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明香嘟著不滿意的說道,“大哥,你是不是不想給我介紹啊?”
趙明山心里的確是這麼想的,但承認是不可能承認的,“明香,大哥是覺得,財政雖然單的大學生不,但他們出都很普通,恐怕你看不上。”
趙明香聽到這話才笑了,說道,“大哥,我個人的條件雖然好,但我要求也不是很高的,如果有合適的,你一定幫我留心啊。”
趙明山沒點頭,而是問了一個比較實際的問題,“明香,你明年就畢業了,你打算畢業后留在上海,還是回來?”
這個問題趙明香自己也很糾結,到現在都沒有拿定主意。
作為紡織學院的大學生,雖然現在有畢業分配回原籍的政策,但想留在上海也不難,每年臨畢業的時候很多單位都會來學校招人,各科的績都很好,設計上更是能力出眾,但這對的吸引力本不大。
無非也就是大大小小的國營服裝廠,一個月工資都過不了百,卻要一天八小時的耗在里面,不劃算。
不進服裝廠的話,還可以去輕工局這樣的機關單位,但這樣的單位,一般是不對外招聘的,都是留給了關系戶,雖然在上海賺了一些錢也買了房子,但論人脈資源,認識的也就是自己的同學和自己的顧客,通過同學的關系找工作不太可能,通過顧客就更不可能了。
但即便是能進輕工局,也還要考慮一下的,輕工局屬于政府的直轄單位,按照規定國家干部是不能做生意的。
趙明香服裝店都開了四家了,每天掙得錢不說是日進斗金,去掉本房租和人工,兩百塊總是有的,要讓不做這個生意了,每個月就靠一點兒死工資,自己一個月的飯錢都不夠啊,而且在的生活里,吃飯只占很小一部分的開銷,大頭是置裝費。
聽起來好像有點奇怪,本就是買服的,為什麼這方面還要花那麼多錢,這事兒其實很容易理解,一般老百姓買服百分之七十為了實用,百分之三十為了觀,講究一點的一半一半,再講究的就是實用三觀七,而越是觀的服,價格越是高。
趙明香的要求比這些都要高,既要觀又要材料高檔,一般的服已經不了的眼了,要麼穿自己設計的服,要麼穿大牌子,上海現在服裝牌子很多,還有了洋牌子,有一些能符合的要求,就是一個字:貴。
比服更燒錢的是皮包和飾品,皮包原本都是用一兩百塊的國產貨,都是在百貨商場買的,已經很不錯了,但有顧客給推薦LV,也覺得好,就托那個顧客從香港捎來兩只,一下子就花掉兩千多,至于飾品就更貴了,金子便宜,金子的項鏈手鏈也沒多錢,問題是現在不怎麼喜歡金的,而是喜歡金鑲玉的。
黃金有價玉無價,比如現在脖子上戴的金項鏈,吊墜是一只金鑲翡翠的蝴蝶,翡翠的水頭算是中等的,但也是花了大價錢的。
不想進工廠也不想進機關單位,留在上海最大的難題就是戶口了,沒有單位接收就是流竄人口,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嫁一個上海人。
但趙明香現在不喜歡上海人。
猶豫了半天,說道,“大哥,我留在上海的可能不大。”
趙明山點了點頭說道,“既然你畢業后要回來,找對象的事兒不著急,這也不是著急就能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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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明香端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有點不高興的說道,“你以為是我著急啊,是咱媽非讓我來的!”
只說了一半真話,徐蘭著急不假,但也是有點著急的,不管咋說,退婚的名聲都不太好,而且還是男方主退婚了,也是想著,如果大哥大嫂能給介紹一個好的,比李李立軍的條件更好,那這面子也算找回來了。
肖姍笑著說道,“既然是不著急,那就等畢業回來再考慮也不遲,即便現在給你介紹了,你還要回上海去,兩下里也不方便對不對?”
趙明香覺得嫂子說的有道理,搞對象一開始若是異地,的確通是個大問題,靠電話和寫信,本不足以了解一個人。
蔫蔫的點了點頭,說道,“好,其實我現在很煩,看到任何一個男的都不稀罕,他們喜歡我也沒用,本就養不了我,我最想要的還是能有個自己的服裝廠。”
關于這件事,早在上次小來的時候,趙明山和肖姍就已經討論過了。
肖姍笑著說道,“明香,你如果回鹿城來開廠子,我可以出錢買一塊地皮,以地皮的方式,你掙了錢把我的買走,或者給我分點紅利也可以。”
鹿城的住宅用地價格已經漲了很多了,但工業用地相對來講來算比較便宜的,面積五十畝左右的,大概在五十萬左右。
趙明香又驚又喜,說話聲音都打了,“嫂子,你說的是真,真的嗎?”
