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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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嬋上前拾起報紙, 練地找到今日匯率,激得手發抖。

每磅兩便士半,也就是每擔四兩銀子!

足足漲了一倍!

眼下世界的原棉生產大國, 國第一, 印度第二, 中國只居第三。

國長期戰,棉花出口已經停滯;如今印度又遭災, 原棉兩巨頭都被扼住了咽

中國的原棉終于迎來最后的轉機。洋商們再也不敢價, 只能放開了收。

每擔四兩銀子!

林玉嬋眉梢眼角都笑飛了起來。盡管知道,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印度人民的痛苦上, 是件不太厚道的事, 但這價格救了的命呀!

若放在十天之前,這價錢非得把碼頭掀翻了不可。但今日碼頭棉商寥寥無幾, 縱然有人看到那價格, 也只是驚訝。

有人追上那白圍巾:“喂, 小伙子,價格寫錯了吧?”

沒有回應。白圍巾聽命行事, 不負責解釋。

一個碼頭短工笑著湊過來, 大概把林玉嬋當什麼不正經從業者, 直勾勾的眼睛上下看, 忽然腳踩住子,又上手

“小娘子, 走錯路啦, 哥帶你回縣城……”

林玉嬋飛快躲過那臟手,一腳踢在那欠敲打的大上。

“離我遠點!忙著呢!”

短工然大怒, 拔就追。

林玉嬋轉跑進一個小門面。

“鄭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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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觀應正靜靜地讀一本《周易》。他嚇一跳,抬起頭, 看到一個明麗的小姑娘。

那不長眼的短工胡跟了進來,還在嬉皮笑臉:“小娘子走錯啦,買辦老爺都忙著,你要玩,跟我走……”

鄭觀應皺眉,使個眼

寶順洋行雇的印度保鏢個個氣壯如牛,因著家鄉遭災,又都正沒好氣,把那短工扛上肩膀,花樣丟出八丈遠。

鄭觀應繼續低頭讀周易,冷冷道:“有何貴干?”

好像換漂亮服,他就能給個好臉似的。想得

林玉嬋笑道:“你說過,我的原棉質檢合格,寶順洋行隨時收購。這不我來啦。按今日最新價,每磅兩便士半,相當于每擔四兩銀子,傭金一,最好結英鎊。來吧!”

鄭觀應這下詫異,起薄薄的眼皮。

這麼多天,一直死撐著沒賣?

近日沒在碼頭上見過,以為早就認栽出局了呢。

他放下書本,淡淡道:“你有多?一千擔?”

反正是東家寶順洋行出錢,他只是經紀人,不心疼。

“不到。”林玉嬋含笑答,“不過我今日只拋一百擔。貨正在路上,已經人運來了。”

鄭觀應再不說話,扯過一張空白訂單,開始認真填。

林玉嬋忍不住蹦蹦跳跳,眼睛隨著他筆尖轉,角溢出甜甜笑意,小聲出言糾正:“博雅商貿有限公司……對對,有限公司。后綴是Ltd。”

惹得旁邊幾個買辦頻頻側目。

都沒見過商。旁邊的寶順洋行副買辦徐潤扶了扶眼鏡,輕聲問:“小鄭,這位……這位是賣棉花的?不是你家里人探班來?”

鄭觀應回頭瞪一眼。

家里人?他家里要有這麼個人,他得煩死。

有道。

可沒辦法,說出去的話不能食言。只要的棉花合格,他隨時按市價收。

只因他那一點點好勝心,竟被得做出這個保證。

林玉嬋著手,在訂單下方畫押。

“明天見!”狡黠一笑,又低聲音,“祥升號鄭老板,也恭喜你發財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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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印度原棉產量不及預期,當地棉花期貨大幅波”的消息,悄悄傳遍租界各碼頭。

