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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商(大清藥丸)》 第2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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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嬋把那只出土的鴨子要了來, 一邊慢慢啃,一邊觀察對面的火場面。

眼看潘大爺言又止,說:“這只鴨子我買, 不白吃您的。不過我要句實在話, 如果我能幫便宜坊搶回客源, 您真能再帶我去一次令妹府上?”

這話是完全的海派思維,頓時把潘大爺說怒了。

“一只鴨子還收費, 白送你了!你真能幫我, 我豁出去也幫你,扯那麼多干啥!小瞧我?”

林玉嬋看到馮一侃朝連使眼, 頓悟, 趕道歉。

旗人最好面子,即便眼下八旗沒落, 大批旗人窮得揭不開鍋, 也得擺上個窮架子, 穿著長衫去茶館站著喝茶。你跟他提什麼等價換、契約合同,他覺得你侮辱人。

林玉嬋招呼馮一侃:“潘老爺說了, 這鴨子他請!那我就借花獻佛, 大哥坐, 一塊兒吃。”

馮一侃貧窮日久, 如今賺著每天八角銀錢的外快,還包吃, 很久沒這麼舒坦了。

遂笑瞇瞇道謝, 指點:“姐姐,不怪潘老爺生氣。您這吃法錯了。鴨得蘸醬、放蔥、卷餅。像這樣……”

一張鴨餅卷完, 林玉嬋已經不見人影。

混在全聚德排隊的人流里,大大方方往里張

兩個飯店, 烤鴨的方式略有不同。一個是掛爐烤,一個是燜爐烤,并非決定的差異。兩家店裝潢也差不多檔次,服務人員人數素質都相似。便宜坊有老字號的噱頭,全聚德也有膳房的招牌。唯一的區別就是全聚德掛了個書法家寫的牌匾。但便宜坊的牌匾寫于道年間,勉強算是打平。

京師地界,銀元鈔票都不流行。買東西主要用“京錢”,一文合外省的兩文。一席烤鴨,連鴨子帶卷餅帶小菜鴨湯,需要京錢一吊,大約合銀元三角。

不算平民日常食品。是小康之家打牙祭的水準。

不過,全聚德“半價烤鴨”橫空出世,一下子吸引來許多低階層的顧客。隊伍都排到街口去了。

相比之下,門庭冷落、價格又貴的便宜坊,就顯得撒氣風,十分讓人沒食

而且京里人吃烤鴨,可不像土包子林玉嬋那樣上來就啃:得先用筷子挑了甜面醬,涂在荷葉餅上,鋪開蔥、蒜泥、蘿卜條,然后挑那連皮帶的鴨片,均勻排在菜碼上,皮薄餡大那麼一卷,慢條斯理那麼一咬,滿口香脆流油,一口能品上半天。

然后,脆鴨皮蘸細白糖,最后是熱騰騰的鴨湯,一鴨三吃,心滿意足。

正因為此,飯店里翻臺率低,更使得等位隊伍龐大,仿佛半個北京城都放下手頭的事,前來嘗上一口。

有人等得心焦,見那著打扮明顯比自己窮的階層,排隊排在自己前頭,更是不忿,各自嚷嚷著自己的社會關系,試圖隊。

店里伙計樂在其中地維持秩序:“一視同仁,一視同仁哈,爺您再等等,人人有份!小的會催催里頭各位快點吃!”

說畢,別有用心地朝對面的便宜坊看上一眼,那眼神明晃晃帶著挑釁。

潘大爺氣得一拍桌子,“咱們也半價!”

“不。”林玉嬋匆匆趕回,一口氣建議,“價格戰不能這麼打。就算你們的鴨子賣價一樣,他們還有個新鮮的名氣,您的銷量還是上不去。我看對面也是不差錢的主兒,您當然不能任其宰割,得找準對策。”

有上海運輸業的華洋價格戰做參考,知道,價格戰中,跟著大財閥降價是下下之策。殺敵一千自損兩千,只能死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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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大爺一愣:“那你說咋整?”

