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53% / 158/298
Advertisement

林玉嬋待要檢查那些古備細, 先前那樂凈老和尚瘸趕來,立在破佛堂門口,有些尷尬。

施主、呃……還請出來吧。這里是佛堂, 子五, 平日都是謝絕的。”

林玉嬋:“……”

這樣了還窮講究呢。

不過, 也是同一幫窮講究的老和尚,守著他們不完全明白其價值的文化產, 不惜和洋人翻臉, 不惜用擋住刀槍火炮。

反正也不懂考古,于是禮貌地退了出來, 問樂凈:“鎮江開埠, 來游玩的洋人只會越來越多。這些寺產……”

能守多久呢?

現如今的中華大地上,這些散落在弱小國民手中的文化瑰寶, 又有多即將被帶離故土, 遠渡重洋, 在異國他鄉的某個陌生的博館或私人書房里,耗盡它古舊的生命力, 再也無法葉落歸

樂凈苦笑。其實他們也不是沒搖過。偶爾得不行, 也會拿些不太珍貴的經書手卷之類, 跟施主香客“結善緣”。

只是住持尚在, 那口傲氣還沒斷。那些幾百上千年的古,不愿意斷送在自己一代。

但他不愿顯得絕, 敲著自己的瘸, 微微一笑道:“若真再有人強搶,我們拼著玉石俱焚, 也要……”

林玉嬋慌忙道:“那萬萬不可!”

“什麼不可?”

蘇敏此時才匆匆上山,看一眼佛堂前的老僧, 又用眼神指指山下,輕蔑地說:“那個史斯沒走,在山腳下徘徊了半圈,不死心呢。”

他又微笑:“阿妹,沒看出來你還對古董有研究。”

他心里慶幸自己上來得及時。不然這姑娘怕是又被人忽悠,給這寺院撒錢。

林玉嬋略微臉紅。其實在古人眼里,這些宋代明代的東西,也不過是值錢的“古董”罷了。

中國人的財被外國人搶走,當然會氣憤。所以樂凈才會說什麼“玉石俱焚”的話:我們的東西,寧可毀了,也不能落到妖魔鬼怪手里。

倒是很有骨氣。但這也是造孽啊!

林玉嬋對金石學考古學一竅不通,急切間也講不出合適的道理,只知道這些東西絕對要好好保存。對后人來說那都是無價之寶。

靈機一,悄聲說:“你們把這些寶貝挖個坑藏起來,過……嗯,過它一百五十年再開箱,那時候海晏河清,沒有戰,這些東西再不會有人搶啦。”

樂凈失笑。這菩薩大發愿心,也太天真了。還一百五十年,有零有整的。

簡直比他家住持還樂觀。

我佛回四萬八千年,也不曾渡得人間一切苦啊。

放在二十年前,金山寺烈火烹油的盛大時期,這些僧人是不屑于跟香客說話的。但眼下沒落如斯,有時一整天見不到外人,孤寂困苦難言。這姑娘又剛剛幫了他大忙,樂凈不自,跟多說了兩句。

“我們倒是想。施主,這里總共三把老骨頭,挑水都快沒力氣啦。”

林玉嬋:“可以請施工隊……”

邊一聲清晰的咳嗽。蘇敏警告地瞪一眼。

朝他笑笑,一意孤行地悄聲說:“市價行我懂。請三個短工干四五天,當然要避人耳目——三塊銀元足以。這錢我可以布施。然后你們再堅持一兩年,等太平軍戰過去,朝廷新派地方,為了政績,為了顯皇上恩澤,這里肯定會撥款重修。到時你們的苦日子就到頭啦。”

樂凈老和尚空有一腦門子智慧,奈何最后一頓飯還是昨天吃的,此時腹中空空,被這施主一番狂言轟炸,覺得腦袋有點暈。

Advertisement

林玉嬋嫣然一笑:“你們商量一下。”

然后快步跑走,踩著瓦礫雜草,踏著殘塔地基,追上蘇敏

“小爺,怎麼不理我呀?”

