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商(大清藥丸)》 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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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這……林姑娘, 這合適嗎?”
石鵬撓著腦袋,原本苦相的臉上更顯憔悴,遲疑地問。
“怎麼不合適, ”林玉嬋堅決地說, “最多不過虛驚一場, 總好過后悔莫及。”
中外船運業的矛盾愈發尖銳。記得聽蘇敏說過,近來不止一次, 接到過洋行船商的信件, 不是恐嚇就是收買,他沒有理會。
看那些退休船老板的心虛神, 今日洋人把他“請”去, 總不會是去喝紅酒吃牛排的。
附近有幾家接待洋人的茶館煙館,保齡球臺球廳, 甚至涉外的書寓堂子, 義興的人都探遍了, 沒有蘇敏的蹤跡。
沿途也打聽過,有沒有馬車人力車, 載著洋人和華人一起上路。得到的都是一臉大驚小怪:“中國人和洋人坐一輛車?笑話, 怎麼可能?”
那就是乘船……上海水汊錯, 本無跡可尋。
有人覺得, 蘇老板莫不是被急事絆住了,或是遇見人多聊幾句, 或是偶然遇見商機, 臨時談個合同……男人家徹夜不歸,也不是什麼天塌下來的禍, 安心等著唄。。
但林玉嬋心中本能地擔憂。直覺告訴,在這倒計時的最后一日, 這個糾結了一年的“古人”,不可能在最后一刻大徹大悟,放棄這“水緣”的最后幾個鐘頭,賴在外面撈錢。
他離開邊時多不舍,恨不得把自己的影子留在船上。
這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的蠢貨!
一想到這又牙,靜心凝神,說:“我個人出錢,不會給你們惹事!”
這些理由也不能跟義興的大哥們明說,于是只能用金錢表明誠意。
中有一個執拗的想法。不管蘇敏這次遇上什麼麻煩,被困在何,都不會再懵懵懂懂的等著他給這段關系定。非要找到這個別別扭扭的小爺,當著他的面,親口,單方面撕毀那個一年的傻約,摔他臉上。
在跟義興的黑道大哥們急商議過后,林玉嬋決定,找幾個剛剛收工的戲班,花錢雇來,讓他們去各洋人住所機構直接敲門。
春社之日,許多娛樂活解。戲班子沿街招搖,向路人討賞錢,也不罕見。
但找去洋人門口……還沒有這個先例。
文化差異太大,洋人們欣賞不來那些扮相和唱腔,更別提給錢。
不過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林玉嬋果然請到一個“同鄉會”轄境的京戲班子,那班主拍脯笑道:“太太放心!平日里小的都是被洋人呵斥謾罵,今日帶上關公刀,看不嚇死他們,哈哈!您擎好吧!”
于是春日當晚,租界里有頭有臉的小洋樓門前,都迎來一隊奇形怪狀的大刀臉譜,咣當咣當敲鑼打鼓,為首的老生背上著旗,臉上畫著濃墨重彩,吊著嗓子喊:“灶神賜福,五谷登,老爺太太們看著給點兒嘞——”
弄得平靜的租界大街上飛狗跳,西洋太太小姐探頭出門,捂著眼睛又嚇又笑:“噢上帝,中國也有萬圣節?”
當然,那敲鑼打鼓的聲音有節奏,夾雜著三長一短,是天地會常用的敲門暗號。
放在百年前,這種節奏能召喚出街頭巷尾的無數仁人義士,直接就能釀一場不大不小的即興起義;放到現在,也只能用來尋找一個失蹤的不靠譜舵主。
林玉嬋:“鵬哥,你回義興總部主持一下,順便安排散場以后,把我的員工送回去。江大哥洪大哥,我跟你們在外面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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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鵬是黑`道多面手,人脈手段都是一流,唯獨武力值沒怎麼點亮。當初蘇敏開槍奪義興,他是第一個抱頭蹲下的。
本來覺得,在小姑娘面前他還能虛張聲勢,裝一裝老大哥。今日直接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石鵬有點尷尬,無話可說。
“……好。遵命。”
反正天地會早就沒有什麼嚴格的上下級組織紀律。林姑娘相助義興駛過那麼多大風大浪,又是敏欽定的小智囊,眾人聽指揮,都無二話。
江高升也點頭,順手解下脖子上的圍巾,給林玉嬋遞過去。
林玉嬋:“??”