林玉嬋沉片刻,慢慢說:“先把外頭排隊的、那些闊氣的老爺們給搶過來……”

華人船行是如何應對價格戰的?錯位經營,細分市場領域,譬如堅守非開埠港口,增設華人專有服務,先爭取一部分忠實客戶……

全聚德暴降價,引來不平時吃不起烤鴨的普通工薪階層。相比之下,有點小錢的顧客也被在門外,被迫一起排隊。

他們倒是有錢吃便宜坊的原價烤鴨,問題是,兩家飯菜質量差不多,誰愿做那冤大頭,平白多付一倍的錢?

若在商業氣氛濃厚的廣州上海,肯定會有人花錢買時間,寧可多掏腰包,也要省那排隊的工夫。

但在萬事慢半拍的帝都,人人時間不值錢。就算是家財萬貫的富二代、二代,也不介意隨便浪費一下午,玩鷹逗蟈蟈養鴿子煙,什麼耗時間他們喜歡玩什麼。

要讓其中任何一位京城大,獨樹一幟地離開隊伍,做那第一個“花錢買時間”的傻子……

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所以,便宜坊需要發展自己的獨特優勢,要讓有錢客人們舍得為這個優勢付錢。

林玉嬋腦子轉飛快,一口氣想到七八條改進策略。但是……都需要時間。

總不能在北京耗上幾個月,幫助便宜坊慢慢轉型。

驀然轉頭。馮一侃卷著破袖口,里塞著半卷鴨餅,角酣暢淋漓地冒著鴨油,正吃得十分忘我。

“馮師傅,”林玉嬋笑道,“之前咱們說好了,八角錢一天全包,干什麼都行,對嗎?”

……

片刻后,全聚德門口的長隊隊尾,有個穿破布褂子的大老,大約是等得不耐煩,忽然開口,朗聲道:“反正閑著也是閑著。小的是天津碼頭說相聲的,今兒給各位爺免費說上兩段兒,賽排隊無聊!不知各位喜歡聽嘛段子?”

他的聲音清干凈,不疾不徐的那麼一句,立刻吸引了不人的注意力。

有人道:“好!”

馮一侃清清嗓子,不疾不徐,開講定場詩。

“遠看忽忽悠悠,近看飄飄遙遙。不是葫蘆不是瓢,在水里一沖一冒……”

周圍人聲立刻弱了七分。眾人不由得長耳朵。

“有人說是魚肚,有人說是尿泡。倆人打賭江邊瞧,原來是和尚……”

啪!一拍手,賽醒木。

“洗澡!”

周圍人哈哈大笑。包袱響了。

馮一侃說的是流行的“八大兒”,是專門在飯點時刻,別的藝人都去吃飯了,為了留住觀眾,就留一個人撐場子,說些長篇的、連續的單口段子。

這些段子,有連續不斷的懸念和鉤子,抓人。有經驗的師傅也懂得拿緒,觀眾聽著聽著,往往一不小心,一個鐘頭過去了,這才想起自己沒吃飯。

而且這段子是天津碼頭上傳來的,京師里有人講。

“……時間過得快,一晃就到了六歲。可有一樁,這孩子不會說話,賽個啞!……”

這故事有起承轉合,有包袱有扣子,很快漸佳境,說得酣暢淋漓。

旁邊幾十個排隊的不再抱怨,安安靜靜地聽,不時發出陣陣笑聲。

全聚德的伙計也喜從天降。本來還擔心排隊的著急,正好來了個現的哏王。放松聽了一會兒,掌柜的傳達指示,給這相聲師傅送一吊錢。

馮一侃正要抖個包袱,眼看有人賞錢,按規矩謝了。

然后,他揣著那一吊錢,來了句:“風沙太大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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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一個向后轉,慢悠悠走進對面便宜坊。

排隊的人被一口氣吊在半空,急了。

“哎,師傅,回來!還沒講完哪!”