上海港原棉價格攀升至每擔四兩一錢銀。

林玉嬋說話算話,繼續來到寶順洋行收購點,又拋一百擔,順便給鄭大佬帶一盒涼果大禮包。

第三天,價格陡升,竟至每擔四兩八錢銀子。洋商得知印度棉花全泡了水,歐洲那邊紗廠訂單催得,也只好咬牙吃貨,互相開始競爭抬價。

林玉嬋拋售棉花五百擔。短工雇不足,自己親自上陣,帶上常保羅、紅姑、念姑,大家一齊幫忙,監督著一包包原棉裝上寶順洋行的船。

深秋的冷風嗚嗚凜冽,大家忙得汗流浹背,人人臉上容煥發。

常保羅一路上心口,心有余悸:“林姑娘,幸虧你沒聽我的話,幸虧上禮拜沒賣……以后我閉干活,再出主意你就當耳旁風……”

紅姑念姑背棉花比男人多,每上一包貨,都在里喃喃嘟囔:“四兩八錢,四兩八錢,四兩八錢……”

平生頭一次,會到“賺錢如流水”的覺。

同時心想,博雅區區一個小本生意,都能做出這麼大手筆。那些天天船來去的大洋行,庫房里得堆多銀子?

林玉嬋去簽單取錢的時候,博雅所有大小伙計圍在周,幾雙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鄭觀應手里的筆,唯恐他寫錯一個數字。

弄得鄭觀應煩得很,瞪一眼這個,又瞪一眼那個,想保鏢趕出去幾個,忽然又忍不住一笑,搖搖頭算了。

全是鄉佬,沒見過世面。

不過也沒人對這些鄉佬側目。因為在場的其他中國棉商,一個賽一個的比他們瘋。有人當場興出中風,被人抬去醫館的時候,里還在含含糊糊的吆喝:“清貨!清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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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日,中國棉商后知后覺,從左近鄉里蜂擁而至,競相拋售,把價格拉下不,降回每擔四兩銀子。

林玉嬋判斷,在如此高價下,來拋貨的華商會越來越多,棉田也會加采摘。價格不太可能再升上去了。

果斷把剩下的棉花一次出清。倉庫全空,立刻退租。

房東也退得很爽快,甚至沒有多收那剩下半個月的錢。因為有大批的鄉下棉商,正排隊租他的倉庫呢。

扣除傭金和各種稅費,回籠三千兩銀子,一下填平了之前的所有本。

當然洋行是不肯一次付款的。林玉嬋到手僅一半,另外一千五百兩,約定年后結清。

拿著這一千五百兩,吩咐常保羅:“付孤兒院薪水。繼續收第二茬棉花,咱們繼續賣。”

如今沒有前期投的負擔。只要收購價在每擔二兩以上,就能賺錢。

而在印度原棉減產的云籠罩下,價格要回到每擔二兩,幾乎不可能。

林玉嬋跑到英國領事館,給可憐的印度孩子捐款十兩銀子,然后在人和酒家包了個大廂房,請了當紅的彈詞先生,請博雅所有雇工員工大吃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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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后悔,今天的價格是每擔五兩銀子。我不該提前賣掉的……”

義興茶館雅間里,林玉嬋咬著筷子頭,祥林嫂似的一遍遍哀嘆,角卻始終上揚,掛著滿足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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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敏撥弄手里的筷子,很配合地安:“你已經賺三千兩啦,阿妹,知足常樂。”

“我真傻,真的,我本可以等到今天再賣……嘻嘻嘻……”

“好啦,買定離手,以后不要再去看價格。你已經獲利兩倍了……”

“我后悔……”

蘇敏站起,客客氣氣說:“船運繁忙,我還有事。”

拉他角,乖巧笑道:“我就是想聽你講話,沒聽夠嘛。”

小姑娘春風得意,彩照人,頭發烏溜溜梳得順,眼中帶著見的甜膩。

他臉上泛紅云,生問:“聽我講什麼?”

“就你方才那最后一句,再多說兩遍……”

“船運繁忙,我還有事?”

