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非主流看總是風起云涌

“新帳篷已經在路上, 今晚會布置好。”

聯絡水晶那頭，著華貴的人頓了頓，冰冷的視線從沾著骯臟泥土的手指甲, 到纏著白繃帶的腳腕。

安娜貝爾·斯威特略顯不安地了。

“我聽說，你的舊帳篷在昨夜毀于一場意外的‘火災’。”

——可最終，海倫娜·斯威特只是這麼說。

……果然這才是母親會關注的重點。

安娜貝爾心里有點的失，但已經習以為常。

特地叮囑助理傳回去的消息總算起到了些作用……起碼這能分散母親的注意力，讓不再追問自己關于卡爾的近況。

而只要母親的注意力稍稍被分散一些，這邊對卡爾那破爛玩意兒, 也更好下手一些。

“是的。因為一場有些失敗的實戰魔法練習，母親。您知道我一向很擅長火星系別的燃燒魔法, 最近我有些改進的想法……”

海倫娜皺了眉, 但安娜貝爾敏銳察覺到眼中的懷疑了許多。

總是這樣的。

斯威特大小姐在大家族嫡系中堪稱“廢”的魔法天賦，只有母親與自己知道。

而斯威特家主母在斯威特家家主面前無疑是個絕佳的擋箭牌——安娜貝爾過去每一次出的學習時間都來源于“母親安排的宴會”，而剛剛被檢測出魔法天賦的時候，被母親押送著參加了各式各樣開發極限的訓練。

要問海倫娜為什麼如此在乎的天賦，甚至會出手替安娜貝爾遮掩——

一個嫡系夫人所生出的唯一繼承人是魔法天賦幾乎為零的廢材，這事實太……令人所不恥啊。

雖然, 那些類似于偏方的訓練并沒有起到多效果，魔法天賦并不是把人關在漆黑空屋里度過三天三夜進行“冥想”，就能獲得增長的東西。

而盡管安娜貝爾本人也非常努力在配合, 但最終只是失去面地昏迷在了那個屋子里，醒來后再次遭遇母親失的目。

魔法天賦幾乎為零。

那麼到寵的程度也是零。

所以……真的發自心厭惡, 某個明明掌握著卓越天賦、卻用玩玩的態度輕慢魔法的混蛋。

“火星系魔法上不得臺面，而它在你手中也不過是及格線的水平而已, 這次帳篷燃燒的意外已經能證明你作為法師學徒的失格。”

“……是的, 母親, 我為我的愚鈍到抱歉。”

“希沒有下一次，安娜貝爾。”

“是的，母親。”

“那麼，既然原因只是你的愚蠢導致的又一次失誤，我會向你父親暫且按下此事。”

“不勝謝，母親。”

“嗯。服用復原藥片后就去參加春令營，別忘記你的份。”

“……是的，母親。”

聯絡水晶屏幕驟然切斷。

安娜貝爾緩緩呼出一口氣，這才后知后覺地到，腳腕漫上來的鈍痛。

緩緩靠向背后的絨枕墊，可肩膀依舊繃著。

不是第一次慶幸，自己當初反對留在家中接名法師單獨的家庭教育，力排眾議才爭取到了進澤奧西斯的權利；

也不是第一次慶幸，學校那看似稽的“全覆蓋WIFI”，對家族魔法監視網絡起到的干擾作用。

澤奧西斯，這個上層構造極其復雜的學院，大抵是法師界唯一能干擾魔法大家族視線的地方。

而這里……也方便這條小小的魚，悄悄溺死，某個數十年如一日想著害蟲的破爛玩意兒。

那麼，讓我想想。

大小姐把玩起了膝蓋上打發時間用的琺瑯鼻煙盒：昨晚這件東西被助理從帳篷中借走裝維生素片了，現在這是唯一一件既看得上眼又敢用手去的玩。

卡爾·斯威特，最近是搞大了某個普通人的肚子吧？

薇薇安說這個破爛的生育能力讓父母親很滿意……唔，我倒也沒有打攪那家伙被當作生育工捆綁給某家庶小姐的雅興……那麼……

“生育工，一輩子作為一竅不通的紈绔，倒也省心。”

左右他看上去也不在乎魔法學習，那被珀“強制退學”，也是好事一樁呢。

大小姐掌心的鼻煙盒轉了轉：“母親如果知道，也會高興……”

“小姐。有人拜訪您。”

助理抬起法杖，念專屬的咒語解開屏障，正要弓腰通報姓名，就被猛地撞開——

“喂！斯威特！你這人給我說清楚——”

學校在營地邊緣搭起的臨時醫務間，斯威特家專屬豎立的重重屏障，不速之客毫不遲疑地闖了進來。

把玩鼻煙盒的安娜貝爾并未抬眼，只是脖子隨著肩膀一起繃起來，拖長了音調學著某人那惹人生厭的口氣，慢條斯理：“卡爾，你的禮儀教養可真……”