腆著臉嘻嘻笑。

蘇敏背著手看風景。金山寺風水獨好,山頂遠,可看到碼頭里的層層泊船。

他專心看水,不咸不淡地說:“反正燒的不是我自己的錢。”

這姑娘倒真是葷素不忌。西人教會也捐,寺廟佛堂也捐,下次別帶去道觀。

不過呢,畢竟是凡胎的人,不是那日夜轉的蒸汽機,總得都有點好。他自己不也會去花錢泡浴池,也會買糖打牙祭,也會去淘換好看的西洋畫冊,也會將大把的利潤填到洪門會務中去。

這最后一點不好,算責任。但總之,都是做了之后不會虧心的。

自己開心就好。

他也就不煞風景地提醒:若是僧人半途變節,還是把寶貝挖出來換錢怎麼辦?若是洋人再次攻來,像翻圓明園似的,把這寺院翻個底朝天怎麼辦?若是雇來的短工里有心不正的,悄悄東西怎麼辦?

謀事在人,事在天,反正已盡力了。

林玉嬋見他久久不言,以為他還有異議,湊到他另一邊,待要再解釋,被他一把攬住肩膀。

“阿妹你看,那邊是揚州。那個方向是江寧,如今也天京。”

順著他手指看過去。淘淘雪浪,滾滾煙波,楚尾吳頭之勝地,當真一派闊大風

如此河山,誰不喜歡?

“明日船啟航,途徑江寧,過而不停。那里有十萬湘軍封鎖,江面上會很壯觀。”蘇敏緩緩跟說,“船也會停泊數時,接軍排查。我已打點好關節,應該就是走個過場。但你一個單小寡婦冒然出遠門,只怕會多遭盤問。所以……”

林玉嬋張起來,問:“花錢能解決嗎?”

蘇敏側眼看,有點赧然地微笑:“也有摳門的方法,比如……”

他沒再說下去,但眼中的暗示似曾相識。

林玉嬋小翻個白眼,順手捋下頭頂小白花,仰起臉,學著昆劇花旦的腔調,小聲唱:

“相公——”

蘇敏不住這含脈脈的眼神,忍不住大笑,迅速轉過面孔。

唱得要多麻有多麻,絕對是故意的!

一邊笑一邊說:“不是我要占你便宜,但我一個面船主,帶個家眷很正常,只需我一個人的份文件就夠了……”

林玉嬋笑容綻開,趁熱打鐵給他洗腦:“所以嘛,男人也不是非得娶老婆,你看咱們現在結婚不結婚沒啥區別……”

蘇敏不是第一次聽這姑娘胡說八道,本來以為自己早就適應了,這次晚了一步,心中的警戒線沒來得及豎起來,被敲了個出其不意,紅暈爬上臉,表十分的不敢茍同。

他輕輕咬牙,“區別大了。”

聲音太小,林玉嬋沒聽清:“什麼?”

蘇敏調整神,若無其事地換個話題:“還有,你要知道,湘軍圍城已數月,太平軍已是城中困,時日無多。城外有殍,有戰死的尸首,有行刑的場地,滿地荒寒,很不好看。阿妹,太平軍和我洪門天地會并非兄弟,只能勉強算是同道中人。全大清的銳之師都在彼虎視眈眈,我們自保為上,寧可昧著良心見死不救,也絕不能意氣用事,平白送自己人頭。”

刀劍無眼,水火無,怕到時看見慘狀,又忍不住發善心。于是用最嚴厲的語氣先敲打一遍。

Advertisement

林玉嬋還是拎得清這利害關系,連連點頭給他定心:“到時我全程呆艙里。”

雖如此說,但順著他的話,想象明日的兩岸“風景”,還是不免郁郁。

人命如草芥。對大清居民來說這也許是日常。也曾努力適應,但始終也沒能讓自己習慣這個價值觀。

蘇敏耐心等想通。看到明明心里難,還要做出滿不在乎的笑容,附和他那句“昧著良心見死不救”。細細的眉間皺起一道不明顯的紋,小微微向下抿,上好像總有一筋別著,連站姿都顯得僵

他心中不由得升起愧意,俯,在那凝結的小眉頭上吻了一下。

閃了閃,閉上眼。

人心貪不足,總想占有世間一切。但凡夫俗子,總歸各有缺陷,于是演化出了“缺什麼補什麼”的本能。

小姑娘的一顆心純凈。他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變那樣,于是格外的珍重。

“阿妹,”蘇敏忽然輕聲問,“為什麼會中意我?”