“不不,前面那句。”

蘇敏一黑,無奈搖搖頭,俯首在耳畔,告訴

“你賺了三千兩。獲利兩倍。兩倍利潤。好犀利。林姑娘,佩服佩服,恭喜發財,兩倍利潤哦……”

他面上古井無波,說話卻故意低嗓門,帶了輕輕的氣音,吹在耳邊,如鵲羽輕拂,纏綿悱惻,濃郁而熾烈。

只一兩句,就聽得舒暢,笑意濃濃,連連點頭。

“誒嘿嘿,過獎……”

就是要好聽的聲音夸!三百六十度環繞立聲!把這段日子的辛苦狠狠補回來!

不過再聽三四句,就有點臉熱,被他的聲音傳染了燥意。

“好了,可以了……”

蘇敏聲音更低,攏過后腦,幾乎耳廓,輕聲呢喃:

“阿妹,你很棒,真給我們廣東人長臉。阿妹……你好白。”

驟然渾滾燙,從耳畔到后背好像過電,手頭的筷子吧嗒掉地上。

“不是讓你說這個……”

“阿妹,你很久沒親我了,我快忘記那滋味了。”

“……”

“阿妹……”

“聽、聽夠了……”

“我還沒說夠。阿妹,我昨天晚上夢見你,猜猜我跟你在做什麼?”

一字字吐得純真而念。徹底繳械投降,被他無不在的氣息裹得快窒息,捂住熱騰騰的臉,后背輕輕抖著,細聲哀告:“不講了……”

他哪里學的,那麼一本正經,說那麼恥的話!

從指往外看,蘇敏帶著濃濃報復意味的壞笑,囂張地和對視。

并攏手指,悔不當初。

怎麼就招惹了這麼一個變態!

聽得蘇敏輕聲微笑,語氣如常,澄清:“沒騙你。真的夢見了。你在教我測量棉花的纖維長度。我做不對,你拿卡尺打我的手。”

林玉嬋:“……”

可見這陣子走火魔,在他眼里已經墮落什麼形象了。

飄也飄過了。訕訕笑著,把剩下的茶喝,慢慢沉下心態,拉拉蘇敏手指。

“我有話和你講。有空嗎?”

蘇敏悄悄勾手心,推開門,穿堂過室,來到義興后碼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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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一段碼頭,原先分屬好幾家船行,此時已全被義興吃下,稍微修整了沿岸,為一條可以通行的步道。

冷風拂面,水波映著冰涼的日。河面上幾乎沒有船。

現在正是棉花旺季,客商們往返來去,有盈有虧,做運輸的一直有錢賺,可謂旱澇保收。

船工伙計也都出去忙了。只有兩三人正在給水道清淤,起招呼老板,然后繼續埋頭苦干。

林玉嬋規規矩矩和他并排而行,開口說道:“這次賺錢,有不運氣的分。”

有自知之明。頭一次做大宗商品,做得連滾帶爬拖泥帶水,中途被打擊無數次,好歹沒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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棉花的價格變化,完全在的掌控之外。但凡手下人心智不堅定,多勸幾句,或是茶葉那邊利潤不穩定,沒法供可勁燒,也等不到棉花價格暴漲的那一天。

這次能獲利,只能算低空飛過了門考試,順利拿到原棉場券而已。

大賺三千兩、利潤翻兩倍什麼的,當趣聽聽就了,萬不能真的如此膨脹。

的目標,是將博雅的原棉生產線,做和茶葉一樣,穩定盈利的產業。

蘇敏走過一個個船只泊位,一邊檢查掛在上面的維修手冊,一邊“嗯”一聲,一心二用接的話:“所以你之前囤貨不賣,是純賭博了?”

