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檢討大會的要求便是低聲下氣（上）

安娜貝爾從不覺得森是個狠辣的家伙。

他溫暖, 自由，笑起來時簡直就是沾花惹草不安分排行榜的第一名，但他的懷抱帶給的安全一向富足到能直接與話故事掛鉤——

就算是被他徹底惹、恨不得把這個討厭鬼活活掐死的時候, 安娜貝爾也最多詆毀他“蠢”“智障”“腦子有大病”“只知道嘻嘻笑的兒園兒”，絕不會把“狠辣”“險”“不擇手段”與森·布朗寧聯系在一起。

要知道，可是個純正的斯威特。

在“狠辣”方面, 再沒有誰比更有發言權了。

……然而，今天, 此刻，一切都大大顛覆了安娜貝爾的認識。

先是被他和他的朋友氣得差點原地窒息；

又撞到了一個莫名開始侮辱的陌生男人；

再看到那個陌生男人讓莉第一次出了慘白的臉；

又莫名其妙在十字街上神展開，與一只靈進行法師決斗；

而那個靈竟然特別神奇地完全不畏懼的火焰；

接著——

安娜貝爾親眼看見森駕駛著機車，直直地從一個類人生的上，碾了過去。

碾。

究竟發生了什麼？

究竟為什麼會走向這里？

這也太突然、太恐怖、太離奇，簡直要不認識他了——

布朗寧他，在這樣一副場面極其裂、|腥的————

“你在想什麼呢，糖寶寶。”

布朗寧法師沒好氣地說：“不用捂眼睛。而且你的手指頭是開著的。”

……糖寶寶悄悄張大了之前下意識捂住眼睛時留下的手指頭。

然后愣住了。

他的車下沒有任何需要打馬賽克的場景。

那只是……

只是……

捷克·喬治氣吁吁地掰開一大塊原本堵在街角、如今全部變為焦黑的藤蔓, 進了這個突發事故現場。

“那個出口臟的混賬在哪，讓我來……啊，森！你怎麼在這？你干嘛要開車去碾哈瓜？有點公德心啊。”

布朗寧法師：“……”

“這不是哈瓜。”

他冷漠地說：“這是剛剛那個攻擊你們的東西留下的。”

安娜貝爾看向他車上黏附的顆粒狀粘，與地上呈散狀濺開的淺綠葉——后知后覺地, 打了個哆嗦，到了胳膊上騰起的皮疙瘩。

“這個……東西, 并不是真正的……靈嗎？”

答案顯而易見。

“它不怕火焰，會使用魔法，知道和法師決斗時要第一時間去除他們的法杖。”

森跳下車，再次抄起匕首，彎腰去挑起那攤粘中的顆粒。

“雅各·羅曼當然不會這麼聰明, 也不可能戰勝你，糖寶寶，那蠢貨連通訊水晶該怎麼用都不清楚……而且他是靈族目前唯一的圣子，森林沒有道理在這個時間把他派出來找你們麻煩……”

而如果雅各瞞著森林跑出來，也只會來找他。莉莉在他眼里只是個死去的前任蠢貨。

況且，雅各不可能知道莉莉的位置，雅各甚至連“□□”這個詞是什麼意思都不知道……哪個正常的靈會知道這個在人類世界代表侮辱的詞。

森鮮明記得，當年雅各提及安娜貝爾時，用的說法是“我不屑于給人類配種，誰知道會和多人類有過|配”——在他們眼中，“會魔法的人類”不過是等同于貓貓狗狗的罷了，不會也不可能去關心某些工作容特殊的職業。

