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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商(大清藥丸)》 第20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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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探聽第一手異族八卦的機會實在太難得了。康普頓小姐懂得見人下菜碟, 自己的閨不敢瞎得罪,卻知道林玉嬋脾氣好,不會因為多問兩句就不理人。

林玉嬋甚至覺得, 如果提供的八卦足夠勁, 掙錢心切的康小姐肯定會火速開一個新馬甲, 在報紙上連載一部“中國小日常”。要是康小姐能靠披個馬甲,在歐洲出版一篇《娜和人》之類的通俗小說并且掙到500英鎊以上的稿費, 肯定第一時間就把的中國朋友給賣了。

所以林玉嬋上把門很嚴, 只是笑著回答:“每周去一家新餐館——唔,有幾個還不錯, 我可以介紹給你。他們不介意接待外國人。”

康普頓小姐顯然不滿足, 啜一口茶,笑問:“還有嗎?”

林玉嬋想了想, “嗯……有時候什麼都不做, 就去陪著他。”

在外資船行價格戰的鐵拳之下, 上次蘇敏口中的“全滬僅剩的九家船行”,此時已經變“僅剩六家”。義興的大部分業務至非開埠港口, 靠著各省天地會的塑料兄弟幫襯, 還能勉強維持個收支平衡。

林玉嬋上次對蘇敏耍了無賴, 不顧他的反對引進機械化制茶設備, 知道他心里不痛快。又趕上他買賣不好做,挨了自己一記直拳。畢竟良心未泯, 覺得十分有愧。

固守自己的承諾——自己的底線是不肯退讓的, 蘇敏就算怪只能多哄哄。

所以這陣子有意乖巧, 搜集有趣的書籍畫冊陪他看,幫他留意洋商的向, 在他為著開源節流忙得徹夜不眠時,催他睡個午覺。

最過火的,也不過是在兩人都心郁悶時,劃船溜到遠郊,打一天的靶,放松一下。

林玉嬋覺得這些并不算多麼撼天地的故事,因此只是略略敘述幾句。在康普頓小姐聽來,簡直是湊字數流水賬。

低聲評論:“你們倆都沒有父母管著,居然還這麼規規矩矩的!我告訴你,如果我是個有錢寡婦,沒有討厭的親戚管束,我一定會過著像喬治·桑一樣的生活——你知道這個神奇的人嗎?是法蘭西人,也用男人筆名寫過很多作品,最重要的是!——對,就這樣。我得有一個年長的、我的伯爵資助我的創作,再找一個年輕的音樂家當人,然后化名參加政治事務……但我應該最終是要結婚的,他最好是個環游世界的冒險家……”

林玉嬋含笑聽著,連連點頭,不時附和幾句。心想我讀過的那些瑪麗蘇小說果然源遠流長,十九世紀就已經有了這麼的模板。

康普頓小姐自己“拋磚”,沒能引來“玉”,有點不甘心,想了又想,低聲音問:“娜,你可以不回答這個問題,但我有點好奇,像你這樣……嗯,比較文明西化的東方孩,會不會,嗯,在沒有結婚的況下……嗯,這個,嘻嘻……”

林玉嬋迅速扭頭看窗外,藏住臉上一瞬間的紅

會問!

康普頓小姐是書院里的寶貝外教,總不能擺架子,說再瞎問開了你……

林玉嬋看了看邊那些跟英文字母較勁的學員,確保們的聽力水準還不至于破譯這里的對話,這才微微一笑,定睛看著康普頓小姐,倒把看臉紅了。

“你是不是想干點什麼大膽的事?”林玉嬋反客為主,輕聲問,“老實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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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普頓小姐賭咒發誓:“不不不上帝知道絕對沒有……”

中國人以為西人皆放,其實也是刻板印象。最起碼英國淑沒有到好。在維多利亞時代的英國,整個中產階級的社會風氣都非常保守,對更是強調道德和,跟大清可謂異曲同工。

也就康普頓小姐萬國租界,大概是被一些法國朋友帶壞了,這才開始大膽思考一些如果在家里提到就會被罰一頓飯的危險問題。

這些話當然也不敢跟洋人閨談,找個中國人聊聊很安全。

好歹這問題提得還算尊重,明確表示“你不愿意可以不答”,比兩年前那不把中國人放在眼里的高等做派,已經有很大進步。

林玉嬋掂量了片刻,決定給個面子。在康普頓小姐興期待的眼神中,抿搖搖頭,表示回答。

“哎呀呀,嘻嘻,”康普頓小姐掩口笑,“我還以為你……唉,中國人那些清規戒律太迫人了,連你也逃不掉……”

林玉嬋好笑,心說,好像你們英國人沒有清規戒律似的。

也大膽起來,湊在康普頓小姐那栗的腦袋邊,小聲告訴:“懷孕了很麻煩呀。”

康普頓小姐一怔,隨后紅著臉點頭。

“私生子是很丟臉的。”,但馬上發現華點,“你們為什麼不結婚?禮節上不允許嗎?你們是親戚嗎?”

