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委大樓外，來了一大群人，多數是老年人，他們打著“辛苦三十年，一夜回到解放前”、“以廠為家，廠如命”、“保護國有資產，絕不當買辦”等標語。

侯衛東趴在窗臺上看了一會兒，他下意識地想到：“這肯定是益楊土產公司，有人在背后煽風點火。”由于在樓上看不真切，他轉就出了門。樓下，保衛科的同志站一排，想要阻止人群進院。

人群都很激，大部分是年過半百的老人，另外還有穿著工作服的婦。他們人多，很快就將保衛科組的人墻推開，沖進了大院子，哄哄一片。

府辦主任桂剛指揮著信訪辦的同志及時出現在樓底，他們在門前與撤退下來的保衛科同志一起，將人群勉強堵住。桂剛沖在最前面，大聲道：“有什麼要求可以派代表到縣政府來座談，沖擊政府機關是違法行為，你們選幾個代表出來。”

侯衛東下了樓，湊到隊伍前面，觀察著五花八門的標語，心道：“政府與外商正在談合資的事，還于保階段，這些工人又是從何得知此事？”

這時，一個嘶啞的嗓音在外面喊道：“益楊縣當的，不能出賣工人階級的利益，我們堅決不答應。”

“誓死保衛工廠！”

“打倒貪污吏！”

這嘶啞嗓音是北方口音，正是祝焱與侯衛東曾經見過一面的護廠隊員，他頭發半白，胡子也是半白，臉很瘦，緒激。

當警察到達大院，局面才被控制了下來。上訪的益楊土產公司群眾推薦了十個代表，到政府會議室與縣政府相關部門進行對話，侯衛東也就回到了辦公室。

他在辦公室坐了一會兒，眼看著也到了10點30分，拿了幾份需要祝焱簽發的文件，送了過去。

剛出辦公室，就見到高寧副縣長從祝焱辦公室出來。

祝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問侯衛東：“下面是怎麼一回事？”

“益楊土產公司的老工人們在反對與外商合資的事，的訴求不清楚，他們已經選出了代表到縣政府會議室座談。”侯衛東又將標語的主要容簡約地講了講。

祝焱對于群訪之事并不擔心，他靠著寬大的皮椅后背，用雙手著太，道：“檢察院的事，你要跟點，況復雜，不能掉以輕心。”

副書記趙林剛剛走進祝焱辦公室，檢察院李度也跟了過來，他正好遇到從祝焱辦公室出來的侯衛東，著急地道：“侯，祝書記在不在？”

“李檢，祝書記正在跟趙書記談工作，恐怕你要在我辦公室先等一會兒。”

李度坐在沙發上，皺著眉頭看了看表，心不在焉地翻著報紙。侯衛東遞了一支香煙給他，又給他點火，兩人都沒有說話，靜靜地吸著香煙。

原本以為祝焱和趙林的談話不會太長，但是趙林副書記進去以后，始終沒有出來。檢察長李度不停地看表，開始焦急不安，卻也只能等著。

祝焱與趙林談興正濃。兩人都是縣委重要領導，辦公室挨著，但是兩人都是大忙人，開會、談話、視察，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說不完的話，縣委的意圖也就在他們翻來覆去的講話中，如春雨一般，慢慢地貫徹了下去。

一個大縣管轄著數十萬人口，兩千多平方公里，總有各種麻煩事從意想不到的地方鉆出來，得浮生半日閑，還真是一件奢侈事。

“每次回家看著父親釣魚，母親在院子里忙碌，心里就特別羨慕，有些時候真想就解甲歸田，去過與世無爭的田園生活。”

趙林笑道：“祝書記，你肩負著益楊數十萬人民貧致富的重任，只有實現了這個目標，你的田園夢才能實現。現在讓你回歸山林，你的心也靜不下來。伯父伯母可是功名就才退下來的。”

祝焱用筆記本住一疊文件，仿佛這樣就可以不去考慮這些麻煩事。“武俠小說里面，人在江湖不由己，已經了一種套話，其實人在場，更是不由己。整個場就是一個龐大的系統，我們只是其中一小部分，就算是自己不，也會被巨大的慣帶著。”

趙林道：“我的求不高，恪盡職守足矣。”

“真要是人人都能恪盡職守，我們國家早就為第一富國強國了。這個要求看起來很低，卻很實在，比那些空的大道理更有價值。”說起道德，祝焱又道，“我們對小學生的標準很高，總是教育小學生要祖國人民社會，要懷世界，要勤勞勇敢，而對于政府員，道德標準就明顯降低，只要能做事，不貪腐，就是好。”

談起世事，兩位領導都有說不完的慨。

等趙林離開，李度這才見到了祝焱，道：“祝書記，剛才我接到沙州檢察院的電話，楊衛革的親屬帶著上訪材料到了沙州檢察院，反映益楊檢察院抓人和刑訊供，他們揚言還要到省檢察院反映。”

祝焱一掃聊天時的閑散，雙目炯炯有神，眉輕揚，道：“這個度你要把握好，在不違反刑訴法的原則和前提下，心組織對楊衛革的審訊，不能讓人抓住把柄，把這個案子辦鐵案。有沒有這個信心？”

李度見祝焱態度很堅決，沒有退的痕跡，信心增加不，道：“有祝書記支持，我甘愿做馬前卒，將這些蛀蟲全部收拾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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