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每日小說 春秋我爲王 第264章 天下之中

《春秋我爲王》 第264章 天下之中

Advertisement

趙無恤一行人跟隨曹伯行駕到達陶邑後,他的爪牙兵卒們自然只能停留在外郭紮營,由曹國的行人署司儀負責接待,提供粟米、菜蔬等必須品。

而他則帶著張孟談、封凜、摶、邢敖等人一起進了陶邑,到館驛與子貢見面。

一行人寒暄之後,就又步行前去觀看天下聞名的陶市。

當這時代整個東亞最大的商貿城市顯現在眼前時,縱然是見多識廣的趙無恤,也有些應接不暇。

城中道路筆直,鋪著青石板,這裡不再分前朝後市,不再市坊分離,市肆遍佈每一條街道,百貨陳雜,熙熙攘攘。穿宋繡魯繒的富足商賈領著皁侍從招搖過市,討價還價的聲音喧囂其上,熱鬧程度遠超絳市、商丘北市。

的市“褚師”則帶著市掾吏巡視期間,收取百分之五的貿易稅。

無恤發現,有些地方還是“百工居肆”,也就是前店後坊,份自由的百工一邊生產手工製品如陶、酒等,一邊在前肆販賣。他一一踱步過去查看詢問價錢,只見貨大多做工良。

已經到此兩個月的子貢爲他們介紹道:“自古以來,江、淮、河、濟被稱爲‘四’,陶邑於四所形的河道通網中央,陸路也四通八達。這裡南通宋、吳,北適燕、晉,東接齊、魯、泗上諸侯,西連鄭、周。時人讚歎,陶,天下之中,諸侯四通,貨易也。”

沒怎麼出過遠門的摶、邢敖有些眼暈,直嘆道:“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張孟談則左右觀後說道:”市者,貨之準也,市者。可以知治,可以知多寡。今日來到陶市後。我才知道曹國的立國之基就在於此,也明白了爲何歷代曹伯雖然不肖,但曹國卻能不亡的緣故。”

市場是貨供求的標準,由市場可以推知一個國家的治,而曹國,就是一個依靠陶邑的優越地理位置,憑藉商業立國的邦國。爲了吸引商賈們在此易貨,關稅定的很低。市稅也不算高,縱然如此,也可以爲曹伯月鬥金。

“陶邑的市分爲早中晚三次:朝市,朝時而市,以各國商賈貿易爲主;日市,日中而市,曹國公室和本地的各卿大夫氏族採購爲主;夕市,日落而市,則是外郭的販夫販婦互易有無爲主。現在正是朝市,可以看到各國商賈貨資。”

春秋時代。商品經濟已經初步發展起來,貿易已經開始打破國界。齊桓公首霸,晉楚爭霸和談時。都把不封鎖商路作爲其中一條盟約,而陶邑又將各國獨有的產匯聚在一起。

趙無恤放眼去,見有來自齊國的魚鹽、麻;北燕、鮮虞的牛羊馬、北犬;宋魯的五穀、帛布繒緞、漆;晉的皮革、文旄和池鹽;吳國的銅錫;楚國的杞梓、皮革、鳥羽、象牙、丹青,甚至是開採自汝水漢水的黃金。

易的介,也以黃金爲上幣,不同形制的銅幣、布帛次之,穀爲下幣。

看著這熱鬧的景象,趙無恤不由得怦然心:“若是趙瓷能進,並開設店肆販賣。定能獲利數十倍!”

