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后后加起來也就一個月，連失四城。”祝茂年笑著嘆氣，“完全沒有一戰之力啊！”

書房此時除了祝長父子倆外，還有欽使陳進和借故來理兩縣之事的瑾鳴府同知鄭智尋，兩人臉都不太好看，既是因這幾乎沒有抵擋之力的戰事，也因為他們遠在京城之外，什麼都做不了。

陳進道：“若祝大人在京，形勢當能好一些。”

“也就是換個地方發愁罷了。”祝茂年搖頭，“戰事一起，糧草如何調撥，如何盡可能平衡的調兵遣將，后方如何保障前方所需等等這些事并不會因為我在就不同。這是抓兵權的最好時候，朝中又有誰人不心，誰不想爭上一爭，等他們爭出個結果來，大皖還得再失幾城，現在朝中應該就是這個況。”

從京城出來的陳進苦笑，大是這樣沒錯了，他出來時朝中已經收到八百里急報，若他們應對及時，現在也該有靜了才對，可現在的唯一的靜就是丟城，連勾補新兵的政令都還不曾下來，就好像那戰事不值一提。

“十字弓的圖紙隨時可以提供，重型弓特殊一些，圖紙沒用，需得學會了的工匠隨同前去。”祝長看向三人，“這是現如今在云北的我們唯一能做的事。”

祝茂年坐不住，站起來在屋子中間轉圈，聽到長子提起這兩樣東西便也點頭：“糧食銀錢現在云北都拿不出來，能做的也就這些了。”

鄭智尋立刻問：“就是你們用來對付水寇的那個十字弓？”

“對，比之普通弓箭好用，程遠，殺傷力也更大。”

“這個實用。”陳進立刻站了起來，“工匠現在可以帶走嗎？最好是盡快，現在就走！”

“到家我就已經吩咐下去多畫幾套圖紙，可讓人先將圖紙送走，工匠走得慢一些，現在的問題不是這個。”祝長問幾人：“現在的問題是，圖紙和人往哪里送。”

三人都沉默下來，是啊，往哪里送，京城最穩妥，可是沒必要，在京城做好再往前線送太過費時費力費人。

可如果是往戰場送……他們都不敢擔保現在的戰場等他們到了后是不是已經了敵國的囊中。

祝茂年鋪開輿圖在地上，拿著指揮棒在已經失去的四個城池上各打了個叉，后退著劃在如今最前方的城池冷集縣時他只是稍做停頓，然后毫不猶豫的點在倒數第三個。

“這里，如果冷集縣扛住了對方的沖擊沒有丟，從蘭蓉縣送過去這個距離也能接，如果冷集縣也丟了，中間也還有個信陵縣做緩沖。”

陳進和鄭智尋齊齊點頭，總不會再連丟三城，就算西蒙國有這個戰力，可他們推進得太快，他們的后勤未必能跟上，太過深腹地他們也得考慮大皖會不會包他們餃子。

祝茂年抬頭：“陳大人，此事需得借用你的欽使份之便。”

陳進點頭：“圖紙給我，后邊的事給我。”

“還煩請陳大人和那邊說上一句。”祝長拱了拱手，“工匠培養不易，請蘭蓉縣各位大人將他們當人用，去了幾個人我希回來仍是幾個。”

陳進非常鄭重的應下，此時的祝長不是祝家小輩，而是祝茂年的幕僚，談正事的時候他也不會將自己放到小輩的位置，這也是各家羨慕祝茂年的地方，他們都沒有一個厲害到能全心全意為家族計的子息。

書房里的人仍在為當下大皖國的況頭疼，不為這事心的祝長樂已經在祖母那撒完去拜見娘親了。

“娘娘娘，小長樂回來啦。”

章氏聽著聲音就笑了，看向門口等著人蹦進來。

祝長樂真就是蹦進來的，可蹦過門檻就愣住了，二嫂怎麼在？即便是晨昏定醒這個點哪也不挨著啊！

章氏朝招招手，“總算回來了，聽說你換了裳我還不信呢！竟然真換了。”

“以后我就穿這了。”祝長樂揚起笑臉和娘親后的許氏打招呼，“二嫂。”

許氏這段時日被拎到婆婆跟前學規矩，別的且不說，不聲這門功夫著實長進不，不論心里如何想，面上再見不到半分對小姑子的不喜了，語氣還親近。

“看著好像清減了些，可是累著了？”

“還好，還好。”

祝長樂看了娘親一眼又一眼，其中的暗示讓章氏眼里笑意更甚，順了的心意，轉頭道：“去看看小安吧。”

“是。”許氏屈膝，又朝小姑點點頭往屋外走，李娘子朝小姐眨眨眼，快步跟了上去。

祝長樂踮著腳走到門邊悄悄往外看，見李娘子扶著二嫂離開捂著笑，退到娘親邊小小聲的問：“這是真給上規矩啦？怎麼還有人護送的？周叔不都帶著人手到了嗎？”

“我邊如今不缺人用，便讓李娘子再侍候一段時間。”章氏了額頭一下，“我可沒有刁難。”

“這哪能刁難啊，這調教，是吧娘。”

章氏被眉弄眼的模樣逗笑，卻也不否認，就像婆婆說的，若讓些威能讓家中安穩那也不錯。

祝長樂轉而說起別的，當家主母怎麼做不知道，但知道娘親做得很好，那就聽娘的唄，反正最小，揍哥哥這樣的英勇事跡還是一些的好，要是和二嫂能一直這麼客客氣氣的相著也覺得不錯。

家里有外客，章氏要忙活的事多，母倆每說幾句就有娘子進來回話，祝長樂非常乖覺的告退，帶上在看來同樣無所事事的秋離出了門。

“好像有些不一樣了。”不停的有人向祝長樂請安，他們走路輕快了，臉上有笑容了，仍顯得面有菜，可那死水一樣的麻木明顯褪了許多，祝長樂笑得眉眼彎彎，背著手小老頭一樣走著，向所有和打招呼的人回以笑意。

秋離時不時看一眼，誰又能想到看起來依舊鬧笑撒耍賴，不過是換下一紅的人經歷了什麼。

如今的面不改，是用疼痛換來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