隨后失笑:“大哥,我今天不裝男人,用不著。”
江高升:“哦。”
……
戲班子在租界轉了一圈回來,關羽和包拯勾肩搭背,孫悟空拉著西門慶一路小跑,藍臉的程咬金倒退著點頭哈腰,朝巡捕不住作揖:“不敢了,下次不敢了,小人們該死,嘻嘻。”
巡捕也沒見過這架勢,又笑又罵:“哪個你們去洋人門口唱戲的?今兒過節,不追究。下次再犯,讓你們到巡捕房監獄里開三天大戲!”
“是,是,不敢了,明白了。”
史文恭從箭袋里出一塊銀元,擺了個舉錢齊眉的造型,恭恭敬敬地孝敬上去。
……
戲班子蹲在馬路邊歇了。項羽卸了外面斗篷,著煙,從兜里掏出幾塊西洋糖。
一邊疑:“為啥給俺糖呢……”
林玉嬋趕來,還沒吭聲,班主先拱手。
“太太,抱歉,英租界和法租界都跑了一趟,小弄堂沒去過,專去那面洋樓,還跑了幾個大教堂,不過……沒回音。一點兒靜都沒有。”
林玉嬋心急如焚。
還沒找過的地方,不外乎公務衙門——海關、工部局、各國使領館、巡捕房監獄……
前幾個地方都不許無關華人。最后一個地方……
林玉嬋忽然想起什麼,幾步追上那班主,問:“監牢外的犯人……”
小白爺上天地,口味不刁,什麼豬仔館、縣城大牢、船中囚屋,都曾到此一游。萬一他馬失前蹄,又把自己弄去什麼不面的地方,也不是不可能。
巡捕房監牢不養閑人,里頭床位十分張。大部分被找茬關進來的華人,要麼戴枷示眾,要麼判罰苦役,總之不會供吃供喝的閑蹲號子。
那班主也立刻知道林玉嬋的意思,忙道:“沒有沒有,沒有太太您描述的那種氣小爺。”
林玉嬋頭大:“我絕對沒說過他氣!”
班主頂著張關公臉,委屈嘟囔:“不氣,難道是糙漢啊?那滿街都是糙漢,我們怎麼找?”
林玉嬋無話可說,付了辛苦費,謝了那班主。
不會是到了租界外面,甚至出了上海……
洪春魁湊過來,用他那馳騁沙場的腦子給支招:“沒回應,不一定是不在,說不定被人控制住了……林姑娘,方才那些混蛋船商不是說,敏是讓洋人請走了?咱們找幾個洋商劫了,嚴刑拷打,定能問出端倪……”
“不不不算了,”林玉嬋慌忙擺手,“別鬧大。”
還對洋人“嚴刑拷打”,真是嫌大清國的不平等條約簽得不夠多。
不過,租界里洋人數量有限。別看洋行眾多,大大小小的洋商加起來也就幾百個。那些進進出出的巨額外貿生意,主要靠……
林玉嬋突然眼睛一亮:“買辦!”
一步跳到江高升跟前:“大哥,借你圍巾!”
