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秋我爲王》 第249章 克敵制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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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於車陣之首的,是一輛“守車”。
它不以速度見長,車輿上披掛著皮革和盾牌,上面的三人也穿著厚厚的皮甲。
即便防護如此到位,但歷次戰爭裡以雁行陣衝擊陷陣時,第一輛車承的傷亡往往是最大的。但三人都是向範氏委質效忠的勇士,早已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這是一種爲士的榮耀,他們蹬車後,便可以傲視前方後方那些低賤的徒卒了!
當戎車進五十步以後,見對面的“弓手”們卻依然引而不發,車左、車右都開始奇怪起來,他倆對話道:“怎還不箭?莫不是被吾等的氣勢給嚇呆了?”
“聽說對面是溫縣的縣卒,一向以怯懦聞名,還真有可能。”
他們不由得神一振,要是對面的那些懦弱的溫地兵卒真這麼不堪的話,這次或許也不用赴死了,難說還能立下大功。
戎興地一斗轡繩,大喊道:“衝過去,車右、車左以弓矢和長戈擊退那些攔路的甲士,我來衝開一個缺口。這是平坦的原野,彼徒我車,又無阻礙,此戰必……”
然而話音未落,在進三十步距離後,對面的一位穿黑披甲,頭戴素幘青銅胄的甲士卻大聲喊道:“第一列,!”
隨後,他首先扣手指,一支鋒利無比的羽箭弦而出,以最快的速度迎著戰車上的三人而來。
“嘣嘣嘣……”
趙兵單薄的陣線上陸續響起了幾十聲輕響,這是弓弦彈羽箭的聲音。第一列弩兵的神經和手裡的弩機一樣,早就繃了許久,聞言後紛紛用沾滿汗水的食指扣了懸刀,將弩矢向了從始至終一直在瞄準的第一輛守車!
“不好!”守車的戎下意識地想勒八轡,控制車速。卻見對面足足有六七十支箭矢一齊釋放。其中小半明顯是偏了,但還剩大半徑直朝自己駕馭的車飛來。
利箭尖嘯著飛近,這是全方位的覆蓋。本避無可避!
“殆矣!”車上三人心中齊齊哀嚎,隨即。他們的意識便被鑽心的刺痛和無邊的黑暗吞噬。
“噗噗噗噗!”
“咚咚咚咚!”
這分別是箭矢和打在木車輿、盾牌上的聲音。
戎鬆開了握著馬轡的手,任由馬匹跑,他已經被了篩子。後面舉盾的車左車右也沒好到哪去,盾牌直接被無數支羽箭撞碎,人也沒能保全。
無論是甲士,還是馬匹,在三十步,本阻擋不住百弩齊發的集擊!守車上的三人。瞬間就死了,拉車的駟馬也重傷,隨著慣又衝了幾步後,突然翻倒在地,揚起了大量塵土。
還有不發慢了半拍的弩矢在朝後面飛去,它們中了第二輛戰車,那車沒能控制好速度,又和倒地的守車撞到了一起,頓時人仰馬翻,一隻車高高彈起。也報廢了。
“前銳”的第三、第四、第五輛車倒是反應過來了,戎縱馬匹從兩側繞開。但因爲速度無法降低,他們索沒有停止衝鋒。因爲按照常理,對面的“弓手”在了一發後會重新上弦開弓,乘著這間隙,或許有時間衝到跟前,爲後續的二十多輛戰車衝出一個缺口。
然而,他們卻失算了,當三輛車終於衝出了大片塵土時,迎接他們的依然是集的箭矢。
空了弩矢的第一列弩兵,在趙無恤吆喝下後退了三步。讓第二列上前,早已蓄勢待發的弩機再次齊齊瞄準了並排衝來的三輛戰車。一齊。只是霎那功夫,數十支弩矢就同飛奔而來的戰車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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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是顯而易見的。範氏的車、馬、人或殘或死或傷,反正是喪失了戰鬥力。唯一一輛依靠慣衝到趙兵跟前五步的戎車,上面的人中箭而亡,馬匹四散驚逃。一個渾滿羽箭的甲士大喊著倉皇爬出,也被頓地的樂氏族兵爬過去一劍解決,左耳還被割了下來。
對面氣勢洶洶的車陣速度頓時大降,最後在四五十步外停了下來。那些往日高貴傲慢,不屑於看徒卒半眼的士大夫,這會目瞪口呆地看著死難的同僚,本無法相信這是事實。
溫縣弩兵們也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創造的奇蹟,方纔奔馳時如雷霆萬鈞般的範氏戎車,竟然真的被他們手裡巧的遠武阻止了!趙氏大夫所言不虛!
