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不速之客的拜訪向來不會恰到好（上）

【第二日, 澤奧西斯十字街，中午十一點】

戴著一頂印有中指logo的棒球帽，莉·布朗寧準時抵達了約好的見面地點。

秉承著布朗寧家并不優良的卡點傳統, 當接近目的地時，估著絕對能在五分鐘之趕到——便放慢了腳步，停了停, 在旁邊的茶店買了一杯冰咖啡，這才晃晃悠悠地走進約好的小廣場。

畢竟, 安娜昨天和哥待在一起嘛——哥是個比還夸張的卡點狂魔，必要“一分不遲，一秒不早”的抵達約定地點——所以莉今天的心也是很輕松的，知道“安娜一定會比我晚到”，實在令大松一口氣——

鑒于斯威特家的優良傳統，幾乎每次相約見面游玩，安娜總會提前二、三十分鐘等在約定地點，這讓習慣了卡點的莉在面前無地自容, 開場往往是長達五分鐘的“嘿嘿嘿”尬笑。

當然，徹底混之后莉不會尬笑，會直接躺平表示“哎你怎麼又來這麼早你好煩”，安娜則會莫名端著長輩的模樣說, “莉莉，你不要跟你哥學, 習慣卡點的家伙總有一天會直接遲到”。

……然后莉會“嘿嘿嘿”地的頭——誰讓唯一的人類朋友每次和莉逛街時，必要踩著高跟鞋跟在邊呢。

安娜真的是小小的一只，偏還要擺大大的架子，簡直是人形咪咪嘛。

但，歸結底, 能看到一向早到的安娜卡點甚至遲到，莉實在是——

“莉莉，你來了。唔，時間又是正好。”

莉：“……”

莉不了手里的冰咖啡。

人形咪咪戴著一頂水藍的寬檐遮帽，上則是同的質套，挎著一只白的小珠鏈包，腳上則是白的短靴——領別著一枚小巧的珍珠針，手腕上一圈細細的手表。

安娜貝爾·斯威特，看上去就是每次在報紙頭條上出現的完模樣。

而當略略了自己的寬檐帽，低頭查看腕表時，莉確信自己聽見了周圍某些男同胞們的手機發出“咔嚓咔嚓”的快門聲，以及“那就是斯威特法師吧”的低聲議論。

……看上去絕對不是和我哥在發展什麼關系啊！我哥的公寓里絕對沒有可供這麼打扮的服首飾吧？？

莉默默了自己著非主流logo的棒球帽，一路小跑過去。

應該慶幸自己今天來時圖方便直接背上了吉他盒，打算趁機把壞掉的吉他丟給安娜讓轉森——現在，棒球帽一，吉他盒一背，莉擋開了所有雄生那蠢蠢的——“這誰啊這是斯威特法師的朋友嗎知不知道斯威特法師的聯絡喇叭啊”視線——

知道，但才不說！

這可是哥打算帶回圣堂的朋友！

再看、再看、再看小心我給我哥打電話讓他來炸你們！

心暴躁的莉攥著咖啡跑到安娜貝爾邊，第一句話就是——

“我哥呢？他怎麼沒送你過來？”

安娜貝爾稍稍抬了抬自己的寬檐帽，只稍稍一點，小心得像是特務接頭。

明顯，也意識到了周遭異的視線。

“布朗尼說，”超級小小聲，“再抓著飲料坐他的機車，他就和我拼命。”

莉：“……”

什麼破爛雄。

什麼破爛雄！

花錢花時間搗鼓那一臺破車當然就要用來殷勤接送朋友啊！

活該你朋友現在依舊打扮得像單貴族被一大幫異|虎視眈眈！

“沒有啦，你誤會了，莉莉，”

大概是瞥見莉恨鐵不鋼的神，安娜貝爾急忙出聲解釋：“是布朗尼送我來的，但他說不能陪在我邊等你，再等下去可能會忍不住在這個廣場埋藏地|雷。這頂超大的寬檐帽是他走時扣我頭上的。”

莉：“……”

好的吧，這才像話。

安娜貝爾補充：“而且，咳，因為是布朗尼親手磨的豆漿嘛，我就想抓著它來，所以才……等你的時候已經喝完了，很好喝哦，紅豆和黃豆混在一起，味道超級高級。”

莉：“……”

莉急忙拉著這個外表閃著皮卡皮卡的名媛之、里卻在發表“紅豆和黃豆混在一起磨豆漿喝又實惠又高級我男朋友好賢惠哦”弱智言論的蠢蛋閃進商場——真的很久沒這麼干過了，一般都是安娜清醒拉著即將丟人的閃退離開啊！

以往，和安娜一起逛街：

才是那個纏著要買甜品買茶的家伙，而安娜會一臉無奈地表示“那好吧”，接著坐在一邊，于自己大嚼特嚼時點上一杯格外樸素的紅茶，安靜等吃完；

才是那個會吸引到更多男視線、收到更多搭訕好的孩，而安娜，除非稍稍變換一下自己的老修式著，收斂一下凌利的氣場，再抹掉那些遮掩份用的雀斑眼鏡——當然，每個認出安娜份的男人都會主來搭訕；