就連他，也是在接伊娃的拍賣會后，才明白了“□□養的”為何是個骯臟的侮辱詞。

想到這，森眼底的幽綠閃了閃，仿佛是某些荊棘進一步張開了尖刺。

【充滿泥沼味道的骯臟|】？

這話指桑罵槐傳遞來的惡意，可真是……

泥沼嗎。

呵。

森偏過臉，低下頭，掏出口袋中的保鮮袋與試管，手收拾地上的狼藉。

安娜貝爾便只能看到他的后背，再看不到他的表了。

……但沒怎麼注意，剛剛在本應十分安全的澤奧西斯十字街經歷過一場這樣突兀刺激的襲擊，別說分神琢磨對方的古怪，連自己的思維都是的。

更何況，男友剛剛是最后才飆車出現的——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他應當沒聽到那東西之前侮辱和捷克的言論，否則，這時的安娜貝爾會立刻把“安布朗尼”放在第一位。

沒見過他狠毒的樣子，但見過他來。

這只太擅長來了。

連某個閑雜人等對的一句不干凈的咒罵，他都要上手揍斷人家的鼻子……多一事不如一事，天知道，如果布朗尼聽見了那東西惡心的，會不會一怒之下搞大事。

巧克力腦袋搞大事一向等于作大死，安娜貝爾由衷希他別搞事。

所以，雖然“布朗寧怎麼會出現在這里”“布朗寧似乎知道許多事”是值得探究的問題，但比起這些，此刻更值得關注的是——

“莉莉，你沒事吧？”

依舊被倒懸在空中的莉沖擺擺手。

“我沒事，我很好，安娜，你……”

話還沒說完，就被捷克一聲“歐耶”打斷了。

喬治先生一手拿著被掰下來的黑焦塊，一手掏出手機，對準被荊棘倒懸的莉一通“咔咔咔”拍照。

莉：“……”

“哥！”轉臉吼道，“放我下來！”

哥正在專心研究地上的不明綠。

又或者他只是裝作聽不見而已。

莉……莉轉頭對安娜貝爾表示：“我很不好，我哥他欺負我！”

中氣十足，嗓門特大，就差直接“阿阿”變表包開最大音量回復。

安娜貝爾松了口氣，看來莉莉并沒有被那個莫名其妙的不明生傷害，神氣好得很。

松懈神經，抹去擔憂后，安娜貝爾卻皺了皺眉。

現在意識到需要關注的其余問題了。

“剛才是不是你先開始用那種復雜語言對你哥說臟話的，莉莉？這不好，低頭向你哥道歉。”

被持續倒吊的莉：“……”

埋頭研究的森：“嗤。”

他沒有抬頭，沒有回頭，但莉堅信那聲“嗤”包含了一個得意洋洋的笑容。

安娜貝爾更嚴肅了：“你剛才搶先說的問候語不是什麼好詞，是不是，莉莉？你學習了太多七八糟的知識。向你哥道歉。”

莉：“……”

明明他也有說同樣的問候語回饋！

而且這些問候語都是他教給說的！

那邊那只布朗寧從小就在問候語領域詞庫富了！他只是在你面前裝了文明紳士的樣子而已！

莉氣呼呼地停止了向好友告狀，很明顯，不管是不是在氣頭上，不管是不是剛經歷過張刺激的戰斗，對方永遠會在兄妹爭斗中有針對地偏向某一方。

莉咬咬牙，直接倒吊著大聲唱道：“那~邊有只蠢，他正用他的臟手去毒藤的尸——”

安娜貝爾不明所以。

但敏|地捂住了耳朵：這調子極其難聽。

可森反手就是一個棒球帽砸了回去——莉唱的調子是他年無知時自己作的曲子，其相關黑歷史令不堪回首。

莉躲過那個被燒焦的棒球帽，繼續放聲歌唱。

荊棘忍無可忍地在腳腕上收。

“我就知道！你打算殺了我！從~前有只靈，他——”

森：“……捷克，把放下來。”

捷克“咔咔咔”拍了好一會兒，這才意猶未盡地停止了自己幸災樂禍的行為。

他手去拉扯、拽那條吊起莉的荊棘，然而……

“森，這個捆得太了。你有什麼辦法嗎？”

森：“我怎麼知道，這荊棘和我沒關系。”

莉：“……”

莉那友好的靈問候語正要再次噴薄而出，不遠，依舊坐在幽綠火團里調整呼吸的安娜貝爾就掙扎起來。

“我來吧。”