江高升還沒反應過來,脖子上圍巾又被薅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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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極為不滿:“哎,林姑娘,剛才給你你不要,現在我剛系好。你年紀小也不能為所為……”
半小時后,怡和買辦唐廷樞的公館外,一個清秀“年”恭謹求見。他穿著合的淺灰長衫,罩著茄鑲邊馬褂,一雙黑小快靴。又怕冷,脖子上圍著厚厚的圍巾。
年規規矩矩地站著,臉上卻掩飾不住三分焦急。
許久,門房出來,將他打量一眼,懶洋洋說:“我家老爺回了。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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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敏將小辦公室搜了一圈,不出意料,一無所獲。
辦公室和外面的客廳聯通,平時大約也不常用,一面墻邊有個大櫥柜,里面胡堆著酒杯、墨水瓶、各式球拍、幾雙雨靴。地上還散著些中國燈籠、紙扇、竹制品小玩意兒,看樣子是洋人隨手在街上買著玩的。
高僅有一扇氣小窗,離地一人多高,一尺來寬,能鉆個猴子。
蘇敏出懷表。差三分鐘十點。
他不知道金能亨那“巡捕十二點破門”的威脅有多水分。他確信在義興船行里找不到任何渡難民的證。
但是其他證據,比如會黨活的痕跡……就很難說了。
不說別的,他客房里現收留著幾個老兄弟,一個個上都有通緝令。
巡捕房平日對租界的華人勢力睜只眼閉只眼。大清國反賊多,落跑的反賊藏租界,幾乎是公開的。就算知道義興船行是個會黨據點,只要收足了禮,也不會費心多問一句。
但,如果加上那個駝背的叛徒,加上軍的信,再加上金能亨新任工部局董事、急于利用權勢打垮義興船行的決心……
這一切因素加起來,能給他造多大破壞,他不敢預料。
辦公室的門敞開著。每當他想關上,外頭的保鏢就會大聲呵斥,朝他揚拳頭、晃槍口。
小洋房里人煙稀疏,洋人們都去“酒神號”帆船上聽音樂會了。幾個中國仆役灑掃收拾,將吧臺外的椅子一個個翻到桌上,然后離開。
他們才不管樓里發生什麼,只要完自己分的工作,領到工錢就萬事大吉。
再外面通向樓梯間的門口,凳子上赫然坐著那兩個劫他來此的保鏢大漢,正神抖擻地煙。
蘇敏再回到桌前,仔細瀏覽了洋商給他準備的合約——旗昌洋行打算和怡和、寶順一道,用分期的方式收購義興的所有資產。當然,方才提到的那些什麼加盟、合作,此時都沒有寫在紙面上。所有條款赤`的兩個字:收購。
至于收購價,憑良心講,不算苛刻。洋商直接報了十萬兩,接近義興的市場價值——正因為此,一家洋行的現銀不夠用,才需要聯合分拆收購。
畢竟這樁收購案,將來就是為廣大華商樹的一個典型:得知蘇老板把義興賣了個好價錢,別人才會放心跟風,把資產給洋人。
蘇敏微微冷笑,用指尖挲著文書右下角的空。
他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余地,只需在這里簽個名,按手印。
一丈之外就有兩個保鏢大漢盯著他。整棟洋樓里外,不知還有多個。
他忽然思緒飛走一刻,幻想有個清秀的姑娘從天而降,不計前嫌地送來他的槍……
這次不會有了。劫他的大漢業務嫻,仗著看戲人多無法聲張,一上來就黑吃黑,把他的槍給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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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槍是金蘭鶴的信。就這麼丟在別人手里,傳出去惹人笑話。
再說,就算有了槍,他也不能在此做出大靜。這里是洋人產業。只要他傷了這里洋人的一毫,衛隊和巡捕直接就能將他格斃,審都不用審。
有點棘手。
十點一刻。蘇敏輕輕挽起袖口,腳平整地塞進油靴,頸間的掛墜摘下來,仔細折袋。
然后他提起鋼筆,筆尖懸在那空白簽名,沉片刻。
忽然,有人輕快敲門。
“拜托,”蘇敏頭也不抬,冷冷道:“華人止步啦。”
而后鼻尖掠過一陣香風。他詫異地抬頭。
居然不是那幾個守著他的大漢馬仔。而是……
“易小姐?”
