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喝了酒，腦子就有些暈暈的，王思宇把車窗緩緩搖開，把領也解開兩粒，經冷風一吹，頭腦就清醒了許多，車子也開得穩當了些，他點了一煙，把車速放得很慢，拐過十字路口，就來到文化街上，道邊出現許多書攤，王思宇臨時起意，便把桑塔納停在路邊，下車後挨個書攤走了過去，不一會的功夫，手裡就多了幾本花花綠綠的雜志，剛剛了錢，就聽後有人輕聲喚道:“王主任”

王思宇扭頭去，卻是楊潔，自從上次兒過生日，兩人已經許久未見了，楊潔的模樣倒沒有太大的變化，只是改了髮型，以往是一頭披肩長發，現在剪了短發，顯得秀氣整潔，上穿著紅的羽絨服，下穿著牛仔，腳下瞪著黑的皮靴，懷裡抱著一摞書，正抿微笑著注視著王思宇，眼睛裡帶著一驚喜的笑意。

王思宇轉走到面前，上下打量了楊潔一番，就笑著說:“楊潔，好巧啊，你怎麼會在這裡，是來買書的嗎”

楊潔手拂了下額前秀發，輕聲道:“是的，王主任，我剛從書店下來，離了老遠就瞧見了您，忙過來問好。”

王思宇把手裡的幾本雜志卷了起來，嘿嘿笑道:“你倒是眼尖，這是打算去哪，回家嗎”

楊潔微笑道:“我先去趟銀行，給哥哥家裡匯些錢，再去辦事，外面租房太貴，黃總讓我搬到辦事來住了，房間雖然小了點，但很安靜，白天忙完了，晚上就可以專心進修了。”

王思宇點頭道:“雅莉有時還是很通理的，你跟著好好乾。”

楊潔‘嗯’了一聲，輕聲道:“以前我對有偏見的，可相久了才知道，黃總為人特別好，是面冷心熱，刀子菩薩心腸。”

王思宇笑了笑，搖頭道:“你也別唱讚歌，這人我是最了解的，優點很多，缺點也不。”

楊潔聽了就怯怯地笑，輕聲分辯道:“王主任，人無完人嘛，我就覺得黃總是非常優秀的人了。”

王思宇拿手指了指，微笑道:“你現在倒是幫著說話了，忘記當初和吵得面紅耳赤的時候了”

楊潔抿笑道:“我那時候是真不懂事，做事太衝了，現在好多了呢，跟著黃總學了很多東西。”

王思宇笑著擺擺手，輕聲道:“走吧，正好沒事，我開車送你，順便到辦事坐坐。”

楊潔說了聲‘好’，就大大方方地跟著王思宇上了車，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關上車門後，就扭頭笑道:“王主任，聽黃總說您調到西山縣去了，是真的嗎”

“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制的人總是在各地跑來跑去的，只要調令一到，想不走都不啊。”王思宇笑著慨了一句，就發了車子，先去了趟建行的營業廳，又載著楊潔來到了天鵬業設在玉州的辦事。

車子停到院裡，見幾輛天鵬業的送貨車整齊地停在院子中央，四五個穿著天藍工作服的人正站在車邊閑聊，瞧見楊潔從桑塔納下來，就有人吹了口哨道:“楊助理回來啦。”

楊潔卻沒有搭理他們，從車後繞過來，笑盈盈地站到王思宇的邊，輕聲道:“這些師傅貧著呢，沒事就瞎逗人，其實心眼都不壞。”

王思宇下了車，就見西側的牆邊停著那輛皇冠車，就笑著說:“雅莉還真是敬業，周末也沒有歇著。”

楊潔點頭道:“黃總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每天都忙到很晚，最近幾家品企業在省城鬥得厲害，更沒了休息時間，這兩個月下來，都瘦了六斤，讓人看得心疼。”

王思宇微微皺眉，不再說話，跟著楊潔上了樓，直接敲開了黃雅莉的副總裁辦公室，卻見正抱著電話和人爭吵，王思宇坐在沙發上等了足足五分鍾，才見‘啪’地把話筒摔到機座上，了半天的前額，才低聲道:“這些經銷商，真是見利忘義，沒有半點良心。”

說完後，從椅子上站起，走到牆角，從冰箱裡拿出一盒酸，放到茶幾上，輕聲道:“小宇，正好你來了，咱們好好商量一下，我是看明白了，公司大事上，還得你來拿主意。”

王思宇笑了笑，擺手道:“雅莉，你給我灌迷魂湯，我說過不干涉，就決計不會再管。”

黃雅莉抬手輕輕推了他一下，乜眼道:“當了不起啊，還拿起來了。”

王思宇嘿嘿一笑，起茶幾上的盒裝酸，撕開包裝，把粘稠的酸倒進杯子裡，閉著眼睛品上一口，點頭道:“口不錯，酸甜適口，干質含量很高啊，看起來是加了無抗。”

黃雅莉‘撲哧’一下笑出聲來，坐在他旁邊，點頭道:“到底是在車間乾過，就是不一樣，快小半個專家了。”