咳嗽著說：“等等，我來，用法杖應該可以直接切開那段植……嘶，為什麼這個裝作靈的生偏要挑今天發起襲擊？這雙高跟鞋都斷了……嘶……”

幾乎是下一秒，托送的火團就閃了閃，用十分和的手法把重新裹送了回去，并分出一小團親昵地纏上的腳腕，瞬間就消除了那份腫痛。

而捆住莉的荊棘立刻松開。莉“噗通”一聲結實砸在了捷克的背上，捷克“噗通”一聲臉朝下倒在了地上。

莉：“……”

捷克：“……”

安娜貝爾：“……”

不知為何，安娜貝爾就是有點臉紅。

抓法杖，又抓過另一條荊棘乖巧遞過來的包包，清了清嗓子。

而那邊做尸研究的布朗寧法師總算收集好了那些綠綠綠綠的凄慘樣本，無視后背那些若若無的群眾視線，他給弄臟的鞋扔了一個簡單暴的清潔魔法，又皺著眉推過機車。

“我需要找一家洗車店。”

他狀似心疼地看著比利時二號的沾滿黏的胎：“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我就先……”

安娜貝爾還沒從下那團又提供坐墊又提供按的溫暖小火苗里回過神——在布朗寧相關的“抱抱”里一向是思維遲鈍的——別人就搶先了一步。

“你等等！”面朝下砸在地上的捷克震聲道：“你為什麼會重新糖寶寶？你之前明明依舊在我面前仇恨表示‘那個斯威特’！”

森：“……”

森推車的背影變僵了那麼一丟丟。

但下一瞬間他就更迅速地推車往外走。

面朝上砸在捷克背上的莉接道：“你不是今天在法師塔忙什麼‘相當重要的研究’嗎，怎麼突然跑來這里，又是怎麼知道我們在這里的？”

森：“……”

森放棄了比利時二號，拔就往外沖。

被兩句詰問間接震醒的安娜貝爾咳嗽一聲。這次是重咳。

“森。”只說。

森：“……”

什麼垃圾妹妹。

什麼垃圾朋友。

他回過頭：“是這樣，糖寶寶，我在法師塔的研究很忙……”

安娜貝爾點頭：“你知道有其他人在場時，我還會比較顧忌你的臉面。你是想現在檢討，還是等今晚你下班，我們單獨從門墊、鍵盤、素食沙拉開始檢討？”

森：“……”

啊，黑暗的未來。

為什麼它近在眼前。

他不小聲：“我們可還沒正式同居……”

“布朗寧法師，我的公寓就在你的對面。而且我可以隨時購買你現在租住的公寓。”

“……”

萬惡的有錢人。

森深吸一口氣，“好吧，對不起，我錯了，都是我的錯”逐漸醞釀在邊，然而他卻猛地聽見——

“你們是復合了嗎？你們是瞞著我復合了嗎？你們——你們決定——”

“安娜，你絕對不能和我哥同居！你會被他騙得渣都不剩！他可是王八蛋啊！”

森：“……”

毅然決然的，布朗寧法師，拔就跑。

【數小時后，傍晚，六點整】

法師塔正式下班了。

……可布朗寧法師不想下班。

他微微抖著指尖，拿出被扔進水球一下午的手機與聯絡喇叭——瞬間被狂無比的“嗡嗡嗡”吞沒，消息提醒鋪天蓋地，短信界面也好語音信息也好全部都是親朋好友的嘆號——

森甚至還看到了蓋著澤奧西斯學院的方電子郵件，容是通知他立刻去校長辦公室接教育，標題是【你這小崽子什麼時候學會對孩始終棄了？！（省略數行嘆號）】

……很好，就連亞瑟都被通知到了，而且他氣得連標題容都輸出錯，看這嘆號的高度重復架勢，他可能打字時氣得老花鏡都哆嗦起來了。

森痛苦地把手機和聯絡喇叭重新扔回水球。

一下午的時間。

看起來，戰斗力最為卓絕的斯威特繼承人，充分利用了一整個下午的時間，把他們的關系通知了他所有的親朋好友。

……真不愧是宿敵啊。

他當初為什麼要想不開和畢生宿敵談？

布朗寧法師把臉埋進桌上的羊皮紙堆里，私心希可以在墨水與元素末的氣味里原地升華，變明。

“布朗寧法師，節日快樂。”

