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給吃止痛藥，原來是為這一通電話。

楚眠有些困難地頜首。

孟墅拿出手機，撥打厲天闕的號碼，很快，電話被接通。

孟墅要將手機遞給，見面慘白，便將手機放到的耳邊，當了一回手機支架。

楚眠坐在地上，呼吸綿長。

不知道是不是痛到聽覺有誤，手機里久久沒傳出聲音。

抱著小海豚，正要側目去看，男人低沉而顯盡疲憊的嗓音落的耳中，“阿眠。”

——阿眠，過來。

——阿眠，你是不是上我了？

——阿眠，我們之間只有不死不休，沒有好聚好散。

——阿眠，我做你的天宮，保你萬事順遂、一世無憂。

一時間，楚眠眼前掠過許多畫面，目游離，人怔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嗯。”

“……”

唐瑾辰難以置信地看向。

剛過TP1314的折磨，方才連聲音都發不出來，可此刻，調整得自己聲音除了一點疲憊，完全聽不出過巨大折磨。

這人……真待有朝一日強大起來，得多可怕。

楚眠一出聲，手機里又是好長一段時間的沉默。

厲天闕的聲音聽起來比孟墅鎮定平靜多了，他沉聲問，“吃了幾顆藥？”

他也知道TP1314。

“就一顆，還好。”

楚眠淡淡地道。

的聲音發啞，聽起來就真的還好，如果孟墅和唐瑾辰沒看到按在地上極力扼制，扼制到指骨都在發的話。

“痛麼？”

厲天闕又問，那聲音魂骨，就好像人在旁一樣，那只大手著的頭，目深邃，問痛不痛。

“還好。”

楚眠用字簡短，太長的句子太耗力氣，所剩實在太。

“你撐下去，我馬上就回來了。”

厲天闕對道，像是某種誓言，實在磁好聽。

楚眠低眸看向自己上的小狗，緩緩吸了一口氣，按在地上的手更加用力地扼制，著自己聲音聽起來更正常一些，“厲天闕。”

“嗯，我在，你說。”厲天闕道，語氣是難得的溫、耐心，“你慢慢說。”

慢慢說。

他知道現在的痛？

楚眠抿了抿，一字一字開口，“本來想在貧民窟重建以后再和你聊，但我活不到那個時候，就現在和你說。”

“你想說，我現在還不想聽了。”厲天闕在那邊低笑一聲，“把話憋著，等我回來。”

楚眠不聽他的，坐在地上道，“厲天闕，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

語氣平淡又認真，哪怕是孟墅和唐瑾辰在那里看著，都不知道這話算不算臨死前善意的謊言。

手機里傳來沉默，唯有呼吸聲在加重。

楚眠不管，看著懷中的小狗繼續說道，“這幾個月以來，你確實對我很好，但你對我的壞也摻半，你救我出風島，可你的手下也將風島的神病患殘忍擊斃，我知道在你眼里，貧民窟人不算什麼；你供我吃穿，可你也要我做你的金雀；你為我擋過箭，可你也用碎骨鎖差點廢了我。”

“……”

T國。

從酒店逃出的厲天闕此刻站在海邊。

他上穿著屬下淘來的難民，發白發灰，味道發著餿，本來一張英俊的臉被抹了泥灰，看起來狼狽不堪。

遠，不等著渡的難民站在海邊昂首以盼，等著船來，風從他們上掠過，帶過一陣陣難聞的腥味。

厲天闕就這麼站著，聽著楚眠在電話一句一句陳述他的不好。

他聽著，一雙眼發紅嗜，薄輕輕栗，呼吸越發沉重。

“我真的很難對你產生好，其實我一早想過，待重建貧民窟功，我就離開你，至于欠你的幾分恩，再找機會還就是，反正我無法說服自己和你在一起。”

“……”

“現在不用了，我死已事實，你不必回來，省得你救不到我還拖自己下水，讓我到死都欠著你，我不喜歡這樣。”

“……”

“我不喜歡你，就不想欠你，你讓我就這樣上路吧，我還開懷一些。”

楚眠還在他的耳邊說著話，一字一句都著認真，認真到一點謊言的影子都沒有。

“啪——”

火柴在厲天闕的手中折斷，木刺尖銳被他狠狠握在掌心。

不消一會兒便是模糊。

厲天闕似覺不到痛一般，仍是用力地握著拳，任由那抹尖銳刺皮更深。

他盯著遠逐漸駛來的貨船，眸幽暗，著聲音道，“我讓你覺到負擔了？”

“是，厲天闕，你的好與壞，對我來說都是負擔。”楚眠啞著聲音清晰地告訴他，“我死之前，你都不要再出現我面前，我真的不想看到你。”

“哦。”

厲天闕站在那里應了一聲，而后道，“那你撐著，等我回來。”

那些明顯滯了下，顯然想不到他還說這句話，他都能想到楚眠無可奈何的樣子，“厲天闕，你聽不懂我……”

“我讓你撐著你聽不懂嗎？”

厲天闕趕在前面歇斯底里地吼了出來，掌心的尖銳刺，鮮滴落下來，浸進沙子里。

“……”

楚眠在那一端完全沉默了。

厲天闕吼完，像是用盡了一的力氣，一雙紅得浸的眼睛突然暗下來，他的聲音一下子弱了。

“楚眠，你撐著，當我求求你。”

他這麼說。

可憐得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

“……”

“我求你，行麼？”

“……”

楚眠傷痕累累、有氣無力地坐在江南堂冰冷的地上，聽著耳邊傳來的哀求，心口掠過一陣銳痛。

比刑還痛。

他怎麼會……

他可是厲天闕，驕傲得不可一世的厲天闕，他說，求？

楚眠坐在那里，了，卻本不知道說什麼。

驀地，那邊電話掛了。

楚眠按在地上的手了，這大概會是這輩子最后的通話，連一句再見都沒有。

也是，不需再見。

T國。

厲天闕掛了電話，站在原地許久，呼吸極沉。

半晌，他將手機扔到一旁下屬的手中，吩咐道，“你立刻回去，別讓人發現我已經不在酒店了。”

“厲總，您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