那也意味著,他能多養一些兵卒。

因爲被曹伯拘押將近兩月。子貢面子微微有些蒼白,他寬袖一揮。拱手告罪道:“君子兩月前讓我來此貨,我卻被曹伯在館驛裡,至今一事無,慚愧。”

原本子貢被趙無恤任命爲出使宋國的副使還人,滿心憧憬地走上了外道路,誰知期間卻突發劇變:樂祁被刺,使命告吹。

Advertisement

而棘津一戰後,趙無恤更是以誤殺範氏嫡孫的罪名被放逐出國,職守也被撤銷,子貢和封凜作爲無恤的“黨羽”,自然也被剝奪了份。

封凜失落至極,一度想跑回國,還是子貢勸他繼續跟在無恤邊。

“君不見昔日晉文公歸國後,隨行的人都得到了封賞,趙氏君子之志大矣,非常人可以度之。他雖然被逐,但在諸侯中已經名聲響亮,無論到哪裡都能立足,你不如安心再服侍他幾年。”

子貢話雖這麼說,心裡卻也頗有些憾,不過他與無恤有三年的合作盟誓,子貢自命爲士,認爲“人而無信,不知其可也”。再加上被無恤的傾心結,也決定留下來幫他渡過難關。

遠在魯國的孔丘也贊同這種做法,孔子一度召喚子貢回國,是覺得那時候他的去留對趙氏沒什麼影響。但在趙無恤低谷時,孔子反倒支持子貢繼續留下。

他在信中說道:“賜,周公曾謂魯侯伯禽曰,故舊無大故,則不棄也。你與趙氏君子有盟誓,又曾說他待你如朋友,故不可背信棄離。”

所以子貢謹遵孔子教誨,對於趙無恤付他在陶邑打出一片天地的使命很上心,誰滿腹雄心的來,卻上了一塊鐵板,白白浪費了一個多月時間。

趙無恤說道:“子貢是我牽連了,切勿自責。如今曹伯已經對我十分友善,想必建立酒肆,再從下宮販運趙瓷等事也能步正軌了罷。”

子貢搖頭道:“非也,這陶邑的勢,比君子想象的更爲複雜。”

他指著市肆上一些零星的店肆說道:“像在宋國一樣購買莊園開設麥磨坊的事,恐怕是行不通了。”

趙無恤他們方纔已經注意到了,那些店肆出售的正是食,且口和新絳、商丘的相差無幾。這陶邑不愧是商業都會,各國商賈來往匯之所,所以信息和技藝傳播的速度之快讓人咋舌。

“既然食是搞不了了,那趙瓷呢?”

“無論是趙瓷,還是酒肆,想要開辦售賣必須得到市褚師的批準,褚師又要上報曹國司城同意。君子是否發現,曹伯一旦說起貨之事。就顧左右而言他,極盡敷衍。”

趙無恤皺眉思索道:“的確如此,從相遇於郊囿時起。我就想和他談談此事,但曹伯卻一直拖到狩獵結束都沒給我機會開口。子貢說其中另有,究竟是什麼?”

子貢指著在縴夫拉拽下,從濟水以東逆流而上的那些船舸,以及從陶邑西郊駛的百餘輛大車,給出了答案:

“齊商、鄭賈,是陶邑中兩大商賈勢力,他們都在不餘力地阻擾我探訪市坊價格和尋找店肆,還向褚師、司城。乃至於曹伯奉上了賄賂,請求曹國錮君子的商賈在此貿易!”

在子貢的解說下,趙無恤可算明白了這其中複雜的利益關係。

齊國曆來重商,早已出現了專業的商人階級,被列爲四民之一,管夷吾在年輕時就做過商販。在管仲“海王之國”的經濟改革下,專門設立了商人聚集的鄉,商人之子恆爲商,世代以販賣運輸爲職守。

齊國出產魚、鹽,醃製的海魚被船隻沿著濟水、大河運到上游鄰國。是不都邑民衆食的主要補充手段。鹽就更重要了,人一天都離不開,齊國海鹽轉運到中原各國。曹、衛、宋、鄭都要仰仗齊鹽鼻息。