“把這段兒先說完嗎?急死了!”

“回來!爺賞錢!”

但這位是走江湖的奇人,又不是全聚德請來的,只是一時興起,友給隊友們解個悶兒。按規矩,他想開張就開張,想休息就“且聽下回分解”,并沒有留下來的義務。

片刻后,空的便宜坊烤鴨店里,傳出來若若現的段子聲。接著是稀稀拉拉的掌聲和喝彩聲,以及時不時的夸張大笑。

這邊排隊的傻眼。

要是一直無聊排隊也沒什麼;可是“由奢儉難”,剛聽了幾分鐘舒坦,一下子又寂靜難耐。風沙吹在臉上,周圍人的頭油味兒躥進鼻孔,肚子骨碌碌的,全聚德的大門還在半里之外,時間突然顯得格外漫長。

忽然有人罵了一聲。

“丫的,煩死了!爺又不是出不起那半吊錢!”

說著大步出隊,也來個向后轉,一頭扎進便宜坊。

有一就有二。幾個闊就走。

“哎,那位師傅,您不愿站外頭喝風,我們也不愿啊!等等!”

全聚德伙計愣在門口:“哎,您老,馬上就排到了……哎,掌柜的說了,您可以隊!……”

……

不出半個鐘頭,便宜坊里高朋滿座,大廚們忙得腳朝天,進爐的鴨子不夠用,又急去鮮魚口市場買活鴨。

大街小巷都在傳:“便宜坊請了天津相聲師傅鎮場,只要去吃飯,想聽多久聽多久,強似去全聚德,便宜沒好貨,那店小二走馬燈似的過來催你結賬!”

對面全聚德掌柜的也懵頭。那潘老爺外行一個,完全不是做生意的料,這麼多天了都是躺平任,他們每天收工都暗地里笑話他。卻何時蔫不出溜,從外地請來這麼個撒手锏?

他們完全沒準備!

有人提議:“咱也去天橋,把那‘窮不怕’給請來!”

可也有人搖頭。做曲藝這行的,不管人氣多旺,都屬于下九流。莫說像全聚德這種高檔飯館,正是開張闖江湖的時刻,哪能平白拉低自己格調;人家天橋藝人都有固定的表演場地和觀眾,還不一定愿意來呢!

商量來商量去,到了打烊時間,灰溜溜地關了門。

對面便宜坊里,潘大爺著煙,看著伙計桌,聽著賬房對賬,那算盤珠子噼噼啪啪,悅耳賽仙樂。他樂得呵呵笑。

馮一侃趴在桌子上狂喝涼水,有氣無力地說:“姐姐,八角錢買我一天嗓子,您真會做生意。”

潘大爺一拍桌子,驚天地鬼神。

“把我當是什麼了!小瞧人!今天的收得跟你分!小兄弟,你是個狠人,以后就在我這嘎達嘮吧,別回去啦!”

馮一侃趕謙虛:“您高看我,我就是一混日子的……”

“你有徒弟嗎?徒弟一塊兒整來,不能你一人辛苦!我包住宿!小二,上酒!”

“哎呀呀,哪好意思……”

兩人推辭來客氣去,時間已過去半個鐘頭。

“潘老爺,”林玉嬋遞給他一疊紙,上面工工整整寫著鋼筆小楷,“用曲藝把客人搶回來只是第一步。他們遲早有對策,也請幾個吹拉彈唱的跟您唱對臺戲。您要是想長久跟他們競爭共存,這里有幾條不的建議,您挑著看,合適就參考,不合適就丟一邊,就當看個新鮮。”