才是那個會積極暢聊自己近日一二三四五的瑣事的話癆，而安娜，大多時候只是面帶微笑地聽著，提及自己時，用輕飄飄的“沒什麼，就繼續研究一些無聊東西，應付一些無聊的家伙，我沒什麼好提的，多說說你吧，莉莉”帶過——

過去，莉也知道，安娜會專門在閉關修習的這幾年、唯獨和自己見面——大抵是因為安娜想更多地照顧的近況，更細心地打點的星途，也有那麼一部分原因是……甩了哥時，出于愧疚，安娜做過“我會照顧好你妹妹”的承諾吧。

明顯，八年后的現在，安娜對于，總擺出一副長輩的架勢，又忍不住當朋友去親近……親近到快為“好閨”之前又猛然驚覺，小心地退回某條線，重新做好那個“長輩”。

因為安娜是個過分固執的孩，覺得，在上傷害了莉的親人森，這就已經被劃出“好朋友”的圈子了，不該再對莉做出親近的做派。

……不止莉，分手后，安娜貝爾對幾乎屬于森的所有親友都是這樣。

到現在都無法和捷克·喬治說上話，即使讀書時不止一次去宿舍拜托他給森帶禮，還試著把他和助理牽線；

再也不去拜訪曾多次照顧自己、給自己遞送“森叒進了醫務室”消息的沃爾夫·丹拿教授，只在過節時仔細挑選昂貴的禮送去；

甚至避開和亞瑟·澤奧西斯見面的一切場合，不得不代替父親出席法師會議時只好全程面無表，覺坐在對面的那位、曾笑呵呵地給自己塞包子的校長眼神像針一樣扎上來——

這些，莉都能理解。

能理解那些人對安娜的疏遠，也能理解安娜對的小心翼翼。

……但歸結底，莉是另一個偉大的布朗寧。

再沒有比更了解森在某方面的頑固——分手的結果，如果不是他愿意主放手，本不可能達。

而“被傷害”，那也是他毅然選擇的結局。他放手時就該明白。

無論如何，安娜都是的人類朋友，這與安娜和兄長的關系沒有任何關系——前任還是現任，那是哥的私事，與無關。

這也許過于冷漠了。

但森也默許了莉的態度，更有時候，當他在遙遠荒蕪的某個地方艱難接通聯絡喇叭時，莉察覺到，森是想更多、更多、更多聽到那些“和安娜逛街時”的種種，從而零星拼湊出不在他邊的安娜貝爾·斯威特。

當嘰嘰喳喳地談論這些時，聯絡喇叭那頭的荒蕪，總是很安靜。

這便逐漸了布朗寧兄妹之間的又一樁心照不宣，如同那個互相癱在沙發上的夏日午后。

……于是莉更頻繁地邀請安娜貝爾逛街，更頻繁地對森提起，頻繁到甚至忘了安娜貝爾“前任”的份，覺得他們只是分別良久的，而自己總有一天會穿著禮服坐在他們婚禮賓客席的第一排。

況且，不僅是逛街后的聯絡喇叭，逛街時，莉也要裝作不經意的樣子，把某些自己能知道的森·布朗寧近況，對另一個翹首以盼、分外安靜的傻子提起。

安娜只有那個時候不會安靜。

會微微彎彎眼睛，裝作很平靜，但其實快樂無比地說，“哦，這樣啊，森就是這樣的”。

莉見過薇薇安和助理，和們關系也不錯。

所以，知道，不僅僅是森的朋友，安娜貝爾也沒法對的朋友提起哥哥。

的朋友們，就像哥哥的朋友們敵視安娜貝爾一樣敵視哥哥。

薇薇安喝醉后總說“莉莉，你和你哥那個混賬真不一樣，你好多了，為什麼你不是個男生呢”；而助理只是一直一直沉默，眼睛里醞釀著許多緒，像保守著什麼。

莉只能對著們嘻嘻笑。

自己這里，是安娜唯一一個可以不經意說出、不經意聽到“森·布朗寧”這個名字的渠道吧。

那，只好裝得更“不經意”一點啦。

……所以，莉莉太容易忘記安娜貝爾是兄長的前任。

因為他們真的很像是一直在一起，他們就該一直在一起。

【五分鐘后，商場】

反過來了。

今天的一切，全都反過來了。

莉捂著突突跳的太，安娜貝爾則完完全全沉浸在手里的兩顆巧克力冰激凌球里。

“莉莉，這個好好吃，你要吃一口嗎？唔，我不能吃太多，因為布朗尼不允許我吃很多冰……”

不安靜、不冷靜的朋友是什麼樣？

……又呆又黏人，蠢得無與倫比。

現在莉徹底相信安娜和哥昨天沒發生任何屬于年人的行為了：看看朋友這個傻樣吧，你說安娜貝爾昨天是不小心跌進了紅泡泡糖里，莉都會信。

……哥啊！你搞什麼啊！談就談，復合就復合，干什麼要把我好好的朋友變傻子！你干了什麼！快把你搶走的智商還給！

“莉莉，布朗尼他……”

莉深吸一口氣。

“安娜。我也姓布朗寧。”