林玉嬋想說“他不想”,但隨后轉念,這麼說好像自己很哀怨似的。其實自己也沒這個打算,對當前流行的婚禮儀式也并沒有很憧憬。

便道:“嗯……現在這樣就好呀。結了婚,別人就會把我倆當一個整。提到的時候,先想到他,后想到我……或者本不會想到我。”

康普頓小姐咂這句話,沉默許久,干地笑道:“男人的征途是全世界。人的歸宿是婚姻。”

林玉嬋笑道:“我怎麼覺得在和你媽媽說話?”

康普頓小姐大笑:“看來這句話確實很讓人討厭!但是該死的,我們似乎很難逃這種命運。”

林玉嬋:“大概要等到下個世紀。”

“你太樂觀了,娜。說服面的康普頓夫婦讓兒出門工作——不是做家庭教師,而是做記者、法、醫生那種工作——至要花三百年時間。噢,生活太艱難了,我還是嫁個有錢人吧,等他死了,我繼承巨額產,然后就可以干我喜歡的事……”

“然后再。”

“對,然后再。”

“只要小心別懷孕。”

“……”

話題進行到這份上,已經是離經叛道得人神共憤。若有第二個中國人聽到,多半會立刻拉來一批鄉賢,先趕走洋人,然后對林玉嬋進行就地審判。就算是讓一個英國太太聽上一句,大概也會被氣得原地暈倒,必須用嗅鹽來解救。

兩人很默契地結束對話,各自端茶喝。康普頓小姐意猶未盡,往茶里加了四塊糖。

隔兩條街,教堂鐘樓開始報時。學生們收拾桌椅作業,站起來朝康普頓小姐鞠躬,然后先后告辭。

門房來稟報,說康普頓小姐的馬車已等在門外。

娜?我答應你今天借坐我的馬車。走吧。”

林玉嬋謝過,跟康普頓小姐一起上了馬車,吩咐:“虹口旗記鐵廠。”

今天去蒸汽機的尾款。已經吩咐老趙和保羅在鐵廠門口會合,等待接驗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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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揣兩千兩銀票,自己走路心慌慌,保險起見,借個洋人馬車狐假虎威一下。早就跟康普頓小姐說好了。

馬車走了二十分鐘,兩人繼續瞎七八搭聊八卦,聽到了鐵廠里的轟隆聲。

林玉嬋跳下車,還沒來得及說句謝謝,眼前一花。

“林姑娘。”

幾個大頭巡捕扛著子,朝走過來!

林玉嬋頓時一汗,第一反應是爬回馬車里。

一個巡捕抓住手臂。

林玉嬋用力一掙,扳住車廂邊緣,正道:“干什麼?我沒犯法。”

康普頓小姐探頭出來,不滿地嘟囔一句:“這是我的朋友,你們走開。”

洋人的吩咐居然不管用。一個華人巡捕朝林玉嬋一努,說道:“有個洋老爺找你,說你欠了他的錢。這位姑娘,麻煩走一趟。”

林玉嬋飛快回頭。鐵廠門口,保羅和老趙已經看到變故,著長衫快跑而來,旋即被巡捕攔住,惡狠狠地往后推。

再次定神,腦海里飛快地過了一遍自己最近的生意……沒得罪什麼人啊。

“長,你們大概弄錯了,我是……”

巡捕忽然讓開。對面的馬車里,躍下一個戴禮帽的洋大人。

他面白紅,細皮,頦下兩叢金黃大胡須,腰間掛著一個中式印章盒。

“林小姐。”馬清臣擺著架子,面嚴肅,朝點點頭,“打擾了。我是來替我太太拿回的投資的。”

林玉嬋看著馬清臣那對飄搖的胡子,聽著那磕磕絆絆的歪果仁口音,懵了一秒鐘。

心里劃過郜德文告訴的話:“拙夫被調來上海,督辦上海洋炮局……”

跟赫德一樣,馬清臣眼下是英國,大清心,做著大清的后有列強和朝廷的雙重背景。他腆著并沒有多的肚子,筆直站定,好像一只趾高氣揚的錦

林玉嬋定了定神,恭謹而堅定地說:“您的太太用自己的嫁妝投資博雅公司,這些錢眼下已經購買了蒸汽機……”

“作為的丈夫,我對魯莽的理財計劃很不贊同,我有權替收回投資。我會讓來致歉的。”馬清臣冷冷道,“我還有公事,不要浪費我的時間。”

仿佛耳邊轟隆一聲,林玉嬋一瞬間火燒腦門,整個人被憤怒淹沒了。

當初在酒會上那個自私冷漠、兩頭不是人的軍事投機客,如今幾個月沒見,還是變本加厲的讓人討厭。

郜德文俠哪哪都好,就是選老公不行!