潘大爺大為驚訝,架上眼鏡,來賬房,令他一條條認真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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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玉嬋建議,便宜坊飯店要突出自己的特,強調自己悠久,強調“燜爐”和“掛爐”的區別;開發新菜,譬如法式鴨肝鴨目前還沒在北京見過,可以到天津租界請個外國廚子教;員工做派要培訓,參考西菜館,要禮貌待人干凈得;還有,烤鴨席吃起來費時,不能只倚靠堂食,可以增加外賣業務,別忘了保持檔次,用致的小盒子把菜碼一樣樣擺好,讓人拿回家里就能開飯……

這些小點子,有些是上海等新派城市的時髦做派,有些是現代餐飲業的日常作,其實都算不上標新立異;但北京城的風氣是傳統守舊,潘大爺又是半路出家,做生意是外行,因此驟然見到這一份詳盡妥帖的“轉型指南”,心里只有好的份兒。

“這麼著,真的能……削了對面那全聚德?”

不用文祥威,不用依仗那層層疊疊的“關系”,也能真材實料的跟他們較量?

“讓他們關門不太可能,”林玉嬋笑道,“但他們之前欺負您是半路生意人,才敢演這出燒錢打的策略。如今您這里有人幫襯,他們要是再把您往死里整,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斤兩。我估著,不出一個月,全聚德也會開始琢磨轉型,避免和便宜坊同質化。最理想的結果,是您倆各有特,各自有一批忠實客人,互相幫襯,一起發財。這不強似你死我活,斗得這麼難看?”

潘大爺連拍桌子,笑道:“好樣!蘇太太,開始我還不信你也是做生意的,現在不信也得信了。這做派,真真中豪杰,敞亮,跟我們旗人閨有一拼!——哎,你不會是我妹兒派來幫我的吧?——準是!哈哈哈,我就知道,沒那麼絕,礙著男人的面子不敢明說,但還是關心我這個老哥哥的……”

第二天一早,潘大爺親自把林玉嬋送到文祥府里。

“妹兒啊,”他喜氣洋洋,扯著大嗓門說,“餐館的事,你還沒跟妹夫說吧?——不用啦!哥哥錯怪你,你別怨!哥哥聽你的話,自個兒誠信經營,你擎好兒吧!”

文祥夫人在頭頂的人包袱不翼而飛,又是驚喜,又是疑

這次林玉嬋在府里待了足足一上午,從租界風貌說到吳淞炮臺,從《北華捷報》說到墨海書館,從外資銀行說到房產泡沫,從花街說到十六鋪碼頭,從巡捕房說到大英按察使司衙門……

文祥夫人也去過上海,可惜大部分時間都在府里呆著,對上海的了解僅限于廚房送來的一些當地小吃;此次再聽,才算開眼界。開始只是閑閑聽,后來忍不住欠,頻頻提問。

兩壺花茶喝得。冷不丁,門外有人話。

“‘豪賭有度’,是什麼意思?”

那是個有點蒼老的男聲,語調和緩,甕聲甕氣的。

林玉嬋周一凜,本能的起立。

“文大人……”

文祥夫人笑著擺擺手,示意別張,然后試探問

“我們旗人不那麼講究男之防……”

林玉嬋忙說:“我不介意!能面見文大人是我榮幸!”

于是門開了。林玉嬋終于見到了這位久聞大名的洋務先驅。

文祥虛歲不到五十,但邊的兩縷長胡須已然斑白。他材不高,穿著一半舊藍縐夾衫長袍,帶個瓜皮紗帽,背著手,欠著,在院子里側耳旁聽,像個北京大街上遍地都是的普通小老頭。

林玉嬋也見過旗人大。譬如湖廣總督文,架子比天大,肚都是草,滿臉都寫著“得過且過”,跟文祥可謂天差地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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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祥已在外面聽了好一刻。他領導洋務運兩年有余,也多次去信地方員,詢問過開埠港口的工商業況。得到的答復多是方廢話;只有跟那個洋人赫德聊過幾次,方覺有點益,能聽幾句真話。

但赫德的忠誠度畢竟存疑,而且赫德也是居高臨下,以非常宏觀的角度評價各項政策,立場未免片面。

聽一個平民小商人暢所言,還是頭一次。許多看似無關要的細節,被聊出了意想不到的角度。

旗人家庭里子當家的不,對文祥來說,這樣的子雖然見,但也不是不可理喻。

文祥坐上院中石凳,瞇著微鼓的眼睛,仔細打量這個生長在海邊的小婦人,又翻開手邊一卷書,耐心地再問一遍:“‘豪賭有度’是什麼意思?”