他眼中似笑非笑,明顯不信。

知道行事穩重,極運氣的事。

“嗯,也不算是。”

林玉嬋微微一笑,忽然轉換話題,懷里出一疊書信。

“容先生從新加坡和錫蘭寄來的信。”笑道,“還沒給你看。”

興沖沖地給他念:“容先生說,他在新加坡華人社區,也發現了義興商號,表面上是賣榴蓮的。他還進去認親,被人家訛了一頓,一個榴蓮要了五英鎊……才知道,那里的洪門早就和中國地分道揚鑣,基本淪為當地黑幫……”

蘇敏津津有味聽說完,小小一個眼刀,催促:“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林玉嬋笑著展開另一封信。

“容先生在錫蘭聽說,整個印度地區都遭洪災。這是兩個月前的事。”

蘇敏,眼神銳利,看著的小紅,等繼續給他解

林玉嬋:“你也知道,棉花季節,最怕雨水。而印度眼下是原棉出口第一大國。收到信的時候,我就意識到,印度今年的棉花出口肯定挫,中國棉價肯定會相應上漲。但是上海的棉價卻一路走低,必定不正常。

“所以我才有膽量一意孤行,大量囤貨。而那些洋行——尤其是英國洋行,肯定也從其他渠道得到了印度的災。他們預計棉價會漲,所以在市場反應之前,用盡各種手段打華商,低價收貨。倒是差點把我嚇退了。

“尋常華商不關心世界局勢,只知哪里價高去哪里。而洋商在上海寧波兩地往返,哪里價低去哪收貨。華商要麼就地賤賣,要麼追逐價格,到跑,被涮得心俱疲,白白被洋商占了便宜。

“所以,此前棉價一直低迷不振,確是有洋商在搗鬼。”

門考試也并非全無收獲。林玉嬋覺得,自己已經初步窺到了棉花價格橫跳之原因。

如果印度今年棉花收,或是棉花產量符合預期,那麼在華洋商的這個遛狗游戲可以一直玩下去。反正洋商手中的紗廠訂單數額固定,收購數量也固定。只要每天收購合適的數量,就能按計劃吃到足夠的貨。

直到《北華捷報》也刊載了印度災的消息,立刻引起市場劇震,部分消息不靈的洋商一時間手足無措,加收購,節奏了幾天,導致上海棉價瘋長數日,此后慢慢供給跟上,價格達到了新的平衡點。

華商之中,關注世界新聞的百中無一。人們只關心自己的棉花能賣出多錢,至于世界上還有哪些原棉出口大國,印度又是哪道菜,普通中小商販對此一無所知。

相比之下,關注時局、穩扎穩打、目標明確的洋商洋行,在市場上擁有碾的優勢。

………………

蘇敏慢慢聽完的分析,不覺停下腳步,船舶維修手冊捧在手里,早就忘了檢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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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姑娘再次讓他刮目相看。

他天資聰穎,但從不自傲。每每和人接,他都提醒自己,留意旁人上可以學到什麼新東西。

這個覺悟,讓初涉商業的他突飛猛進。語言、文化、市場規律、雜七雜八的經濟學理論、見不得的暗箱作和潛規則……他照單全收,都知曉些。

到后來,他逐漸發現,在普通對手上,可學的東西越來越

那些乏善可陳的地方行商,像一個個行走的賺錢機,固守著多年的陳規,反復走著同一條平庸的路。

不一樣。明明可以守著那點茶葉技,一輩子吃喝不愁。

現在說起印度棉花來,那竹頭頭是道的樣子,好像印度就在家后院似的!

蘇敏心中莫名涌出不服之意,輕聲求教:“你怎麼會知道印度的棉花出口況?”

見到一封簡略的信,立刻能推演出那麼多東西?

總不會全是海關那幾個月里長的見識。要是海關那麼厲害,他也放下架子應聘去。

林玉嬋有點不解,順口說:“我、我就自然想到了啊。”

從小所的教育,讓習慣了以地球為單位來思考。不像大清的土著居民,盡管在努力開眼看世界,但許多時候,也要刻意調整心態,才能意識到國外有國,自己并非世界的中心。

“謝謝你。”忽然仰頭,很真誠地對蘇敏說,“花公所沒搞功,但你陪著我跑了好幾趟。我囤棉花的時候,你沒像其他人一樣潑我冷水,或者給我瞎出主意……”

蘇敏有些莫名其妙。這有什麼可謝的?