不過如今馬清臣是李鴻章手下的不敢得罪。

“這些投資已經換了蒸汽機。由于是定制產品,鐵廠不能退貨。”緒,不卑不地放慢語氣,“我可以保證,的投資可以獲得正向的回報……”

馬清臣居高臨下,傲慢地看著

這個古靈怪的中國姑娘簡直是個小巫。自從新婚妻子認識了,就不再是那個恪守傳統德的中國婦人,反而一天比一天有主見,經常讓他到自己的男權威到挑戰。

“你今天是來付尾款的,小姐,別以為我不知道這里的商業運作流程。”馬清臣為大清督造洋炮局,也學了一些漢語專業詞匯,用起來頭頭是道,“你先把這些錢還給我。不然你就是冒犯上,要治罪的!”

不等林玉嬋發話,馬車里跳下一個怒氣沖沖的英國小姐,沒好氣地打斷了馬清臣的話。

“馬戛爾尼先生,上個月家母的生日宴會多謝您賞臉。”康普頓小姐的社禮儀無懈可擊,即便是臭著一張臉,說出的客氣話也甜異常,“這位中國小姐是我的朋友,我認為您今天誤會了。您的太太出于信任投資的商鋪,您應該支持您太太的決定,支持中國商人的創業,而不是暴地介兩個人之間的財務協定。這是對權益的踐踏,是不平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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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清臣禮貌地握了握康普頓小姐的手,不為所

“林小姐,請你還錢。如果你堅持要霸占我家的錢財,本只能就請你到工部局理事衙門去訴冤了。”他那五端正的臉上浮起冷笑,“至于康普頓小姐,看在令尊的面子上,我不會向他今天見過你的事實。不然,如果康普頓先生知道你今天和中國子同乘馬車,為了中國人不惜跟同胞紳士惡語相向,當街鼓吹權主義那套瘋言瘋語……我想令尊會很失的。”

同樣是英國人,馬清臣比康普頓小姐的食鏈更高一層。他想,一個寄居租界的僑民小孩罷了,又沒有工作,又沒有社會地位,老爸的面子也未必多大,得上對自己這個當的指手畫腳?

康普頓小姐氣紅了臉,“你……你威脅我……你這個不尊重人的……”

馬清臣一個眼。他邊的近侍上前一步,出腰間的□□,打算結束這個“先禮后兵”。

康普頓小姐空有鐵銅牙,平日巡捕見帽,今天第一次被人亮槍——盡管那槍口指著林玉嬋——有點頓時。天氣悶熱,肋骨被束腰頂得劇痛,突然不過氣。

“別過來!放下槍!我們沒犯罪,巡捕走遠些!”林玉嬋扶著康小姐,心頭冒出萬千委屈,強行下,音,“我……給你錢就是。”

兩千兩熱乎乎的銀票,馬清臣在手里數數,滿意地揣進自己兜。

“林小姐,我理解你想要跟拙荊搞好關系的心,畢竟是有封號的夫人。”兩叢蘿卜似的胡須出一個自以為寬厚的笑容,“但不必通過金錢的方式。你可以教打打麻將、片煙,或者聽聽中國戲劇……我都不會干涉的。歡迎日后來寒舍做客。”

馬清臣朝兩位小姐帽致意,登上馬車。隨從侍衛小跑跟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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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捕也揚長而去。老趙和常保羅慌張跑來。常保羅的長衫被扯得七八糟。老趙手里攥著一把銀元,愣是沒賄賂出去,被巡捕推了好幾下。

“林姑娘,那個洋是誰?他為什麼要搶咱們的錢?到底怎麼回事?”

“噓,讓緩緩。”

林玉嬋慢慢坐在馬路邊,撐住額頭。

一切好像電影的快進鏡頭,讓來不及反應。巡捕的槍口在眼前留著殘影。空的挎包張著口,丟在腳下,好像在嘲笑的自不量力。

一個,一個洋人,他要攫取的任何東西,哪怕是要命,哪有反抗的余地?

兩千兩白銀!