林玉嬋睜眼,臉蛋忽然染上淡淡紅,有點慌,小聲說:“現在不接采訪……”

的目看向他后。蘇敏轉過,也是臉一僵。

一個矮小的老僧立在他后三尺之外,巍巍地柱個拐,靜靜地看著這兩位膽大妄為的小香客。

想必是留守金山寺的第三個樂真和尚。

“我,我們……”

蘇敏把自家十八代祖宗都氣了個遍,挑釁佛祖還是第一回 ,一時間不知該以什麼姿勢解釋,干脆恬不知恥地反問,“您怎麼也不招呼一聲。”

林玉嬋則趕出幾塊銀元,捧給樂真老和尚:“方才跟您的師弟說好了,這是布施。你們請幾個力夫,把那些鎮寺之寶挖個深坑埋了,自己再吃幾頓飽飯,不至于讓人上門欺負,也不用住持每天坐在門口守著,久坐很傷腰椎的。”

語氣十分關心,明顯蓋彌彰。

然后朝蘇敏使個眼,意思是趕走。

他倆膽大妄為,哪有到寺廟里相好的,就算真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也不行啊。

只盼老和尚別氣出腦梗來,那樣他倆罪過大了。

樂真老和尚卻沒有接的錢,打量一下這個,又打量一下那個,忽然張開干裂的,咧出一個隨和的笑,用濃重的方言說:“求簽麼?”

兩人都是一怔。林玉嬋捧著幾塊錢,覺得自己像個封建迷信急先鋒。

解釋:“不求簽,這錢是送你們的……”

“如今國泰民安,佛運昌隆,敝寺香火旺盛,有大戶供養,不與百姓爭米吃,”樂真固執一揮手,“若非收費解簽,這點小錢留著給小孩買糖吧!”

林玉嬋跟蘇敏面面相覷。

這金山寺真是沒救了。僅剩的三個老和尚,一個瘸,一個只會打坐定,一個老年癡呆……

當年法海和尚的徒子徒孫,淪落到這番境地,白蛇看了估計都不忍心再放洪水。

順水推舟,笑道:“那就求個簽。”

不白給,全一下老和尚的自尊。

樂真老和尚眉開眼笑,打個手勢讓他倆跟上,然后踩著殘破的碎石路,輕車路地走到另一個坍塌的小屋里。那屋里有張積灰大木桌,樂真老和尚練地從桌腳柜子里出一個破簽筒。

里面竹簽不全,只有寥寥十來支。

“搖一個嘛。你們誰來?”

樂真老和尚盛邀請。

蘇敏

林玉嬋笑著看他一眼,捧起簽筒。

Advertisement

迷信是不會迷信的,圖個好玩而已。

樂真老和尚煞有介事地指揮:“搖的時候手要穩,心里想著一件事,心誠則靈,不要貪求妄愿……”

咔噠,一支舊竹簽掉落在面前。

樂真老和尚拾起來,瞇著眼看了好一陣,又端詳一下眼前這一對年輕男,微微笑著說:“萬事皆合意,只是不要急。命里該有總會有……”

林玉嬋聽著這模棱兩可的解簽,暗暗點頭,覺得這道理雖濫,倒是不假。

誰知樂真老和尚話鋒一轉,語重心長告訴:“只需心誠禮佛,在家靜心調養,莫要多出門走,福氣自然可來。前胎生男則生,前胎生則生男,初胎必生男,施主放心……”

林玉嬋還在跟著點頭,聞言差點一口氣憋回去。

飛快瞥一眼邊那個斷子絕孫的坑爹貨,怎麼聽怎麼覺得老和尚在一頂頂給他送綠帽。

“大師,我……我不求子哈。”

樂真老和尚有點耳背,聽兩遍才聽懂,迷地看了看

這種雙結對來寺廟里上香的,十對里有九對都是來求子的新婚小兩口。剩下一對,那是求子多年的老夫老妻。

這兩位緣何不興趣?