“布朗寧法師，節日快樂。”

“布朗寧法師，節日快……”

——但不能，為什麼這一層的每個法師下班時都要來和他打招呼？？

明天不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普通人類用來慶祝消費吃火的恩節！法師界自己都不放假的好嗎！

想要原地升華的布朗寧法師只好重新把自己從羊皮紙堆里挖掘出來，擺出笑容應付前來祝福的同事們。

即使過節是法師界近幾年的新時髦，布朗寧家也從沒有過恩節的傳統——原因很簡單，因為他們沒錢買多的大火，而柴柴的不知凍了多久的火真心比黑面包還難吃。

過去，每逢人類世界的節假日，森都奔波在大掙節日錢的道路上，莉都奔波在各個舉行演唱節目的劇院里，頂多也就是互相寄送禮罷了。

……但同事們可不這麼想，最近整個法師塔都知道這位布朗寧法師在被斯威特家的繼承人追，某些蠢蠢的（及許男）不得不放棄目標，明目張膽討好森的人數卻沒有顯著減——無非是想和他拉近關系，從而獲得搭上斯威特家族的機會罷了。

森并不知道那整個法師界都知道的緋聞，但這不妨礙他看出對方虛假意的笑容。

這直接導致布朗寧法師的研究時長火速增加、魚時長直線下降——他不想花功夫應付這些莫名其妙對他示好的人類，畢竟現在的他不需要討好他們也能照樣領到高昂的薪水。

……但場面活到底還是要做的，不想搭理的人來祝你“節日快樂”，你總不能回復“我不快樂”吧。

等到森一個個應付完分外熱的同事們，已經是七點整了。

他趴回羊皮紙堆疊的小山里，長舒了一口氣，休息了片刻后又抬頭，活了一下酸痛的頸椎。

今晚肯定是回不去公寓了。

森又不傻，他不可能主送上門給宿敵折磨——他坐在這都能設想出來斯威特那種種的可怕手法了，太知道怎麼折磨他——

當著他面一份超級全家桶然后丟給他一盤野菜拌苦瓜；

當著他面訂購一只多噴香冒油的大火然后切一丟丟吃，把剩余一大半扔進垃圾桶；

當著他面翻出他所有的云吸兔資料銷毀，并抱著貨真價實蓬松的比利時一邊狠rua一邊冷笑；

哦，還有，最恐怖的，羽筆協議書紙質日程表一字排開，著他簽署某個由書呆子草擬的完備協議，其容是“以后不允許布朗寧在一整月的月初、月中、月末與我發生行為，若他拒絕簽署，就等同于拒絕維持關系”……