王思宇笑了笑，點頭道:“你還別說，就車間裡那套活，除了李大能耐外，還真沒幾個能比得了我。”

黃雅莉抱肩歎了口氣，輕聲道:“小宇啊，你要是不當多好，直接來天鵬掌舵，我也不用像現在這麼累了。”

王思宇微微一愣，把酸放在茶幾上，皺眉道:“怎麼，和書明又起衝突了”

黃雅莉搖搖頭，輕聲道:“那倒沒有，他現在隻抓生產，銷售的事一直不過問，都放權給我了。”

王思宇笑了笑，語氣舒緩地道:“雅莉啊，剛才在車上聽楊潔提起公司的近況，說最近幾家品企業在打價格戰，是這樣嗎”

黃雅莉點點頭，低聲道:“的確如此，現在公司的銷售很被，我們被拖到價格戰裡來了，現在華西也和很多城市一樣，純的價格賣不上水價，形勢越來越嚴峻了。”

王思宇的表變得嚴峻起來，從兜裡出煙盒，丟在茶幾上，出一煙，點上後吸了一口，裡吐出淡淡的煙霧，沉半晌，才輕聲道:“你仔細講下，到底為什麼會變這樣。”

黃雅莉搖頭道:“現在的況是，那幾家大的上市公司都已經完了跑馬圈地，現在開始用終端產品低價衝擊市場，大肆促銷、特價、買贈、高返利，這讓我們不得不被應戰，可他們是上市公司，擁有品牌優勢，更擁有強大的融資能力，他們可以采取以虧損的方式佔據市場，在垮競爭對手，形局部壟斷後再提升價格，最近一年裡，國已經有三十多家品企業被兼並，這個行業最終走向已經為定局，就是高度壟斷，作為地方企業，我們沒有太大的發展機會，只能盡力延緩這一進程。”

王思宇彈了彈指間的煙灰，轉過來，低聲道:“雅莉，你是不是太悲觀了”

黃雅莉緩緩走到辦公桌邊，從煙盒裡出一士型香煙，點燃後輕輕吸了一口，轉過來，倚在桌邊，搖頭道:“問題不止這些，做渠道的中間商利用業的相互撕殺，坐漁利，商場的堆頭費、上架費、POP宣傳費、管理費、DM單郵報費、條碼費、進場費等等名目繁多的苛捐雜稅，居高不下，無形中增加了大幅的銷售本，偏偏原料價格上漲，產品價格卻一降再降，雖然我們加強了部管理，積極地開源節流，加強本控制，但還是沒有辦法從本上解決問題，最樂觀的估計，或許明年下半年，天鵬業就會出現嚴重虧損。”

王思宇皺眉狠吸了幾口煙，把半截煙頭用力地在煙灰缸裡，背著手在屋子裡走了幾步，便來到窗前，著院子裡徐徐開進的一臺送貨車，低聲道:“你們有什麼應對方案”

黃雅莉遲疑了下，低聲道:“目前來看，最佳的選擇就是適時退出這塊市場，重新確立投資方向，好在兩家實力強勁的業集團看中了天鵬縱橫，都有兼並收購的意向，其中尹利業的誠意最大，他們公司總部已經打過三次電話了。”

王思宇轉過來，沉聲道:“那就談吧，早談早主，既然市場已經確立了方向，就不能逆勢而為，只要手裡有現金，不怕找不到好項目。”

黃雅莉點頭道:“我和書明也是這個意思，只是有些舍不得，就像把親手養大的孩子賣出去一樣，心疼得厲害。”

王思宇笑了笑，搖頭道:“商場如戰場，不能用事，舍不得也得舍，必要的時候，要有壯士斷腕的勇氣。”

黃雅莉輕輕歎了口氣，低聲道:“也只有如此了。”

兩人又聊了一會，王思宇便了個懶腰，從沙發上站起，出了辦公室，到楊潔的房間裡轉了轉，打聽了下的學習況，以及楊慧慧家裡的現狀，便起離開，楊潔和黃雅莉將他送到門口，看著王思宇駕車消失在車流之中，黃雅莉輕輕歎了口氣道:“這公司的名字還是小宇起的，想必他此刻的心裡也不好。”

回到家後，王思宇的確緒不佳，晚上隻吃了半碗飯，便回到了臥室裡，躺在床上，回想著當初籌建天鵬業時的景，心裡頗有些慨，不知不覺中，便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正睡得香甜時，鼻子卻一陣陣地發，忍不住打了個響亮的噴嚏，抬眼去，卻見柳兒正趴在邊，拿著發梢在自己臉上輕輕拂著，王思宇笑了笑，抬手著那尖尖的下頜，輕聲道:“兒，別淘氣，讓哥安靜一會。”

柳兒卻笑嘻嘻地盯著他，悄聲道:“哥，你是不是心不好”

王思宇有氣無力地道:“是有那麼一點點，不過沒關系，睡一覺就沒事了。”

柳兒飛快地向門邊瞟了一眼，接著出一雙纖纖玉手，攬住王思宇的脖子，把小湊到他的耳邊，悄聲道:“哥，咱們打個‘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