想了想,又瞇眼看了看這姑娘年紀,恍然改口:“哦,求姻緣是吧?貧僧著急了,哈哈啊。施主聽好,若要事須速早,不然遲慢守寒年,勿貪富貴及門第,勿使琵琶向別船……”

林玉嬋心想,這老和尚出家之前肯定是算命的,而且是婦之友、知心大哥哥那款。

二十年前的金山寺里,樂真和尚的求簽攤位,必定是寺院創收之明星。

“不不,也不求姻緣……讓我想想……”

想,我該求什麼呢?

老和尚更想不通了。一個年輕子,不要姻緣不要兒子,還能對什麼興趣呢?

忽然,恍然大悟,笑呵呵看著蘇敏,“位自然財祿進,安居右慶慶時年,有日奪騰碧漢,方知志氣此時高!小伙子好好讀書,日后封妻蔭子,別虧待了相濡以沫的……”

蘇敏禮貌一點頭,拉拉林玉嬋袖子,起就走。

忙攥攥他手指,雙手撐在桌上,對老和尚道:“求事業。”

樂真和尚扶腦門,平生頭一次,覺得這錢真不好掙。

一個妙齡郎而已,能有什麼“事業”?

然而他修為高深,也不能多問,想了想,搖頭晃腦開始瞎掰:“阿彌陀佛。鶴在籠中,魚游于釜中。秋風秋月起,移嶺過前沖——施主切記,凡事正途難功,偏途可僥幸得意也……”

林玉嬋聽一耳朵莫名其妙,趕連聲稱準,終于把樂真老和尚哄出滿意的笑容,收了那幾塊銀元。

樂真老和尚瞇眼微笑,眼中看到亭臺相連,殿宇起伏,漫山金璧。在悠揚的誦經聲中,年輕的后生男悄聲嬉笑,心猿意馬的小和尚避之不及,合十快走……

老和尚低頭,看到一筒破舊凌的竹簽。剛才那小姑娘搖出來的簽,其實已經被煙火熏得烏黑,剛才明明白白看清楚的簽詩,忽然一個字不剩。方才他隨口胡謅的解簽之語,也忽然忘得一干二凈。

---------------------------

林玉嬋功布施銀元五塊,神清氣爽,找到瘸的樂凈和尚——金山寺老僧里唯一一個還算清醒的——跟他細講了雇傭短工時的注意事項。

樂凈和尚靜心想想,要保全寺,怕是也只能聽從這施主的建議。遂連連合十,答應一定盡快將寶貝藏好。

Advertisement

林玉嬋又靈機一,要來紙筆,用英文寫了幾行字:

“您的捐款幫助佛寺盡快重修”、“命運占卜非常靈”、“敲鐘帶來好運,一塊銀元三下”……

指點老和尚在功德箱、竹簽筒、破鐘附近。

“您酌使用。再有洋人來訪,不能讓他們白玩。”

雖然一下子拉低了金山寺的格調,把個千年古剎變了撈錢旅游景點,但按照的經驗,許多洋人居高臨下,對中華文化的理解就停留在這種市儈淺的階段,應該很吃這套。萬一上個不差錢的傻白甜,能給寺里增加不

跟救命的銀子比起來,讓洋人稍微誤會一下又何妨呢。

又胡思想:這些英文導游牌若是留存一百五十年,不知道會不會變網紅文為鎮江佛教界與國際接軌的早期鐵證……

----------------------------

下山路上,清霜苔蘚布滿石階斷面,比上山更是難行。兩人默默無言,專心看路。

抱下一段小崖的時候,蘇敏忽然低聲說:“阿妹……”

林玉嬋知他還在介懷那老和尚解簽時的話,輕輕一笑:“別放在心上。”