“這個低等貧民瘋了，今早他把三百只蟑螂塞進了我的枕頭里！”

卡爾面容扭曲地吼道，把手上一路拖拽進來的家伙往地上一扔，抬腳就去踩：“他昨晚還——”

猛地抬起頭的安娜貝爾立刻發出一聲嘶，然后用擲鐵餅的姿勢掄起手臂，猛虎般前傾作出撲向對方的恐怖架勢，并在真正撲出去之前直接把手中沉甸甸的琺瑯鼻煙盒投擲出去。

卡爾被擊中了。

卡爾被擊暈了。

而嘶嘶發出低吼的安娜貝爾這才來得及吐出人言——

“卡爾·斯威特，注意你的禮儀與教養！”

倒在地上呈爛泥狀的卡爾：“……”

被一路拖進重重魔法疊加的醫務間的森：“……”

他左右打量一圈，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襯衫上的灰，然后沖著床上頭發散、猛虎坐姿、怒目圓瞪且“呼哧呼哧”氣的安娜貝爾出假笑。

“喲，哭寶寶，注意教養？”

安娜貝爾嘶著把自己的綢靠墊扔了過去。

同樣正中腦門。

“你——布朗寧——混賬——怎麼——被拖拽——解釋？！”

森不抖了抖。

氣到嘶嘶吐字的雌總能讓他聯想到自己小時候被兔子咬傷的手指。

而這里是個全封閉的帳篷，帳篷外鎖著一層層能把他燙皮的魔法，除非主人的意愿，絕對無法逃。

……雖說被一路拖進來時就有了心理預期，但在這里杠宿敵，實在不太明智。

他的視線不落到對方腳腕的繃帶上。

又落到對方漲紅的臉頰上。

“嗯……就那什麼……我想試驗一個新整蠱道，結果挑錯了對象。誰知道你弟弟昨晚喝多了酒，莫名其妙參與了一場群架……聽說他被打得慘，那幫小弟害怕他腦淤就讓他在地上平躺了，導致我錯了地方認錯了人……嘖，整蠱對象是小明就絕不會出事了。”

安娜貝爾：“誰！！小明！啊！”

“咳，珀學院的一個狗仔……”

接到對方的可怕眼神后森機智更改了話題方向，他笑嘻嘻地攤開手：“總之，我可沒有真的用手去捉那惡心蟲子，你知道我昨晚也不可能去城鎮——只是塊疊加了一點幻覺魔法的木頭玩，可振。”

安娜貝爾看向他手心的東西。

悉的木料與悉的造型讓皺起眉。

“你昨晚……熬那麼久不睡……就是為了做這個小玩？”

一只上了發條、掌大的木頭兔子？

……雖然外形是可的，混蛋巧克力賺錢的功夫果然依舊很狡詐，都有點想買……

“不不不，不僅僅是木頭玩，它經過調試后的振幅度可以激活的咒文韻律，從而造出小幻覺……幻覺效果就是隨機變和它同等模樣大小的生，然后反復疊加復制重影，造出一種集恐懼，達到良好的整蠱效果。”

商若有所思地盯著地上口吐白沫的卡爾：“這玩意兒在愚人節絕對會賣瘋。”

……可愚人節還有好幾個禮拜，這個未雨綢繆的巧克力腦袋。

安娜貝爾想翻白眼，但稍微設想了一下掌大的……那種害蟲……變百上千個在枕頭里振是什麼個景象，臉就有點綠。

太恐怖了。

想吐。

商：“哎，糖哭寶寶，看你眼的酸樣子，要不這個初版的兔子形玩就扔給你吧，不要錢——剛才我實驗時振幅度調太高把它功能弄壞了，還得再重做。”

安娜貝爾立刻重新猛虎狀張開爪牙：“混蛋你以為我這是哪里？垃圾桶嗎？！”

隨口一提嘛。

森撓撓頭，眼睛一亮：“這個兔子外形包裝一下轉手賣給小姐……”

安娜貝爾：“東西留下！你滾蛋！滾滾滾！”

“……瘋人，盡知道瞎吼。”

森清清嗓子，還打算說什麼，卻見助理又拿著法杖進來：

“小姐，這是夫人剛才吩咐的復原藥片……”

房間里地上昏迷的一坨被自無視，只余一個站著的神尷尬的著凌的家伙，一只半坐在床上作勢要撲過去的張牙舞爪的家伙。

助理：“……”

森：“……”

安娜貝爾：“……”

看看他，又看看，最終又看看他。

然后道：“對不起打擾了藥放在這里我這就走！再見！”

森·被轉離開的速度弄得有點懵·布朗寧：“不用不用——哎。走了。”

