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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我爲王》 第285章 名與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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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伯打的是讓趙氏出頭到底的主意,儘量不採取正面對抗。

而魯國三桓只是提線木偶,大小事都由虎來決定。虎本就和趙無恤有往來,又想要好趙鞅以爲外援,得到無恤派封凜送來的帛書後心中瞭然,方纔出言拍板,此刻也暗示季孫、孟孫等人同意。

於是一場臨時增加的歃在飲宴後舉行,甄邑、廩丘以晉侯的諸夏盟主名義轉割給了魯國,邑主人由衛國孔氏和烏亞旅換了趙無恤。因爲是臨時的決議,所以一系列的禮法手續得晉軍歸國時再同衛侯、晉侯補辦。

至於這兩地原本主人的意見,無人在乎,衛國已經請平,任由晉國宰割。齊國敗了一陣,回了國境,原廩丘大夫烏亞旅還被無恤,更不能跳出來抗議。

趙無恤便在這一片眼花繚中如願了魯國大夫,雖然期間有些許意外和波折,但他三個多月前和張孟談商定的魯之計,已然功!

待到宴飲結束,趙鞅回到當地略爲簡陋的館驛中,卻又收到了一份邀請。

虎?”

他將帛書翻來覆去看了看,眉頭微皺,此人正是方纔在宴飲上,高呼讓季孫斯速速“拜賜”的那位虎士,邀請他後日狩獵於大野澤之北。

趙鞅將帛書輕輕扔在了一邊,對著席下幾位家臣大夫說道:

“鳴犢,汝可知虎其人?”

鳴犢是狼盂大夫竇犨的字,他一向以博學、守禮、仁義而聞名諸侯之間,也是最早響應趙無恤《止殉令》的趙氏大夫,此次他徵召了狼盂的庶民隨趙鞅出征、赴盟。

被趙鞅這麼一問,他便從席上起說道:“下臣曾聞,虎其人出低微,原本是季孫氏家臣,魯昭公與三桓敵對被驅逐,這期間齊魯數次戰。虎便掌握了軍權。”

“四年前季平子去世,季孫斯年,不能控家政,虎便乘機作。發兵囚季氏,迫他歃爲盟,同意讓虎執掌家政才得以獲釋。加上叔孫、孟孫也年初爲宗主,於是三桓專魯,而陪臣虎專三桓的局面由此形。”

趙鞅頷首道:“的確。最初時此人地位並不穩固,國人並不親暱於他。兩年前孟孫何忌去新絳獻上攻鄭所獲的俘虜時曾拜見六卿,聲稱虎想晉爲中軍司馬,但被範鞅拒絕。之後範鞅對我說魯人患虎爲禍,孟孫何忌看到了這預兆,所以竭力爲他請求,以期讓虎離開魯國進晉國,這是轉移禍端的計謀。”

他回憶著今天和虎的初會,說道:“本來我還奇怪爲何會有卿士如此無能,竟然會被家臣所專。今日一見,此人果然是一個人才。他心思機敏,出手果斷,一呼便能讓三桓驚懼不堪。嘿,做卿士做到這種地步,尊卑倒置,本末異位,真是恆古未聞,若是虎是我的家臣,我定能以人之收服他!”

竇犨見趙鞅邊說邊冷笑不已。也角微,暗想晉國如今不也是六卿專權,晉國卑位?主君你照如今的發展,日後也是一專晉之權臣罷……

不過他雖然耿直。但趙鞅畢竟是他的主君,這話不好直說。

於是竇犨又道:“虎最終還是留在了魯國,前年冬至日迫魯侯、三桓,以及曲阜的國人們在亳社盟誓,又在五父之衢(qu)詛咒,正式執掌了魯國國政。”

在一旁的郵無正也說道:“此人極爲大膽。爲了尋求晉國支持無所不用其極,數次主帥兵攻齊,有勝有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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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今年二月,又慫恿魯侯爲晉國發兵侵襲鄭國,攻打胥靡,奪取匡地。因爲他年時曾被衛國大夫蔑視過,此次就肆意報復,去的時候不派使者向衛國借路。等到回來,又故意讓季氏、孟氏二卿從濮南門,由東門出去,還住在濮水的豚澤附近。此舉辱衛太甚,衛侯大怒,一度想讓大夫彌子瑕追擊魯軍,大夫勸諫乃止。”

趙鞅捋著鬍鬚暗暗想道:“虎敢於惹怒衛侯,難怪此次讓衛國利益損的割甄邑之舉,季孫斯尚且有所疑慮,但虎卻毫不在意。既然如此,只要虎在魯一日,無恤所獻上的離間魯衛,使之不容易被齊國一同收納進盟邦的計策就更容易實現了!”

竇犨卻聽得有些憤憤然,他進諫道:“主君,此等臣賊子,主君若是能說服知、中行二卿,再配合三桓發晉軍將其誅殺,可正魯國上下尊卑之位,結束禮樂崩壞的局面。一如魯國中都宰孔丘所言,君君臣臣,克己復禮!”