所以能不能別再把我們的家族姓氏用念“巧克力”的親昵口吻念出來啊？

這里還站著一只布朗寧！

一只活的有聽覺的布朗寧！

安娜貝爾愣了愣，然后的臉慢慢變紅了。

“對不起……我沒注意到……這幾天一直……所以……”

莉：好了，我知道了，你們已經待在一起好幾天，你們待在一起時你都會他布朗尼。

……啊！本寶寶的聰明腦子！停住！不要再分析細節了！

不得不再次手，拖著安娜貝爾往前走——為了小心翼翼地吃掉那兩顆巧克力冰激凌球里的碎片，安娜已經停在原地小口啃了五分鐘，再啃下去莉真擔心隔壁母嬰店的服務員會沖上來給掛寶寶圍兜。

可這一拖，又出了問題——

“哎，哎，慢點，慢點，莉莉。這是一家……數碼店。”

莉回頭一：“不，這不是。這是一家賣游戲機和游戲的大型實驗店。走吧，安娜，裝在第……”

再回頭一，安娜已經噠噠噠握著冰激凌球跑了進去，歡快的背影像個小傻喵。

莉：“……”

就知道。

再次一路小跑跟過去，低聲音——“我哥現在有錢給自己買新款游戲機！他！有！工！資！”

安娜貝爾輕咳一聲，沖向新款游戲機區域的腳步一拐：“那他總沒來得及了解現在的流行游戲……”

“不，我哥他上班了——”

“啊，這部設定就不錯，很有意思。”

“安娜，你只是隨手拿了貨架上最貴的——嘶，這個價格完全沒必要，它只是一款破游戲的限量典藏版——”

“說明上說還有最新更新的兩個DLC……布朗……咳，我男朋友會喜歡的。”

安娜貝爾無視了莉的勸阻，把冰激凌往手里一塞，示意拿好，便踮腳，去夠貨架最上方那款“限量典藏版”的游戲。

然而，就在的手指到游戲，快把它出來時——

“是新出的DLC!是新出的DLC！我就說了吧，我就說了吧——最后一份，靠，限量典藏版——”

一個家伙一邊興無比地對著聯絡喇叭大吵大，一邊飛速從反面貨架跳出來，走了安娜貝爾正要取的那盒游戲。

“我搶到了，我先掛了——”

男人把喇叭匆匆一塞，就火急火燎地說：“小姐，抱歉，我和我朋友非常想要這款，我可以加錢——”

安娜貝爾：“不。錢不是問題。我先選中的這款游戲。”

抓著冰激凌的莉不往后退了一步。

男人沒低頭看，聞言，他在第二層的貨架上隨便翻找了一通：“沒事沒事，小姐，我剛剛不小心聽到了你們的發言，是這樣，如果是送男朋友的禮的話，還是這邊的典藏游戲合集款比較適合——像你挑的這款呢，它其實難度太高，不適合上手——”

安娜貝爾：“對我男朋友，不存在難度高的游戲。”

誠懇建議的男人：“……”

抓著冰激凌的莉不又往后退了一步。

可以完整看到男人是誰，猜到男人喇叭那頭是誰的心里正在瘋狂咆哮。

“好吧，那太憾了，既然你這麼堅定，這款就讓給你，抱歉——”

男人不甘不愿地嘟噥著，正要把游戲塞回安娜貝爾手里，就看清了大寬檐帽下的臉。

……安娜貝爾抿，立刻把頭低的更深，帽檐。

男人突然開口了，態度截然一變，知道他會說——

“是你。不，你別想要這款游戲。”

——嗯？？

安娜貝爾錯愕地抬起頭。

被各種異視線擾半天的太震驚了，昨天遭到同居邀請攻擊的也降智太多了。

口而出：“你為什麼沒搭訕我？”

捷克·喬治：“……”

他也不往后退了一步。汗乍起。

“你不要瞎說，我只是不想讓你把游戲送給現任男友……嘶，誰在后面！”

——又正巧撞上已經快退退到門口的莉。

捷克：“……”

莉：“……”

安娜貝爾：“……”

莉掉在服上的巧克力冰激凌球：“……”

片刻后，聯絡喇叭那邊，響起一聲耳的尖。

“我的子——捷克·喬治——你賠我的子——你他媽知道這條子多錢嗎？！！”

“等等——你為什麼——我不是——你怎麼——你還陪安娜貝爾·斯威特逛街挑新男友的禮？！”

“不不不，等一下，等一下，你們小聲一點，等——我有點糊涂——所以你們倆認識——”

聯絡喇叭被遠遠地拿開。

然后被這邊旁聽的通話對象利索地掛斷。

法師塔，第25層研究中心，臺上的布朗寧法師沉默良久。

他就知道。

打什麼游戲。

還是滾去工作吧。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法師迷行為大賞：

布朗寧家族傳統藝能：見勢不妙，總之先逃

大布朗寧：果斷掛斷聯絡喇叭，假裝無事發生.jpg

小布朗寧：往門口悄悄退，但卻慘遭發現.jpg

莉莉啊，道行還不夠深，臉皮還不夠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