天。

最最了解對方，以至于此刻詳細推演出酷刑一百零八種的布朗寧法師又想原地升華了。

他戴著痛苦面站起，巍巍地挪著龐大的研究資料回到自己在25層的臨時辦公室，然后開始翻找那個隨攜帶的手提箱。

里面裝著一只靈在野外營所需的全部裝備——也是一個年法師能在自己辦公室過夜的全部裝備。

……今夜回不去，明夜回不去，后天夜里也回不去……大大大后天……呃，直接拖到計劃進關鍵期的那天好了，半個月后糖寶寶一定消氣了，氣來得快消得也快。

森·慫·布朗寧：不能開口懟不能上手打，還不能逃嘛。

……他究竟是為什麼想不開要和宿敵談，嗯？？為什麼要把自己置于這麼一個只能唯唯諾諾在辦公室沙發上的慘境？？

布朗寧法師在辦公室沙發上反思了一下自己。

……可惡，誰讓糖寶寶太可了，都怪他不中用的意志力。

最近……除了在辦公室過夜……也別出現在任何人面前吧。

否則，讓我想想……唔，我要怎麼才能把蠢寶寶今天下午做的事圓回來……萬一……

森思索了很久。

“安娜貝爾相關”一直都是他這里最棘手的急事件。

比今天突然出現展開襲擊的那東西還要急。

對了，說到它，敢出現在法師界的十字街搜尋莉莉，想必是已經狗急跳墻了吧……他在那邊展開的計劃要調整調整，適當放松一些桎梏，以免它出現第二次意外……

直到他的胃開始疼了，提醒森到了吃晚飯的時間點，他才回過神來。

森劃出鐘表魔法，發現現在是晚上八點整。

……好吧，是肝狂魔吃晚飯的時間點。

森從沙發上慢吞吞地站起，捂著胃打開手提箱，找到自己特別調配的治療藥生嚼了兩粒，又翻了翻屜，果然找到了上一任法師丟放在這里的泡面便當盒。

他拿過碗丟了好幾個暴的清潔魔法，走進電梯，決定去一樓休息大廳的員工零食柜里，一包泡面吃。

上層當然也有專供的法師餐廳，但森做過食堂后廚，他知道每逢節假日前，深夜食堂提供的絕不會有什麼好東西——就算有，也不過是把上一頓的剩飯剩菜加工一下，所以花錢去法師餐廳的價比遠遠低于一碗泡面。

別問，問就是摳慣了。

森乘電梯下到休息大廳。

電梯廂靜悄悄的。

大廳黑黢黢的。

……對，差點忘了，法師塔也是一個為了研究經費摳習慣的地方，它絕不會在下班時間打開頂燈，法師塔和財大氣沒關系。

↑目前的薪水起碼要分走整座法師塔經費預算三分之一的布朗寧法師

摳慣的布朗寧法師也沒繞路打開頂燈，他直接黑去了零食柜，到一包即將臨期的超大量泡面，又重新坐電梯回到26層，走進茶水間。

26層要比12、13層空曠許多，它是一個會議式的大型研究中心，所以等到法師們下班，材資料一收燈一關——

它看上去就是一個禿禿的、擺著蒼白石桌的育場。

森端著泡好的面走出茶水間，為了食考慮，又走向了開闊的臺。

——臺外有線。

是月亮。

他喜歡月亮。

……也喜歡森林。

森把面碗架在臺的扶手上，看一會兒月亮，低頭吃一會兒面，刻意維持著慢悠悠的進食速度。

這都是他從安娜貝爾那里學來的：吃飯速度慢一點對胃好，吃飯速度慢一點對胃好——都要把他耳朵念出繭了。

真煩。

就喜歡管他。

扮演一只甜的小可追他還不到半個月呢。

每時每刻，簡直都要把“約束”這兩個字寫臉上了。

他一直最反“約束”與“規矩”，一直最反宿敵的死板做派。

他……

“糖蠢寶寶。在做什麼呢。”