趙無恤則已經料到了這種結局,只要弩兵們不自己了陣腳,戰車是來多就得報銷多。
春秋時代的弩雖然比較原始,有很多侷限,但是在它剛剛出現的這個時代,上述缺陷表現得並不突出。因爲此時軍隊的主力是駟馬戰車,它們目標龐大,行進時又不如騎兵快,欠缺機靈活,正是強弩集火擊的好靶子。
因此,在原本的歷史上,當各*隊中都普遍裝備了強弩後,傳統的駟馬戰車便無法單獨與之對抗,開始從絕對主力退化爲輔助兵種!
今日之戰,趙無恤在知道敵人的數量、兵種後,便佈下了一個圈套。
首先,他用兵不厭詐之計,讓輕騎士突襲,斬殺和談之人,好提升己方士氣,同時激怒對方。之後,又以怯懦聞名的溫卒站前排,組薄弱的橫陣,敵軍戰車衝陷。最後卻利用弩機對戰車的一降一,轉手反殺,如今已經先聲奪人,佔盡了優勢。
了一箭後,第二列弩兵立刻後退,讓第三列上前,這一回,他們聽到了趙無恤的新命令:“向前踏步,追擊敵軍戎車!”
“追擊……戎車?”
弩兵們都以爲自己聽錯了,想想也是,從夏啓伐有扈氏,首次用戰車以來,千百年過去了。從來就只有士大夫們駕馭的高大戰車追著徒卒踐踏殺,哪裡有徒卒去追戎車的事?
在他們的意識裡。這就好比碩鼠突然追著貍奴咬,螳螂捕殺黃雀一般,不合常理。
但功的喜悅趕走了弩兵們的膽怯和疑慮。他們上弦的速度漸漸恢復了正常訓練的水平,換列時也不會再忙中出錯。如今既然趙氏大夫有令。照著做就是了,何況在有了弩機後,對面的戰車似乎很不打的樣子。
趙無恤的命令還不止這一個,他讓樂氏甲兵朝兩側讓開,準備和持戈矛的徒卒一起隨弩兵之後,而戰車和輕騎士,他也各有安排。
……
方纔,在發覺況有些不對後。範氏旅帥已經讓衆戰車降低了速度,併合攏爲雲陣。前方的驚變發生後,零星的弩矢從他耳邊飛過,將他嚇了一跳,暗道幸好讓後續的車輛降低了速度,否則也會中了對面詭計。
但那究竟是什麼東西?範氏旅帥想起聽同僚說過,在南方楚國那種名爲“弩”的玩意。
“止!調頭!”打了這麼多年仗,旅帥還從沒見過能瞬息之間把五輛戎車擊垮的武,他心生懼意,覺得不能再貿然衝鋒。連忙揮舞小旗讓後面的戰車不要再前進了,而是徹底停下。
但,他立刻就爲自己這個命令深深後悔。並付出了慘痛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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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車的髓乃是利用龐大的積衝擊,並對徒卒造可怕的威懾,而不是停下來等待!
一旦沒了速度,他們便不再是令人而生畏的轟鳴巨,而是一塊龐大的活靶子!
想要讓積龐大的馬車轉,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戎拼命抖著轡繩,車右車左跳下來拉著馬匹調頭,場面頓時作一團。而對面的趙兵陣列。也突然開始了。
集的鼓點響起,沙沙的腳步響起。樂氏甲士朝兩側避讓,而弩兵們開始平舉著弩機。邁著不那麼整齊的步伐前行。
戰車上,轉向不及的範氏旅帥眼睜睜地看著對方越來越近,他們手裡的“弓”竟然不用臨時上弦,而是於滿弦狀態。一旦進程,便平舉著一激,前排完,停步低頭上弦,剛好後面兩排從空隙裡頂上,又來一。
弩兵們就這樣番前進、擊,一時間只聽得到繃繃的弦響不絕於耳。
在幾息之後,未能及時的範氏戎車都被滿了麻麻的羽箭,車上車下伏倒著作各異的。車士們被弩箭報銷大半,沒死的也被隨後趕到的樂氏甲兵補了一劍。
來時浩浩三十輛戎車,旌旗昂揚飛舞,在片刻之後,便只剩十多輛落荒而逃,旗幟統統無力地倒伏下來。
然而,範氏車士們的噩夢還未完結,更糟糕的事還在後面。
他們潰逃的正前方,是原本隨其後的範氏徒卒,這些徒卒已經被自家戰車的慘敗嚇蒙了,遠遠停在七八十步外不知所措。
口中了一箭的範氏旅帥強撐著,扶著車欄觀察前方形。這仗是徹底敗了,但總不能爲了逃命,衝擊自家人吧?於是他便朝左右揮旗,讓戰車分爲兩隊,繞過麻麻的範氏徒卒,朝兩側駛去。
然而,趙兵現在已經在趙無恤的指揮下,全陣向前移。右側的十餘輛戰車列隊衝擊,左側的二三十弓騎兵也縱馬奔馳,他們的目標,正是從弩機下逃的十多輛範氏戰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