剛才那姑娘的表怎麼這麼奇怪。

說起來好像有點眼？誰來著？

因為助理的闖，安娜貝爾的理智復原了一點點。

氣鼓鼓地砸回原位，而瞥見那空床板的森眼疾手快地將自己手上的綢墊投擲過去。

安娜貝爾·被墊擊歪在床上·斯威特：“……”

森：“……”

他愣了愣，目睹對方在墊與被窩下徒勞踹了幾下腳腳后，便暢快地發出幸災樂禍的笑容。

“怎麼，今早泥扔得很快樂對吧？哭寶寶，這就是報應，果然——”

“果然你是故意被卡爾拽進來，就是為了用枕頭砸我報復？！”

安娜貝爾在綢墊下無能狂怒：“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這個一天到晚上躥下跳的破猴子怎麼可能打不過那個被掏空的酒囊飯袋？你果然是故意讓他帶你進來的，這樣就能襲擊我，巧克力腦袋，看我不鯊了你，我鯊了你，鯊了你，鯊了你之后把你骨灰揚進我家墓園——”

“噗。”

這是布朗寧同學蓋上另一塊綢墊的聲音。

“噗。”

這是布朗寧同學把栽在墊子陷阱與被窩陷阱里爬不起來的安娜貝爾包住的聲音。

接著他又用包糖紙的手法把對方踹在外面無能振的腳腳包起來，走到助理剛才放下的小藥盤前，拿起藥盒。

“‘一定要強制吃完’……嗤，市價八十金幣一盒的復原藥片，你不會怕苦吃不下去，還一定要人喂才行吧，哭寶寶？”

崴到的腳腕被繃帶纏住、完好的腳腕與完好的其余部位一齊被被子枕頭蓋住的安娜貝爾：“……”

這覺有些似曾相識，但氣得顧不上了。

“我才沒有！我才沒有！我一點都不怕苦！你口噴人！巧克力腦袋！你這張破里嘩啦啦只能噴巧克力！”

“啊，是嗎，那哭寶寶從崴腳開始在醫務間這麼久還沒出來，是為什麼呢。”

“——我！沒有！拖延著！不想吃！苦藥！你——巧克力口噴人！混賬！”

“誰知道是不是真的，哭寶寶這張叭叭叭，滾出來的全是討人厭的謊話。”

“你放開！你有本事放開！你有本事放開我——本小姐當面吃給你看？！一整盒都吃下去！！”

“瘋人，我可不打算放松警惕。”

安娜貝爾聽見宿敵冷笑一聲，腳步聲逐漸遠離：“既然報了泥之仇，我可不奉陪了，時間就是金錢。”

腳腕被繃帶纏著的瘋人：“那你過來啊？！有本事你到我床上來？！我咬不死你！王八蛋！”

王八蛋沉片刻。

然后他揮揮手把木頭小兔子拋到了安娜貝爾枕邊，讓蒙在被窩卷里依舊掙扎不出來的對方切實聽到下落的響聲。

“咬死我？先想辦法抓住這個吧，短手短腳的哭寶寶。”

安娜貝爾·氣瘋·斯威特：“布·朗·寧！你回來，你回來，你回來，嗚嗚嗚嗚我咬死你——巧克力腦袋！小氣鬼！泥怪！”

布朗寧同學神鎮定地在史前巨的嘶吼聲中走出了醫務間，并收獲了負責開帳篷的助理小姐奇妙的目。

助理目送他離開，等到帳篷里的靜逐漸從“沉悶嘶吼”變“罵罵咧咧”后，才走了進去。

家小姐已經掙了那個被窩卷，面容猙獰地坐在床邊，一手抓著木頭小兔子，一手抓著復原藥片往里塞。

用更加猙獰的表“嘎吱嘎吱”嚼完藥片后，苦得“哇”地一聲嗷出來，用力了木頭小兔子。

小兔子腹部猛地彈出一只小屜。

小屜里擺著一疊白的泡騰片。

“混蛋布朗寧，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以次充好，商本，他的終極目的是毒死我，苦死，嗚嗚嗚——”

安娜貝爾罵罵咧咧地搶過藥盒旁的一大杯溫白開，罵罵咧咧地將泡騰片全部投進去，罵罵咧咧地看著它“咕嘟咕嘟”衍生出一大杯白白的飲料，罵罵咧咧地灌了一大口。

“我鯊了你，鯊了你，絕對要好起來鯊了你，腳腕好了就沖出去直接——咦。”

鼻子，角。

“甜牛？”

安娜貝爾轉轉眼睛，立刻得意起來。

將木頭小兔子放在膝蓋上，雙手則捧起杯子，腦袋向后一仰，“咕嘟咕嘟”全部喝完。

喝完后還打個小小的嗝，驕傲道：“巧克力腦袋果然智商下降，把毒藥搞錯了吧！這次沒能整到我，蠢蛋！”

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