復澄清，一眼找到目標，著師父的棺木看著這暫時的棲之地。

暗河水流湍急，可這個位置卻是一個凹陷，水流到了這里就緩了下來，棺木放置此無需承水流的沖擊，最大程度的保護了棺木不被損壞。

可還是要快一點，祝長樂抱著棺木的前半部，就像抱著師父一樣親了一口，師父你安心的睡，等著我。

下水的人潛得久了些，蘭草在上邊不停的踱步，剛失去主子的恐懼讓害怕，生怕小姐做出什麼傻事來。越想越擔心，外袍一就要下水，姑一把拽住了。

“小姐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太久了。”蘭草掩面，真的太久了，這麼久，已經是們的兩次換氣時間。

“小姐知道我們沒了主子，不能再沒了。”姑聲音在抖，語氣卻堅定，看著小姐一點點長，一點點的把責任擔在肩上，當一個人承擔起了這許多，又怎麼會丟開這些去走那條不歸路。

‘嘩啦’一聲響，久等的人終于浮出水面往這邊游來，蘭草轉過把淚干凈拿了大毯迎過去，待小姐一上岸就趕包住了。

“快快，尾你去看看熱水抬屋里了沒有，姜茶呢？趕拿過來。”

抱歲連忙把姜茶拿過來喂小姐喝了整盅，幾人連推帶拉的把人弄了上去。

祝長樂什麼都依著們，讓抬手就不抬，也不提醒姑姑們練的就是水里的功夫，這對來說真的不算什麼。之前說得再明白也沒有此刻得真切，姑姑們沒了師父，把看得更重了。

那還走嗎？

躺在木桶里，祝長樂看著帳頂想這個問題，留在息隴也不是不可以，從小在這里長大，對這里的眷更甚京城。

可是如果一輩子只能留在這里，還是會有點憾的吧？而且，爹爹那里也要顧的。

要是，把姑姑們都帶走？

祝長樂“嘩啦”一聲坐正了，好主意啊，把姑姑們都帶走不就什麼都顧全了嗎？

跳出木桶隨便一穿好裳，著一頭長發就跑出了屋。恰在此時秋離進了院子，兩人一個照面他立刻轉過去。

祝長樂還未發現不對，跑到秋離面前道：“秋離，你過來有事嗎？不重要的話能不能等一等，我要找姑姑說點事。”

秋離又轉了個向，看天看地不看，提醒道：“你要不要再去換裳？”

換裳？剛換的呀，哪里不對嗎？祝長樂低頭一看，‘呀’一聲影一閃，人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玄確實就算是著也不，可當裳半那曲線卻是畢的！

重新換了一件，頭發也吸取教訓到半干，左看右看沒有問題后祝長樂拍了拍紅臉蛋長吸一口氣拉開門，很好，人不在了。

拍拍口，祝長樂往外跑去，一邊跑還一邊想：真不能怪，這宅子里以前是沒有男人的，自在慣了，慢說只是裳了點，以往天熱的時候都敢把腳挽到膝蓋去到院里的池子里玩水消暑，剛才就是，就是忘了秋離是男子了。

“小姐，您臉怎麼這麼紅？”蘭草忙放下手里的簍子去小姐額頭，生怕是因為下水涼了。

“咳，沒事。”祝長樂老老實實的任蘭姑姑額頭，看著簍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紙人問：“這個做什麼用的？”

“要燒給主子的。”蘭草不多說，按著小姐坐下給整理長發：“看著您恢復了神蘭姑姑真高興。”

說到這個祝長樂也不去管自己的頭發了，拉著蘭姑姑到邊坐下興沖沖的道：“蘭姑姑，你們都和我走吧，以后我去哪里你們就跟我去哪里。”

蘭草順著小姐耳旁的長發笑：“一眨眼小姐都是大姑娘了。”

“蘭姑姑！”

“小姐的心意蘭姑姑領了，可蘭草從沒想過要離開息隴，離開主子。”蘭草握住小姐的手輕聲道：“如果是小姐需要用人，蘭草隨隨到，相隔萬里也定趕到小姐邊，可若小姐平安喜樂，蘭草想留在這里陪著主子。”

“可是我現在還不能留在息隴哪里都不去，我還要去保護爹爹，我還有許多要做的事，那些事在息隴做不了。”

“小姐當然不可以留在這里，息隴太小了，小姐應該去外邊廣闊的天地，去做想做的事，為想為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