老和尚以常理揣度,談論著尋常人最關心的幾樣話題。卻不料這些所謂人生大事,是早就被他扔進人生垃圾桶的。

逆流而行為什麼艱難,就是因為邊不但沒人助力,反而時時刻刻有人在耳邊提醒,告訴你到底有多怪。

蘇敏輕輕咬,捋平不聽話的頭發,改口:“謝謝你。”

他想說的是對不起。讓我耽誤了你。

一個人有怪癖不怕。邊自有人熱心糾正,熱無私地把你推回正常的生活軌跡。

就怕兩個人抱團逆反,互相從對方上汲取能量,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

他輕輕帽檐下的發辮。小姑娘其實是很招男人喜歡的。若沒他,早就可以給自己尋個安穩的生活,心安理得做某個人的太太,不必像現在這樣,連乘船出遠門都束手束腳。

但按照以往的經驗,蘇敏也知道,“對不起”三個字說出口,必定換回一連串輕描淡寫的回應,也不知是真豁達還是假大度,看似十分遷就他。

他不由猜測,難道他昏頭了?也不像啊。

或許,是在等他毀約棄誓,出言求娶麼?

他不敢問。只怕多問一句,就會打破這個脆弱的默契。

于是只能說,謝謝你。

林玉嬋覺得這個謝謝有些突兀。都快一年過去了,本以為他早就放下包袱了呢。

真的不介意一直做男朋友呀,他怎麼就不信呢!

想了想,給他一個小小的擁抱。

兩只小驢還乖乖地拴在遠。史斯終于賊心暫歇,回船上去了。

只是江水上漲,河灘的路愈發泥濘。本來若若現的棧道不知被誰踢翻,木板四仰八叉地泡在水里。

林玉嬋不忿道:“肯定是史斯踢的。讓咱們走一腳泥。”

那也沒辦法。蘇敏干脆彎腰,直接把橫抱起來,輕輕一小團,自己在石塊和泥灘中穩步而行。

林玉嬋害,低聲抗議:“我又不瘸。”

蘇敏恍若沒聽見,低聲一笑,反倒把前攏得更些。

小姑娘跟著他,沒有什麼風名分,這點福利總不了的。

只是走兩步,鞋子眼看就要泡水。林玉嬋一轉頭,建議:“走那邊!那個崖下山口有路,你看。”

蘇敏于是順著走過去,抬眼打量,笑道:“那是法海。相傳古時里盤踞白蛇,法海趕走白蛇,占了這個開山修行,才有后來的金山寺。”

林玉嬋跟他抬杠:“跟戲里唱的一點不一樣。”

蘇敏低頭解釋:“大家都喜歡白蛇,不喜歡法海。”

笑問:“為什麼?”

“嗯……”這題有點難,他想了想才說,“白蛇是靚。法海是老和尚。”

“錯。”林玉嬋抬手點他鼻子,“因為白蛇追求和自由,而法海代表殘暴專`制反人民的封建衛道士。”

蘇敏微微凝眉,思考片刻,道:“我怎麼覺得這是某種考卷的標準答案?”

林玉嬋捂臉失笑,從他懷里跳出來,跑向法海

口果然有殘缺的石板路,多繞半里,就能回到栓驢的地方。

“‘凡事正途難功,偏途僥幸可得意’——你看看,那老和尚還是有兩下子的嘛。知道我們要繞路。”林玉嬋笑著探走進去,一面自語,“好小哦,法海當年一定是個死宅……”

蘇敏撿片樹葉,原地鞋,一邊悶笑,重復的繞口令:“殘暴專`制反人民的……唔,封建衛道士。”

里一聲小小:“蘇……”

不知發現了什麼好玩的。

蘇敏待要回應,突然臉一變,聽到那里一聲悶響,像是什麼東西撞倒在地。

他丟下樹葉跑進去,形定在口三步之外,臉刷白。

小小的里竟然不止一個人。一個滿臟污、頭發如獅的彪形大漢,將瘦小的姑娘勒在前,氣吁吁地扼的咽

石板香案碎裂,幾枚陳舊的銅板嵌在石里。

--------------------

Advertisement
📖 本章閲讀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