林玉嬋低頭一看,文祥拿著的是同文館的英文教材。赫德提供的靠譜版本。

京師同文館就開在總理衙門隔壁。文祥辦公之余,聽學生們天天念英文,自己也心。誰知大概是年紀大了,看了后面忘前面,幾個月了,這書還只翻了前三頁。那些曲里拐彎的蝌蚪字母來了又去,只記得一個abandon。

林玉嬋笑了笑,接過英文教材,細細地跟文祥講了上頭的容。

文祥又是驚訝,又覺有趣。

同文館里的學生日日苦讀,一年下來,說洋文也是磕磕絆絆。卻能信手拈來!

又沒上過洋學校,那定是天賦超群,若是個小伙子,去科考,多半也能摘個功名。

自己夫人跟他提到這個伶俐的商人時,文祥還不敢盡信。今日一見,超乎他想象。

文祥合上教材,笑道:“聽說上次你來,送了點小禮,致使拙荊生疑。這個你別見怪。場如戰場,我不是靠做撈油水的那種人,辦洋務又樹敵不,因此更要小心謹慎,不能讓人抓到把柄。”

文祥如此推心置腹,林玉嬋反倒驚訝,忙說:“不怪不怪。您小心點兒是應該的。不過……”

環顧這個簡樸的小院子。在大清朝當兒,總不至于越當越窮吧?

文祥夫人看著的土包子樣兒,立刻明白了心里嘀咕什麼,笑道:“不怕你笑話。我家老爺一年俸銀四百兩,大概還不如你哩。”

這就是林玉嬋土包子的地方了。我大清員都是為民服務之公仆,俸祿自然是極低的,甚至不夠日常通住宿的花銷。所以需要各位公仆們自己想辦法賺外快。

有些員錢字當頭,每天開張營業,大大方方賺以權謀私。做為收賄賄關系網中的一個節點,自然會相護,沒人揭發他。

比如李鴻章。家鄉當鋪開得紅紅火火,可一旦太后問起來,人人為他說好話,說李臺為大清鞠躬盡瘁,創造的價值遠遠超過幾家當鋪,人無完人,何必深究呢。

而文祥于另外一個關系網——那些自詡清廉、純靠師生同門同鄉形的提攜鏈條。這一批員相對自律一些,只會收取“冰敬”、“炭敬”、“年敬”之類的小額錢財,維持一下生活水準。

比如曾國藩。他誓要“學做圣人”。知道當肯定賠本,因此進京之前,先從家里湊了一千五百兩銀子。后來果然年年赤字,只能管人借錢,最多的時候欠了各方債主一千多兩。

既然要當“圣人”,旁人自然對他們更苛刻。一旦鉆了錢眼,被人參上一本,落馬的風險反而更大。

所以文祥對收禮之事極其謹慎,唯恐“過界”。

林玉嬋約想通這些,忍不住嘆道:“大清員都像您這樣就好了。”

又想,難怪文祥喜歡赫德呢,兩位都是廉政先鋒。

文祥看一眼,啞然失笑,過了一會兒,才低聲自語:“要是都像我這樣,更是什麼事都辦不啦。”

林玉嬋:“您說什麼?”

文祥不再提這茬,忽然收起笑容,站起來,說話帶了三分威嚴。

“蘇林氏,既然你大老遠上京一趟,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我倒有一事,需要派人去上海辦。你愿不愿意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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