肖姍笑了笑,說道,“我什麼說話騙過你,不過我提醒你一件事兒啊,你不是在上海買了房子,不要賣掉。”
趙明香一愣,說道,“好,那我到時候租出去。”
買的房子很小,一室戶只有四十來平,位置也有些偏僻,但若是出租還是很好租的,上海雖然是個繁華的大城市,但一般老百姓住得都特別,而且外來人口多,的房子是新房子而且帶著廚衛,應該很歡迎的。
第二天趙明香沒有返校,打電話給同學幫請了一天假,肖姍和趙明山都上班去了,當了一天好姑姑,陪著騰騰玩兒了一天。
小孩子喜歡新鮮,騰騰很喜歡這個漂亮的姑姑,送給他的服也都很好看,穿出去很多人都看他。
趙明香不賣裝,這是親手設計親手做出來的,現在是十月,一早一晚都有些涼了,襯外面需要加一件薄外套,給騰騰做的一件軍綠小外套,像是一個可的小斗篷,下擺特別,但穿著很好看,還有一條米白的子,腳上方了兩個可的小熊,等上午十點以后溫度升上來了,下小斗篷,里面是一件迷彩圖案的襯,不過和一般的春秋不一樣,它后面還有帽子,這種做法很新穎,最起碼李護師還沒見其他小孩穿過。
騰騰穿著這些款式別致的服,再加上他長得特別好看,五致,小臉又白又,回頭率不是百分百就奇怪了。
騰騰這天玩兒的特別開心。
第二天上午,趙明香坐飛機回上海,好巧不巧,做公車回到大學門口,正好撞到了李立軍。
他不是一個人,邊還站了一個同學,這個同學趙明香也認識的,也是鹿城的,大家在上海是同學也是老鄉,自然就比別的同學更親切一點,每次同學買店里的服,都給優惠的。
萬萬沒想到這人原來早就撬了的墻角。
李立軍和只是并排從校走出來,沒有牽手,也沒有其他親昵的作,但趙明香就是一眼能看出來,他倆絕對不是普通的老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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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有點憤怒,也有點慶幸,憤怒的是李立軍沒跟說實話,慶幸的是自己沒聽父母的話,低下頭去跟李立軍道歉,倘若真的這麼做了,李立軍肯定也不會回頭,那才真是面子丟盡了呢。
大多數人遇到剛退婚的前任和他的新友,一般都會到尷尬,趙明香心里也有點不舒服,但沒有躲,也不允許對方躲。
隔著七八米就絡的打招呼,“立軍,巧,你們這是要出去吃飯嗎?”
李立軍低著頭不敢看,馬巧也不敢和對視,沉默了數秒才回答,“是啊,明香你這是才回來?”
說話間趙明香已經走到他們面前了,距離不但半米,拖著箱子停下來,笑著點了點頭,卻對前男友兼前未婚夫說道,“立軍,咱們好了三年,退婚之前我和別人好上了,你也是一樣,以后互不相欠!”
李立軍抬頭看了看,但還是什麼也沒說。
很快馬巧拉著他走了。
趙明香也拉著行李繼續趕路,步子邁得大,行李箱的子發出很響的的聲音。
雖然已經不喜歡李立軍了,但這段對他們彼此來說都是初,至今還記得高考結束后,李立軍請去有空調的餐廳吃飯,那個時候,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生,也以為他們能一直好下去,肯定想不到會是以今天的結局收場。
這份有錯在先,李立軍沒有任何對不起的地方。
趙明香回到宿舍,宿舍里沒有一個人,大概都去吃飯了,把行李箱隨便往床底下一放,洗了把臉,換了一套新服,背著包出門吃飯了。
們學校附近餐館很多,但趙明香吃來吃去都吃膩了,的特別叼,那種專門針對學生的廉價小吃和廉價快餐已經吃不下了。
趙明香穿過兩條街,去了一家門頭不小的菜館,點了一屜蟹黃小籠,要了清炒
草頭和紅燒魚兩道菜,沒點湯,就著清淡的竹葉青茶就很好。
吃飽喝足,付掉九塊錢,然后心很好的回了學校。
趙明香和李立軍的關系,大多數同學都是知道的,當初劈小,很多同學都為李立軍不平,現在李立軍跟退婚了,而且還跟馬巧好上了,大家不平的對象又了趙明香。
的上鋪是個脾氣暴躁的姑娘,說道,“明香,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其實李立軍這人真不咋地,我現在想起來了,你們都沒注意吧,其實他跟馬巧的關系一直不錯!”
