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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爲王》 第250章 大河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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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片刻之後,終於繞開了自家徒卒的範氏戰車,又各自被包抄過來的敵人逮了個正著。

“下大夫果然有鬼神之力,竟然能化腐朽爲神奇!”

趙廣德,還有武車士溫犁這會對趙無恤佩服得五投地,溫卒的戰鬥力他們自然清楚,今天卻能立下大功,著實讓人難料。指揮戰車的溫犁也想著,雖然敵人的戰車不爭氣,自己這邊卻要努力,可不能把風頭全被弩兵佔盡了。

於是,他們這邊追擊上了從側面逃離的範氏戎車,雙方“車錯轂兮短兵接”打得難解難分。

另一邊,虞喜率領著輕騎士們憑藉自的速度優勢,從不近距離與戰車纏鬥,而是分五隊,各盯上了一輛範氏戎車。

他們像是捕獵野牛的狼羣般,每次都在十步左右開騎弓擊車上三士,因爲輕騎士攻擊的位置各不相同,所以轉向不靈的戰車防不勝防。沒一會功夫,輕騎士們只付出了兩人三騎傷亡的代價,就獲得了完勝。

範氏車士死傷殆盡,統統了無人駕馭的空車,未死的戰馬驚之下,拉著它們在河岸上嘶鳴跑。

範嘉的鼓聲早就停了,他只帶著十餘人留守在渡口,這會眼睜睜地看著戰局瞬間扭轉。自家引以爲豪的三十輛高大戎車全軍覆沒,而失去了戰車屏障和配合的徒卒們也喪了膽,面對步步近的敵軍,竟沒有組織起陣列對抗。

對面那可怕的武,連無敵的戎車都能擊敗,自己這些徒卒又如何能擋?

帶著這種心思,前排的範卒開始丟棄戈矛,朝後逃竄。一時間陣型大。跟在後方的百餘範氏弓手只來得及開弓拋了一,就被逃卒衝散,裹挾著往後撤退了。

兵敗如山倒。哪怕範氏軍吏連續斬殺多人也無法阻止潰敗。

帶著對樂祁之死的憤怒,趙無恤沒有遵守什麼“逐奔不過百步縱綏不過三舍”的規矩。他已經重新登上了戰車。目直視對面面如死灰的範嘉。

出了腰間的短劍,虡直指南方。

“將這些殺戮鄉士卒的人,將這些參與了刺殺樂伯的人,將這些想阻止吾等完使命,迴歸故鄉的人,統統趕下河!”

已經上癮了的溫縣弩兵繞過了被毀滅的戰車橫隊,他們踏著敵人的前行,依然在做機械的擊、停止、換列、上弦、換列、再擊。不過因爲訓練時間不足。到了後邊,已經徹底沒了隊形,而是走得前後不一,各自爲戰了。

但,他們的對手卻比他們更驚慌散

弩兵彷彿收割黍麥的農夫,甚至比那更輕鬆,只需要擡起手臂,輕輕扳懸刀,再走走停停,對面麻麻的範卒就會倒下大片。

兩翼的戰鬥也已經結束。元氣未損的趙氏戰車和輕騎士重新合攏,他們衝擊散的潰兵那是毫無力。

追了百餘步後,弩兵們終於了箭壺裡的箭矢。早已心已久的樂氏甲士和鄉悍卒、戈矛手們便替代了他們的位置。他們結了兩個橫陣,以田賁等輕兵悍卒爲前鋒,配合兩翼的車、騎,繼續追擊範卒。

一刻前,主進攻的範氏之卒前進了四百餘步,此刻卻又被趕了回來,路上倒伏著百餘

爲了防止敵人困猶鬥,背水一戰,趙無恤讓兩翼的騎從和戰車故意鬆開一線。放各有百餘的範卒從缺口向兩側逃離後,再去追著他們殺踐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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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只剩下百名範氏徒卒悶著頭朝南邊跑,已經被完全合攏的趙兵攆到了大河邊上。

他們面前。是浩浩湯湯的大河,河面已經結了一層薄薄的浮冰,寒冬臘月裡,水冷得可以凍徹骨頭。

“到河邊了!”

“沒路了!木舟也都在南岸!”

“津吏,舟人,快開船過來救救吾等!”