戴珍珠發夾的際花裊裊婷婷,白玉般的手臂托著腰,斜倚在門邊朝他笑。
“音樂會上,兩個無聊的人為我爭風吃醋,實在沒意思。”易小姐輕緩地搖著折扇,神無辜又嫵,“而且,他們說會有中國客人蒞臨音樂會,我卻沒看見。”
中式折扇在歐洲賣價很高,是貴族間的裝神,倫敦貴婦以擁有一把中國折扇為炫耀。易小姐在中國,可算到了寶庫,八十文一把的折扇每天換三次,眼下搖著一把牡丹蝶花,千百,香艷人。
的洋領口開得低低。蘇敏很禮貌地移開目,看頭頂的珍珠發夾。
“音樂會?在哪?什麼時候?”
他似是不經意的問。
易小姐有點著急:“就現在啊,在外面的帆船船艙里,新立的工部局巡捕房樂隊 ——其實都是些業余好者,但水平還可以……”
蘇敏點點頭,抿出一個不太走心的笑意。
只要簽好合約,給門外的馬仔,讓他們拿給洋人過目。洋人滿意了,就會邀他去音樂會,以此殊榮,來接納他為外國資本的一員。
不簽呢?
午夜十二點,一切歸零。
邊忽然膩香襲來。易小姐香肩微,驟然靠近。
“雖然我不懂做生意,”的生意膩而沙啞,“但我知道這是錢,許多許多的錢……我不明白,可的中國先生,你為什麼顯得很不愿……有了錢,你可以做很多事……比如請我吃飯。我會答應的。”
蘇敏:“……”
不管這易姑娘是洋人派來的,還是自己閑的沒事到溜達,倒是都能幫他攪攪渾水。
蘇敏緩緩放下袖口,復拿起鋼筆,做出很困擾的神。
“說實話,這些條款并不是很合我意。”他說,“能不能麻煩你去問一下……”
“又是這些男人間的無聊事。”易小姐秀眉蹙,撒道,“你和他們一樣俗。我走了。”
蘇敏趕:“哎,等等。有話好商量。”
易小姐笑盈盈轉回來。
擒故縱,效果卓越,果然男人都吃這一套。
“想讓我幫忙可以。”用涂蔻丹的手指點點自己的臉,“吻我。”
蘇敏頭一次正面領略西洋際花之熱,修煉多年的臉皮有點招架不住,一時間居然有點臉熱,撇過頭。
……有些理解為什麼洋人“重輕男”了。西洋姑娘豪放如斯,不重視不行啊。
他很快拂走那一丟丟窘迫,原地沒,含笑看著易小姐的臉。
“小姐,”他好心提醒,“對一個中國人提這種要求,可能會產生一些你想不到的后果。”
“噢謝謝,我是年人了,沒有監護人,我可以對自己負責。”西洋郎很豁達地湊近,別有深意地問,“你呢?你有21歲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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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看著呢。”
蘇敏赧然微笑,微微撇過頭,余指那門口的保鏢大漢。
易小姐輕蔑地一笑。
“不用管他們。”
說畢更加近,故意在幾個保鏢目瞪口呆,又艷羨又癡迷的眼神中,拋了個小眼。
確實極見到氣質談吐都這麼出眾的中國男人。今天不打算額外營業,就避人耳目地跟他調調,反正也沒人知道。
不過,中國男人再英俊,骨子里還是保守。在的步步攻勢之下,明顯難為地退兩步,特別堅貞不屈地拒絕:“不行……”
其實蘇敏也沒那麼小家子氣。又不是沒見過世面的小男孩,又不是沒親過姑娘,不至于被西洋郎的紅攻勢給砸暈了。
但還是很配合地忸怩了一下,逗得易小姐掩口直笑。
太好玩了。從沒見過這麼俊俏,又這麼怕的小郎君,想想都味。
他明顯沒結婚。不會是第一個吧……
爽快轉去關門。
門沒關上。一個腰纏黑布的保鏢大漢,不聲不響地擋在了門框旁邊。
易小姐做個手勢,令他讓一讓。
大漢不知是沒看懂,還是不愿照做,半點沒地方,一邊注視著蘇敏,偶爾心猿意馬地瞟一眼易小姐的細腰。
易小姐頓時來氣,用僅有的幾個中文詞匯喊道:“滾,走開!”