這種經濟上的優勢投到了政治上,所以他們很容易被齊國拉攏威脅,縱然不參與齊盟,也只能好言好語往著。只有自產巖鹽或有鹽池的晉、魯能一直與齊國對槓。

Advertisement

現如今,齊國的商業主要被高唐陳氏控制。陳氏的商賈在國賤賣貨討好國人,在國外卻囤積販賣牟取暴利,他們把海鹽囤積起來,等到中原市面上的鹽了,價格必然會提高。齊商就靠這法子了陶邑市肆裡的巨無霸。個個財大氣

因爲某些緣故,趙無恤現在被陳氏盯上了。齊商傳回他在商丘名聲大噪。並派人在陶邑開展貿易的消息後,陳氏立刻遣商賈出面賄賂曹國君臣。要求錮趙無恤之黨在陶邑的活,子貢之囚,與此也有關係。

“陳氏?”

無恤聞言臉微沉,有證據表明,刺殺樂祁的主謀之一,就是陳氏父子!

“陳乞父子這是篤定要與我爲敵了……那鄭商呢,莫不是因爲晉鄭惡的緣故?”

子貢再次將鄭商的況緩緩道來。

鄭國是春秋時期最爲重視商業的國家,早在兩週之際就由國君鄭桓公直接出面,與商人訂下“爾有利市寶賄,我毋與知”的盟約。

歷代鄭伯和執政保護商業發展,在各國還固守“工商食”制度時,就開始推行相對寬鬆的商業政策,其實趙無恤與子貢之間的合作關係,也是效仿他們的。

所以鄭商在保持一定自主的同時,積極從事轉運貿易,一定程度上控制了諸侯間的運輸販賣。

如果說齊商的囤積居奇是利用不同時間價的差額以牟利,那麼鄭商的遠程販運主要是利用不同空間價的差額來賺錢。鄭商“負任擔荷,服牛輅馬,以週四方”,雖然不遠千里,辛苦異常,但是他們“料多,計貴賤,以其所有易其所無”,利潤也高達五倍之多。

子貢指著那些魚貫而的鄭國車乘說道:“鄭商中有兩支最大,一是遠程轉運販賣的弦氏,另一個是攻珠、玉等奢侈品的玉氏。”

弦氏就是弦高的後人,弦高本人雖然在鄭伯獎賞他封邑時選擇避讓,跑到了東夷,但他的族人卻有留下來的。

弦氏在鄭伯的扶持下越發壯大,他們實力雄厚,且與鄭、晉、楚、齊的統治者關係切,商業活範圍遍佈天下,陶邑半數的貨都是這些鄭商運來的。

而玉氏則與各國政要關係切,壟斷珠玉等珍貴之,以爲各國貴族服務爲主,所以趙瓷走出國門後與之有些衝突。加上敏聰慧的鄭商從絳市、商丘的事裡看出趙無恤手下的商賈子貢貨手段非同一般,所以十分警惕,便效仿齊商,一同請求曹伯錮他們的商業活

“原來如此。”趙無恤不由得苦笑,木秀於林後想潛藏其就不容易了,古人不是傻子,尤其是這些明的商賈,還會利用權錢易扼殺新來的競爭者。

不過,趙無恤卻不是任人宰割的魚腩,他手下還有子貢這個辯才無雙的未來外,還是個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未來巨賈!

經過一年多來在絳市、商丘的打拼,子貢的眼和貨手段都有了很明顯的提升。

張孟談替無恤問道:“既然子貢已經知曉了敵人是誰,那麼有何妙計可以破解此局?”

子貢剛來到曹國,就被齊商、鄭商聯手了一把,過了一個月的苦日子。泥人也有幾分尿,他心裡窩著火,在被關押期間卻未閒著,而是抱著算盤不斷推演在陶邑貿易的可能和利弊,以及應對敵人的手段。

他施施然對趙無恤和張孟談行禮道:“請君子帶賜去面見曹伯,我自然有妙計說服他解除錮,瓦解齊、鄭商賈對吾等的遏制!”

Advertisement

分享

複製如下連結,分享給好友、附近的人、Facebook的朋友吧!
複製鏈接

問題反饋

反饋類型
正在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