原來竇犨在晉國時,便對孔子的政治理念十分認同,這次魯還存了前往中都邑去拜訪孔子的心思,此時便乘機提了出來。

趙鞅虎目斜視,對於竇犨的建議他很不以爲然,他道:“魯國之政與我何關?虎如今對晉國親暱,對齊國強,比懦弱的三桓可靠得多。何況他方纔還出言相助,讓無恤魯爲大夫一事得以順利,我雖不便與之私會,但仍會回饋禮以示親近,怎能發兵擊之?”

再說了,要正上下尊卑之位,恢復古舊的尊尊、親親的周禮,趙氏是不是也得將領邑統統歸晉侯、公族,和三卻一樣待死呢?

晉國中軍佐主意已定,竇犨苦勸無果,趙鞅讓和份相當的中軍司馬郵無正親自去送回拜帖,又回贈了禮,對虎表示謝。他表示自己爲晉國次卿,有君命在,不能私會他國家臣,只能待來日再見。

打心裡,傲氣的趙鞅並不覺得虎能與自己平起平坐,但依然表達了好的意願,暗示若是魯國有事,趙鞅會考慮做他的靠山。

虎接到回信後雖然憾,卻又無可奈何。

虎共一室的是五名或穿戎裝,或長冠深的士人,他們出三桓的邑宰家臣、庶孽小宗。

其中季寤,公鉏極、公山不狃三人在季氏那裡不得志,叔孫輒、叔孫志在叔孫氏那裡不寵信。於是他們便和出低微,在魯國有實而無名的虎勾結在一起,被魯人稱之爲“一虎一豹四犬”,形了一個“陪臣執國命”的勢力集團。

“虧子如此敬仰趙卿,誰知他也固守舊禮,不願與子相會!”

季氏的費邑宰公山不狃憤憤不平,此人臉上有一道長疤,看著有些猙獰,其人格剛,手握萬戶大城費邑,有甲兵數千人。是虎勢力裡的第二人,就是那所謂的“一豹”。

虎卻不以爲忤,材高大的他揹著手在廳堂走了幾圈後,蔚然而嘆道:“此事不能怪趙卿,爲晉卿,居於國外自然要恪守一定的禮節,是我心急冒失了,速速派人獻上回禮。”

話雖如此,但虎臉還是有些不快的,此刺激,他彷彿下定了決心般,轉過對在場的五人說道:“我聽說,當年晉文公歸國後,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爲國公族舊氏正名育類……”

“唯。”

“二三子,吾等也需要正名!正名,正名,正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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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咬著牙,將這兩個字連說了三遍,以示重視。

“我曾聽國人談起過孔丘的言辭,此人雖然迂腐,但許多東西卻說得不錯。當今天下,頗多名與實不相符者:晉國實在六卿,名在國君;魯國實權在我,名卻在三桓!”

他虎目掃視五人,一手扯開深出了臂膀惡狠狠地發誓道:“正因爲我名實不符,纔有了今日趙卿拒宴之尷尬,虎在此立誓,今年之,吾等必取三桓而代之,使得實至而名歸!”

……

七月上旬將盡,有一名貌惡的使者乘著牛車,在從魯國西鄙通往廩丘的凃道上開來,他一路高舉著帛制的旗幟,上面書寫著麻麻的篆字。

此人正是作爲無恤使者前往瓦地私遞帛書給虎的封凜,不同於數月前打扮落魄商賈摧眉折腰途徑此地,這次他帶著趙無恤爲魯國“甄大夫廩丘大夫”的消息而來,所以穿了醒目的錦,坐在安車上趾高氣揚。

沿途經過的鄉野小邑、亭舍驛站,他都按照無恤之前吩咐,停車宣讀手持的“布”,又讓小吏們將此消息通知轄下的各里閭知曉。務必讓所有人知道,他們的主人換了,從齊國的烏大夫,換了魯國的趙大夫!

這種新穎的“布”,可以說是古代報紙產生以前,時效、公開最強的傳播介了。一時間,廩丘換天的消息傳遍廩丘,甚至傳到了犬相聞而民衆老死不常往來的偏遠野鄙中。

等到封凜進廩丘城外郭後,這場外宣工作更是達到了高hao。他在城門口宣讀布並將副本在城門口,頓時讓這座尚未完全離軍管的要塞城邑一片喜氣洋洋。軍吏和趙兵們響慶賀,甚至連已經漸漸習慣被趙無恤統治的齊人們也鬆了口氣。

摶等老班底則簇擁著封凜來向趙無恤報喜,齊刷刷在廳堂下朝無恤行臣拜君之禮。

“下臣等恭賀大夫!”

趙無恤今日也穿著高冠博帶的盛裝,他出了欣然的笑容:“亦賴二三子之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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