保鏢一面瞄易小姐出的大片脯,低聲下氣:“洋老爺吩咐,不能讓這姓蘇的離了視線。姑娘多擔待。小的們不想得罪進,但我們也是奉命行事。”
太復雜了。易小姐一個字也沒聽懂。
蘇敏角一翹,輕聲翻譯:“他們說,在中國,請你守中國的規矩,人不要跟男人多說話。”
易小姐:“……”
也是租界里的高級際花,雖不是什麼有錢有勢的人,在外僑中于食鏈下端,但最起碼,遇到的中國人,沒一個敢拂逆的命令。
悍然上手,推著那保鏢的膛,一步步把他推到門外去。
保鏢臉紅豬肝,眼睛瞪賊大,眼珠子拼命向下滾,看著自己膛上那只戴了蕾手套的雪白荑,如同中了奪魂咒,如癡如醉地跟著退了出去。
砰的一聲,辦公室門重重關上。
兩個保鏢大漢面面相覷,隨后,心意相通,輕手輕腳地到門邊,小心把耳朵湊上去。
雖然洋老爺吩咐,眼珠子不能離開那姓蘇的上。但洋人的命令也不能置若罔聞……
兩相權衡之下,換耳朵“監聽”幾分鐘,不算懶吧?
那房間的窗戶小得出奇,連個小孩都難出去。他還能飛了不?
再說,院子里不是也守著人嗎?
保鏢放心“監聽”,想象里的香艷場景,臉上不由得出猥瑣的笑容。
心里想的都是一件事:這“人計”怎麼沒使在我上呢?
不公平。同樣是中國人,太不公平了。
依稀聽那洋人嬉笑著說了句什麼,然后慢慢的沒聲音了。
一片沉寂。只有掛鐘滴答響。
十點三刻。
終于有個保鏢覺得不對勁,跟同伴努努,看著那門里頭。
再怎麼胡鬧,也得有點靜啊!
終于,在“怒洋人”和“聽命洋老爺”之間,兩人做出了抉擇。一人上手,輕輕敲門。
還是沒聲音。
“喂,”保鏢笨拙地搜索腦海中的英文詞匯,“哈嘍?”
風萬種的洋人,已經好幾分鐘沒吭聲了。
保鏢頓時一頭白汗,想起幫派中傳言的、那個頗有兩把刷子的義興新老板,腦春宮變了聊齋圖。
還好辦公室門不能閂。極慢極慢地,一個人將門推開一條。
沒看到人。
保鏢大駭,沖進去就看到,那一尺寬的小窗子下,赫然疊著兩把椅子,高度剛好供人翻出去!
窗扇大開,窗臺上落著一把人用的折扇。
凜冽的春風陣陣吹拂進來,吹了桌上的雜廢紙。
“老九老九快來……”
先前那保鏢急得話說不利落,抖抖索索的地同伴:“他們、他們翻窗跑了!私奔了!”
老九在外頭哈哈大笑,連說不可能:“就那小破氣窗,怎麼跑,把自己大卸八塊丟出去嗎?老八,你想跟人私奔想瘋了……”
老九進來一看,也如墮冰窟。
還真是!椅子上還有腳印呢!
兩個保鏢一燥汗。老八難以置信地攀上椅子,探頭朝窗外看。
真的只能探出個頭。肩膀都卡住。
見鬼了!那洋人腰細如蜂,出去倒也有可能。蘇敏他又不是孫悟空,難道還真能變個猴兒嗎?
正好看到外面花園里走來兩個巡夜保鏢。老八連忙朝下吼一嗓子。
“喂喂!別他媽溜達了!人跑了!從這里跳下了!快給我找——”
底下的人當然不信,連說沒看到可疑人影。老八氣得跟他們隔空對罵。
“睜開你們的狗眼好好的尋!跑了這個人,咱們一文錢拿不到!快,快去堵出口!老九,給我扶椅子,我也下去追——”
老八低頭一看,差點背過氣去。
給他扶著椅子的老九,此時四仰八叉,倒在地上,歪鼻子下面一灘。
而他邊,蘇敏正蹲站起,從老九腰間下來一桿槍,利落揣在自己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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