也怪範嘉剛纔爲了斷趙無恤的去路,將北岸停靠的木舟和舟人統統趕到了南岸,並揚言非他命令,不得過來。這會卻坑到了自己,對岸的舟人看著慘烈的戰場,避都來不及,又哪會見了範卒招手,就過來擺渡?

更何況,這些人方纔還搶了自家的魚和釜……

天天不應,地地不靈之下,這百餘範卒回過頭看著不斷追殺的敵人,眼中是悽慘和求饒,再看看同樣被迫到河邊的範嘉車駕,希冀他能有什麼主意。

“君子,吾等應該如何是好!”

範嘉已經被親衛們簇擁在中間,看著自家軍陣被碾碎,這會也在渾抖。

“究竟是如何敗的?他趙無恤究竟使了什麼詭計?”

形勢易變如此之快,這是他始料未及的。他最初滿腹慾火,想要來攔截樂祁的棺槨,拘押趙無恤,再將樂靈子帶回朝歌,誰知卻落了如此下場。

連帶絳市之敗,加上上次鄉之敗,算起來,範嘉已經連續三次敗給了趙無恤。

“恥矣,無面再回朝歌,再見祖父!”

範嘉一時腦熱,便拔出了腰間的三尺長劍“劉公”,就要自刎。

車右連忙抱住了他。

“君子,切勿想不開,吾等雖然起了衝突,但同是晉人,莫不如向趙氏君子請降……”

“餘絕不降他!”範嘉牙齒咯咯作響,他和趙無恤仇怨已深,這是決不能做的事

車右建議道:“莫不如重新組織兵卒們,困反擊?這是絕境,爲了求得活路,他們定能護送君子殺出重圍,去和北面十里外的五百兵甲匯合!”

但範嘉雖然氣,不願意投降,心中卻早已喪膽,喪失了反抗的勇氣。

“不,吾等還是過河爲妙!者,速速調轉車頭,讓馬車渡過大河!”

棘津水流平緩,在範嘉想來,利用馬車泅渡是可行的。

“萬一沉了,如何是好?”

者和車右正猶豫間,頂在前排的範卒們又發出了一陣陣哭號,原來是從輜重兩補充了箭矢的弩兵再次了上來。依然是三排橫列,流上弦發弩,步步範卒,那些短劍和戈矛,也從兩側刺了過來。

已經有不範卒承不住對兵刃的恐懼,開始繼續朝河邊涌來,像趕鴨子般進了大河。

“快,快下河!不然吾等也要被死!”

範嘉暴怒之下,竟然拔劍頂著者,他駕車河。

者無奈,只好聽之任之。

“君子,扶好車欄!”

馬蹄踏了冰冷的大河之中,驂馬服馬的本能到了危險,頓時止步,卻在鞭子的催促下被迫繼續向前。

寒冷刺骨的河水漫到了馬匹的脖頸,漫過了車輿,灌進了範嘉的鞮裡,冷的他渾抖。他回過頭,看見多數範卒在沾了冰冷的河水後,又冷得跑回了岸上,他們稽首在地,跪地求饒,只有部分人跟著範嘉的馬車,朝河心遊來。

者突然大聲喊道:“不行,馬兒踩不到河底,車太重了,也浮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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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右已經自傲勇,跳下了河水中,好讓車輿減輕重量。但還是無用,駟馬的蹄子踏空,車越來越往下沉,夾雜著冰渣的河水已經漫過了範嘉的口!

棘津的水流平緩只是相對而言,馬車一邊下沉,一邊朝下游漂去。片刻後,者也棄車而走,被水流不知道衝哪去了,範嘉彷徨無助,只能用凍得發麻的四肢游到對岸。

但,他今天穿著的,是華麗而厚重的銅皮合甲……

範嘉覺自己渾沉甸甸的,越遊越沒力氣,越遊越往下沉。

天旋地轉間,他的目瞥見岸上的戰鬥已經徹底結束,一位穿黑皮甲的敵方統帥,正站在河邊,冷冷地看著他。

他知道那是趙無恤,他正在目睹他的死亡,著復仇的快樂。

範嘉不甘地想出聲喊一句什麼,嘩啦啦,一個浪花打來,冰冷的河水灌進了他的嚨裡。他全彷彿被什麼東西拉拽著似的,迅速朝河底沉了下去,一圈漣漪和氣泡之後,徹底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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