另外兩個舍友也都用同的目看著趙明香。
的上鋪繼續說道,“我和馬巧是老鄉,去年過生日,就請了幾個老鄉去校外吃飯,請的唯一的男生就是李立軍!”
趙明香楞了一下問道,“真的嗎?”
上鋪撇了撇,說道,“哪還有假?吃完飯回來的時候大街上有唱歌的,馬巧還唱了一首,你們猜猜唱的啥,唱的《我的心里只有你》!”
這麼明顯的表白,就是傻子也能明白了,何況李立軍不是傻子。
看來,他和這一份,早就在不知不覺間變得沒那麼純粹了,而且兩個人早就越走越遠了。
趙明香心里的愧疚變了一些,笑著說道,“以后大家都記住,以后不提這兩個人了,從現在起,我要專心搞事業!”
上鋪的姑娘問,“明香,你不會又要開新店吧?”
趙明香搖搖頭,說道,“不了,我已經決定了,畢業以后回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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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躁姑娘一愣,立即問道,“那你要是走了,你的服裝店怎麼辦?”
趙明香笑著說道,“當然是賣出去了,誰出錢多給誰!”
暴躁姑娘立即抓住的袖說道,“明香,你賣給我好不好,四家店我都要!”
趙明香笑著推開,“你有那麼多錢嗎?”
暴躁姑娘是蘇州人,家里現在也是做生意的,現在也和自己嫂子開了一家服裝店,只是地段不如趙明香選得好。
立即說道,“有啊,我家里有,你放心好了,記住一定不要轉給別人啊。”
另一個舍友也眼饞趙明香的生意,說道,“素素,你不要這麼霸道好不好,勻給我一個店,我只要一個,剩下三個全歸你!”
不是上海人,也不是蘇州人,是從河南考過來的,但是找的對象是上海的,倆人好得很,鐵定是要留在上海的。
趙明香笑瞇瞇的說道,“大家先不要搶好不好,我現在不轉點,離咱們畢業還有大半年呢,素素,湘云,你倆周末沒事兒吧,去我店里幫一下忙好不好?”
店里的服賣給同學都是很便宜的價格,但需要們幫忙的時候也絕不客氣,就是用白工,最多請吃一頓飯,當然不是他自己吃的標準,大多時候就是一碗菜小餛飩。
所以舍友背地里都說摳門。
但當著面肯定是不會說道,而且另兩位舍友也搶著說,“明香,你店里那麼忙,我們一起去幫忙吧!”
白工不用白不用,趙明香一連說了好多聲謝謝,客氣的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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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去冬來,十一月中旬,鹿城下了第一場雪,這一年又步了尾聲。
王林花從三月份到現在,幾乎全部時間都在出差,工作的節奏是出差至一兩個月,回廠子休整之多一個周,馬上又回去了新的城市開辟市場,這麼做的效果顯而易見,現在銷售科的業績很穩,每個月基本都在三千萬左右。
個人的變化也很大,比之前更瘦了一點,曬黑的皮也一直沒養回來,然而很奇怪的,給人的覺卻是越來越漂亮了。
或許判斷一個人是否漂亮,不能只看皮和五,當然這是基礎,但氣質才是起決定的作用。
剛進廠的時候王林花就是個青略帶土氣的學生,后來掙了錢會打扮自己了,人漂亮了不,但氣質還是一種的單純。
不像現在,一舉一雖然干練,卻也充滿了人獨有的嫵。
好比一朵花,已經到了盛放的季節。
外出跑了大半年,全年的銷售任務已經完了,不但完了三個億總任務,個人的一個億也完了,沒有了銷售力,而且離年終促銷還有一段時間,難得的閑暇,不用再去出差,而是安安靜靜的坐在辦公室看文件。
下午四點半,離下班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金老師,我早走一會兒啊。”
金老師微笑著說道,“好,你放心去吧!”