他懶得對別人指手畫腳而已。

但他上說得很欠:“你虧了也無妨,來給我做賬房嘛。”

林玉嬋那點激之一下子飛到外太空,追他捶了好幾拳。

義興的碼頭走到盡頭。林玉嬋忽然發現,此地支了個小小的新踏板,木樁上拴著一艘扁扁的手搖小船,船上掛著銅錢旗。一個白胡子船夫貓在船上,正在旱煙。

“這是做什麼呀?”好奇問。

明顯不是運貨的船。是載人的。

那船夫倒聽見了,抬起頭,大聲笑道:“義渡!渡河不要錢!義興船行請客!姑娘是不是要渡……”

說到一半,才看到旁邊蘇敏。那船夫連忙住,呵呵笑兩聲,朝蘇敏揮手。

“老板,小的沒懶!咱們這義渡剛開起來,名氣還不大哩!等過三兩月,大家都來免費過河,小的就沒這麼閑了!”

林玉嬋萬分驚訝,圍著蘇敏轉半圈,故意上下打量他。

“喲,蘇老板,轉型了?開始做慈善了?”

蘇敏冷笑一聲,大聲回那船夫:“知道名氣不大,還不沿河去宣傳宣傳?尤其是到那韋爾斯橋底下,截他的客人!讓他們收不過橋費!”

那船夫大笑著答應,搖著槳離開。

林玉嬋這才恍然大悟。蘇敏的形象高大輝了一秒鐘,重新回到了那睚眥必報的商模樣。

他早就討厭韋爾斯橋的華人過橋費,也曾經做夢夸口,說等有錢了,要造個橋,跟韋爾斯橋分庭抗禮,讓那收過橋費的二鬼子徹底失業。

造橋暫時還沒這個實力,但撥一艘船,開設一個“義渡”點,分一分韋爾斯橋的客流,這個本對如今的義興來說,只能算九牛一

他也在慢慢實現自己的夢想啊。

“況且,”蘇敏傻樂,微笑著低聲補充,“我有三年賭約在,得讓義興盡快‘出圈’。記得麼?”

做個簡單的慈善,也很能攢口碑。

點點頭,輕聲問:“進行得怎樣?”

下線發展得順利嗎?

蘇敏聳肩,表示還算可以。

林玉嬋還待要說什麼,他忽然微微一笑,輕輕推后背,把推轉

“阿妹,對不住。明日娜首航客運,我得去收拾行李,統籌安排,不能多留你。”

林玉嬋眼一霎,依依不舍地說:“可是我還沒跟你講完正事。我這次在棉花上賺錢,還是有運氣的分。若非收到容先生寄自錫蘭的信件,我也不會那麼有信心,頂住力囤棉花。而且各地港口棉花價格的波還都掌握在洋商手里。寧波港那邊的洋商活況,我已拜托常保羅的親家幫我打探。我懷疑各港口洋商有聯。我想弄清楚他們到底是怎麼作的。……”

蘇敏放鞭炮似的,一口氣搶著說了許多,眼角綻出無奈的笑意。

“誰讓你不早來。今日真沒時間啦。等我回來,再陪你琢磨這些,好不好?”

他語氣很是溫和,眼波,像邊蘇州河流的白浪。

他們做運輸的,以水為家,漂泊在中華大地的管中,追逐著風,串聯起這片土地的無盡饒,搬運那些看得見、以及看不見的財富。但同時,風里來雨里去,拿自己的人安全冒險,每次平安歸來,都覺得生活更加可可貴。

林玉嬋似乎這才想起他要走,有點失,輕輕“嗯”了一聲。

蘇敏不太滿意這個態度。

他問:“你很舍得我走?”

林玉嬋忙道:“我沒有。”

“真的?”

點頭。

“給點誠意。”

他說完,側首看,眼里帶點暗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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