無意識地扯著挎包的提梁扣。蒸汽機的定金已經了,由于是定制產品,鐵廠概不退貨。這兩千兩銀子拿不出來,鐵廠反手告一個賴賬,下半輩子別想安生。

當然,追究底,怪太過貪心,輕信別人,以為郜德文多可靠,誰知到頭來,也是被男人拿在手心的夫管嚴。

——“你和總共認識多久?見過幾次面?加起來有幾個鐘頭?”

蘇敏這烏!咒什麼來什麼!

可是就連他大概也想不到,已經真金白銀拿到的錢,居然會被人天化日搶回去!

憑什麼!

熱烘烘的風地而來,把冷汗推下的睫,蟄的眼,讓視野模糊。

從安慶千里迢迢送來的圖紙,劃時代的蒸汽機近在眼前。想做那“第一個”,怎麼這麼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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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沒有郜德文的注資,原本沒那麼大的野心引進蒸汽機。現在蒸汽機造好了,經費卻從手里飛了,讓怎麼跟代!

咔的一聲,提梁扣將的手指夾出一道紅痕。林玉嬋猛然手。

模糊的聲浪響在耳邊。

“……林姑娘?”

老趙關心地看著

“林姑娘,兩千兩銀子而已,死不了人。”他安,“自己湊,找人借,先上鐵廠的尾款再說……”

林玉嬋慢慢點頭,用力按著酸楚的眼眶。

“好。我有點……你說得對,咱們得籌錢。”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若在平時,大家手頭寬裕,眾人拾柴火焰高,兩千兩不是大問題。就算不想求人,也很容易就能找到錢莊高息借貸。

但現在年景不好,人人手頭湊。鐵廠的科爾先生明確表示,必須立刻要現款,他的員工還等著吃飯呢。

他憑什麼!

銀子要不回來,只能且顧眼下。林玉嬋飛速思忖,博雅的賬面現銀大約能出五百;其余一千五,東們肯定是不肯繼續投資的;員工們雖然攢了點辛苦錢,但離兩千兩巨款還有不小差距;蘇敏……就算拼著讓他笑話奚落,他大概也拿不出這麼多現款。就算他有,也未必肯借給填這個他原本就不看好的坑。

也許,可以在商會里籌措一下……但大家手頭都,怕是要許諾極高的利息,才能拿到錢……

常保羅小心提議:“要不要通知……”

“先不要!”林玉嬋一瞬間有點慌,立刻說,“先別告訴敏。他也幫不上忙。”

跟員工們得如朋友,大伙也多知道跟蘇敏關系不一般,早就超越了同鄉和友商的誼。

蘇敏每次拜訪博雅的時候,舉止很規矩得,給眾人印象不錯。他也對博雅的生意頗有照顧。因此常保羅想到向他求助,也是理所應當。

但林玉嬋心中不甘:蘇敏原本就不看好引進蒸汽機的計劃,覺得風險太大;眼下果然讓他說中,他幫收拾爛攤子也好,袖手旁觀冷嘲熱諷也好,都不是想看到的結果。

但……轉念一想,就算瞞著他,能瞞多久呢?

自己絆了這麼大一跤,還藏著掖著不告訴他,有什麼意義呢?

林玉嬋嘆口氣,輕聲改口:“如果他問起來,不妨實說。但不必管他借錢求助。義興現在也很艱難。”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沓沓而來。一頂小轎傾斜,里面鉆出一個高挑的貴夫人。

“林姑娘!康先生,”郜德文火急火燎地沖過來,“他走了?他……”

郜德文一低頭,看到林玉嬋空空的挎包,全都明了。

火冒三丈,腰間出一把小刀,吼道:“去哪了?”

巡捕聞聲而來,幾個男男拼死拼活把郜德文攔住。

“夫人,你不要名聲了?你不要命了?”老趙低聲音,苦口婆心勸,“你是打算謀殺親夫還是怎麼?你鬧起來那錢也不會回來呀!”

圍觀的路人嬉笑指點,圍觀這一出莫名其妙的鬧劇,評論幾個子的姿

郜德文冷靜下來,看著林玉嬋通紅的眼圈,有點繃不住。

“對不起,對不起……我……”

郜德文慚無地,小聲解釋:“清臣想用錢來打點場,問我要了好幾次嫁妝,我沒給;今日他將我支開,我回家以后,錢箱就空了……我沒想到他連我給你的投資也要了回來……我、我這就去追討……”

林玉嬋已經發不出脾氣了,靜靜地看著郜德文,不說話。

高挑健壯的一個郎,此時像個做錯了事的小孩,驀地一只手捂住眼,指出漸紅的眼圈。

“我、我可以先變賣一些首飾給你……”

林玉嬋疲憊地說:“是我沒料到這風險。你回去吧,保護好剩下的錢,都放好,別落得無分文。我……我會想辦法籌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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