森咬斷一口面條。

他有一點點想了。

【與此同時】

糖蠢寶寶什麼也沒做，蹲守在討厭無敵大混蛋男朋友的公寓里，雙臂死死鎖在前，好像一尊石雕。

廚房里正飄出火的香味——鮮、水四溢的特級火——還有火、洋蔥、甜南瓜與土豆泥。

斯威特家當然不會那麼時髦地追尋法師界過節的流，但安娜貝爾知道某個智障食絕對會眼地盯著恩節火看——就算他現在已經克制住自己不會盯著恩節火看了，那也絕對曾經眼盯過！

別以為讀書時沒發現，他在恩節凌晨的時候躲在學校食堂樓梯的小拐角里啃骨頭！

魯無禮的宿敵吧唧的噪音，本小姐就是隔著兩層樓都能聽見！

所以，勉為其難，下午報復打了數通聯絡喇叭徹底點炸他的親友圈后，安娜貝爾訂購材料，做了一次與書本上一模一樣的恩節晚餐。

哦，這可不是等他回家吃。

鑒于這只今天糟糕、過分、不信任、種種需要糾正責罵的行為表現——安娜貝爾都想好了，他一進門，就——

立刻一份啃得基的超級全家桶，然后丟給他一盤野菜拌苦瓜；

再拿出火候正好的火，然后用小銀叉切一丟丟吃，把剩余一大半扔進垃圾桶；

冷笑著奪過他的手機銷毀他收藏的所有兔子賣萌的視頻，如果不是私宅距離太遠，安娜貝爾一定會把比利時·杏仁糖也抱過來，在他的眼前狠rua一通讓他饞的眼眶都變紅；

哦，還有，最厲害的，影視或文學作品都有渲染的，什麼“滾去睡書房”……

安娜貝爾也十分躍躍試地想嘗試一下——

如果不是自認在未同居之前說這話太不得了，又不是正式為了他公寓的主人；而且，咳，口頭止一下那什麼也就算了，雖然起草協議著他簽會看到巧克力腦袋極稀有的痛苦面啦，但……

咳咳。

書面協議可必須要仔細遵守的，仔細遵守了，不也是……折磨嗎。

然而，安娜貝爾從六點等到七點，從七點等到八點——

遲遲等不來某個早就下班的混蛋。

就知道。

……就知道！

那混蛋肯定是“一時狗不如一世狗”，決定直接慫在辦公室過夜，拖到沒脾氣再出現了！！

了解度高到即便冷戰也在互相預判嗎？？

什麼破爛混蛋！

什麼破爛混蛋！

……究竟為什麼會喜歡這種破爛混蛋？！

安娜貝爾雙臂，又等了三十分鐘。

打算三十分鐘后就闖進他的臥室睡覺，并大肆糟蹋他的枕頭被子，以此報復這個混蛋。

然而，三十分鐘后，安娜貝爾沒有怒而闖進他的臥室。

從餐桌憤怒地挪到了沙發上，依舊鎖著雙臂，但同時用魔法打開了電視，以此消磨時間。

“八點零三十四分，今年法師界的第一場雪已經伴隨著恩節降落在本區域，同時，馬哲爾海峽遭遇海嘯，數位法師正于海岸集合并展開封鎖，但不排除法師塔區域會產生大型水星系煉金實驗的強降雨……”

安娜貝爾從沙發上猛地跳起來，沖向玄關的雨傘架。

幾乎只花了三分鐘，抓起法杖，急急忙忙地套上膠鞋——布朗尼的傘只有一把，而且這蠢貨忘在公寓的傘架上了——

安娜貝爾放開雙臂，轉而把那柄廉價的明雨傘抱在前，拉開公寓門就沖了出去，像一枚為了紅果果毅然沖向陷阱的兔子。

“嘭！”

——兔子撞在了傻站在門口、把手在外套口袋里、還著腦袋往窗戶里看的蠢熊上。

一如既往地，蠢熊在他的腦子反應過來之前，手墊住了的額頭。

“呃……嗨？糖寶寶？你去哪……”他的目在的膠鞋雨傘上劃了一圈，“……去哪里的高地沖鋒？”

安娜貝爾：“……你杵在門口著窗戶看什麼？”

而且，外套上沒有雨水，肩膀上也沒有很厚的雪。

……才回來，正好錯過法師塔那邊登陸的海嘯嗎？

森咳嗽一聲。

這咳嗽與早些時候，裹在幽綠火焰里清嗓子的聲音，有些相同。

“不是，咳，路人都說，現在正在下法師界今年的第一場雪。法師塔臺那里的雪景不夠漂亮，我公寓有個最好的看雪視野，我就過來……找找看，試一試，占個好位子……”

安娜貝爾咬了咬。

他騙鬼啊。

法師塔正在面臨海嘯登陸呢，只有我們家在局部降雪。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法師迷行為大賞：

法師塔在下雪，但雪不夠好看，所以我過來找好看的雪。

【我有一點點想你，所以放下晚飯跑回來，但又怕被你教訓，就打算在窗戶外看看你在不在。】

【……你在沙發上，那我就，再著看一會兒。】