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筆記》 第26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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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以后,侯衛東洗過澡,睡在底樓客房里,拿過一本雜志胡翻著,翻了幾頁,想著短短書生涯中發生的事,漸漸地進了夢鄉。一夜多夢,雜無章,早上被幾聲狗所驚醒,反而一個也記不真切。
出門,見到祝焱站在院子里與老爺子說話。祝焱已換上白襯,頭發梳理整齊,一掃昨日的狼狽。一只大土狗在兩人腳邊跑來跑去,不停地嗅著祝焱的腳。老爺子踢了一腳,道:“去,走一邊去!”
大花狗經常跟著祝老爺子釣魚,被踢了一腳,委屈地跑到大門口蹲著,口水長長地吊在邊。
祝焱見侯衛東出門,吩咐道:“我們今天上午到嶺西,高寧、楊大金在慶達集團等著我們。”
最終落實水泥廠項目
水泥廠項目是益楊目前最大的項目,建以后稅收不。縣里財政張,自然高度重視此項目,縣委書記祝焱親自出任水泥廠項目領導小組的組長。
昨天他安排縣計委主任楊大金跟慶達集團副總黃亦舒接,雙方約定今天上午在嶺西座談。
慶達集團總部位于嶺西南郊,占地約百畝,大門頗氣派,“慶達集團”四個字在下閃閃發亮。
祝焱的車開到了大門口,一個高大帥氣的保安上前敬禮,手將車攔住。
“請出示通行證。”
老柳給縣委書記開車,在縣里長期通行無阻,很被人攔住,他被保安攔住以后,很不耐煩地按了兩下喇叭。
侯衛東將車窗下來,道:“我們找張總,有預約。”
慶達集團董事長是張木山,旗下分為許多公司和分廠,各有各的老總,保安問道:“請問是哪一個張總?”
“張木山老總。”
保安見來者口氣不小,肅然起敬,道:“請問您是哪一位?我馬上給總辦打電話。”
“我們是益楊縣委的。”
保安早就得到過指示,聽到是益楊縣委的車,啪地敬了禮,如警一般作了一個往前走的手勢,道:“請領導往前直走,在有雕塑的廣場停車,總部就在雕塑旁。”
雕塑是純粹的現實主義,一個夸張變形的挖機昂揚向天,顯得工人階級很有力量。
看著這個挖機雕塑,祝焱笑道:“張木山倒是一個實在人,弄一個大挖機在廣場上,看來他是搞土石方起家的。”扭頭對侯衛東道,“以后益楊引進企業,就要引進這種有實力的大企業,不管是外資還是私有企業,只要有實力,我們都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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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衛東是第二次聽到這個外資和私有企業的話題了,暗道:“跟縣委書記當書,層次畢竟不同,以后要多看看報紙,學學社論,免得理論水平不夠,被領導瞧不起。”
剛下車,就見到楊大金帶著幾人從大樓里走了出來。楊大金快步走到小車前,對祝焱道:“張總和黃總都在樓上等著。昨天我們過來,黃總口氣很。”
二樓,張木山、黃亦舒以及益楊縣分管工業的高寧副縣長站在樓梯口等著祝焱。
張木山穿著筆的藏青薄西服,既儒雅又神,他熱地道:“歡迎祝書記到慶達集團考察。”
他與侯衛東握手,道:“上青林日嶺之行,讓我回味無窮。今年秋天,請老弟做向導,再上日嶺。”
侯衛東見張木山同自己握手的時間還要長一些,不看了祝焱一眼,見其神無異,這才放心。
略作寒暄,眾人到了會議室。高寧副縣長首先代表益楊縣政府發言,重點仍然是歡迎慶達集團到益楊投資等等。黃亦舒跟著發言,針對土地、通、稅費等提出要求。益楊計委楊大金隨后對黃亦舒的要求進行解釋說明。
祝焱和張木山作為各自最高負責人,均沒有發言,保持著沉默。雙方反復就問題進行拉鋸,仍然沒有實質進展。到了11點,祝焱按亮了桌前話筒的開關,道:“我來說兩句。”
會場安靜得連一針掉地上都能聽見。
祝焱氣勢很足,聲音洪亮,道:“對于益楊與慶達集團合作一事,我只說一個態度,談談形而上的東西,問題由高縣長來談。
“我這人喜歡看報紙,對國家大事比較關心。6月以來,理論界出現了一些爭論,許多理論家對私有經濟進行了猛烈批評,認為改革導致了資本主義自由化,強調要堅持公有制為主,這種論調來勢很猛。”
眾人聽到祝焱突然大談理論問題,都不解其意。黃亦舒是海歸,向來認為市場經濟是天經地義的事,聽到祝焱的發言,更是覺莫名其妙。
張木山麾下的慶達集團是嶺西著名民營企業,其發展經歷基本與改革同步,他對于慶達集團這艘大船的航向格外看重,六七月份發生的公私、社資之爭,讓他心里很不安。黃亦舒覺得祝焱的發言莫名其妙,張木山經歷過文革時代,知道理論的威力,一下就被祝焱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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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焱談了一會兒理論,話鋒一轉:“對于慶達集團這種大型民企,土地、稅收等都屬于技層面,民企現在最需要的是國民待遇,最需要的是開明的政策、寬松的環境,這一點才是益楊縣真正的強項。希慶達集團在決策時,一定要考慮這一個因素。”他作這一番發言是有備而來。省財政廳蔣副廳長曾經為他分析過張木山的心理癥結。他的所有發言都是針對其癥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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