辦公室開著空調,王林花穿著一件白的羊衫,底下是牛仔和高跟靴子,很時髦但也不扎眼的打扮,從自己的工位往門口走過去,那的脖頸,那腰,那長,簡直是絕了。
金老師目追隨著,一直看著穿上羊外套,拎著皮包往外走。
王林花來到停車場,隔著老遠就看到了沈明程。
笑著跑過去,說道,“天這麼冷,我不是告訴你五點再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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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明程笑著說道,“我剛到,你不也是提前了嗎?”
倆人相視一笑,沈明程說道,“林花,外面冷,快上車吧!”
王林花點了點頭。
倆人先去附近飯店吃了飯,然后去看了一場電影,沈明程將王林花送到學校,然后就回家了。
沈明程是王林花的客戶,雖然又帥又年輕,但一開始沒給王林花留下太大的印象,因為的客戶多,而且除了賣車,也不想和客戶有更多的聯系。
但后來沈明程給介紹了不客戶,雖然都是個人客戶,但能給介紹二十多單,那必然也不是普通人了。
為了表示謝,王林花請他吃了一頓飯,從那以后聯系就多了一些。
沈明程的確不是一般人,他家祖上做玉石生意,雖然家產都被充公了,但這個行當卻別傳承下來了,他的小叔現在做的就是玉石生意,鹿城現在唯一的一家私營金樓,就是他小叔開的,沈明程上大學選的專業是化學,但畢業之后沒有從事相關專業,而是也做起了玉石生意。
王林花做銷售,這份工作實質上就是跟不同的人打道,現在早就練出一套社手段,無論在什麼人面前都很能聊幾句,但了之后,沈明程給的覺不太一樣,和他很能聊得來,而且在他面前很放松。
沈明程給的覺,就是一個特別閑的人,六月份在杭州出差,有天他突然就在展廳出現了,而且還帶了一個朋友過來買車。
接下來的時間,去廣東,沈明程也出現在廣東,去上海,他也跟著去上海。
王林花當然知道這不是巧合。
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的巧事兒,都是有心人有意而為。
王林花站在宿舍樓底下看到沈明程開車走了,并沒有急著上樓,而是繞到后面走了一段路,走到男生宿舍樓下,問宿舍阿姨王林生回來沒有。
宿管阿姨搖搖頭,說道,“沒看到,要不你上去看看?”
王林花懶得跑上去,寫了個字條給哥哥。
因為老是出差,而且是飛來飛去,的汽車留在廠里沒人開,王林生就去考了駕證,但他開得機會也不多,平時不出去,去工廠很近走著就行了,一般也就是周末才開出去一兩次,有時候是跟同學一起玩兒,有時候是拉著媽媽逛一逛。
現在天冷,王家媽媽有老寒,窩在家里不出門了,所以今天王林生肯定是帶著同學出去了。
留的字條告訴哥哥明天要用車,讓他把車開到汽車廠的停車場。
王林花裹大往回走,剛走到生宿舍樓下,沒想到恰好到了哥哥。
王林生正在跟一個生道別。
那個生已經從樓道口往上走了,黑漆漆的看不清楚是誰,等完全消失了,王林花悄悄從哥哥的背后走過去,使勁兒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王林生嚇一跳,回頭一看是自己的妹妹,將手里的車鑰匙遞給,笑著解釋,“林花,我和別人換班了,昨天沒去廠里,不知道你回來了,沒耽誤你用車吧?”
王林花接過鑰匙也笑了笑,沒回答哥哥的問題,而是指著生宿舍樓的方向,問道,“是誰?”
王林生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林花,你別誤會,就是咱們系里的同學,這不正好今天也休息,所以一起去逛了逛。”
王林花才不信,笑著說道,“好,你不說是吧,那等我有時間回去告訴咱媽。”
王林生撓了好幾下頭,說道,“林花,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們就是比較談得來,趙明紅。”
機械工程系所有的學生加起來也很多了,但王林花之前負責學生在汽車廠的上下班安排,是學生總代表,當然知道趙明紅了。
興的抓著哥哥的袖子,說道,“哥,你知道吧,是肖老師丈夫的妹妹。”
王林生當然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